秋水刃 第三十一章秋水蒹葭(二)

作者 ︰ 奈斯

「荀大人,你說的接應之人,這……在何處?」白奉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問道。

因秋水宮擅造精良兵器,各國都有些喜劍好藏的買主常年采買,所以神玉郡內有一些秋水宮轄下專司通運的商販以此為生。荀豐本是碧黎州之人,鎮守碧黎七地的南宮除就是秋水宮兵器的最大買主之一,多方打听之下,便知道了這些商販手下都有些負責接應各地買主的人,于是四人一番喬裝,扮成了收買上乘兵器的藏家,借以接近秋水宮。

「此處屬神玉郡偏野,郡城里的大多數營生和人家並不居住在此,」荀豐搖了搖頭,指著那涓流淌下的方向,道︰「據聞城心之處為一豐水瀑布,照此地勢來看,應是再需往上走才是。」

神玉郡本就地處霖北高原最高之處,此時還要再往上行,自是愈高愈陡,行至一半之時,已可覺飄渺雲絲浮掠身側,遙望高處隱約可見的樓宇屋舍和不知是何物的大片彩色柔光,當真如入仙境。

待得四人循水而上走到最高處時,已是正午時分。

眼前是陡然開闊的一片平原,那股涓流的上游在此水勢豐沛起來,形成了兩股支流,一股注入山下的漫滄河,另一股則奔騰向不遠處的谷地,直掛而下匯成一個煙水迷漫的瀑布。不遠處是方才依稀可見的群山,此時已可看清,原來那大片的彩色,竟是漫山的寶石晶碎層鋪其上,且座座不同彩,座座不同石。寶石山下樹草掩映之中可見數個頗有規模的小鎮,屋舍精致齊整,遠遠望去人來人往,好不祥和。

白奉收回乍見之下震愕的神情,贊羨道︰「難怪秋水宮擅造兵刃,有這取之不盡的名貴寶石打磨鑄劍,所鍛兵刃必是上等。」

「也難怪這造價奇高,尋常藏家都買不起啊。」程胥揉了揉被這萬丈晶光晃得有些暈花的雙眼,四周放目一看,奇道︰「怪了,這城鎮也到了,寶石山也就在不遠,秋水宮到底在何處?」

「世外之人多半喜好弄點玄虛,若能如此輕易被你找到,豈不辜負了神秘名聲?」俞頌走上前來,笑著拍了拍程胥的肩,轉頭看向荀豐,道︰「倒是這接應之人,要如何去尋?」

荀豐看看遠處空無一人的水面,面上也有些無奈,道︰「所有藏家來此買劍都是求人的買賣,這……怕是只能等著了。」

「哈,」程胥一臉驚詫,道︰「那這要是不湊巧,豈不是得等上個幾天幾夜,這秋水宮也太——」話到一半瞄見自家主子瞪過來的凌厲眼風,一時連忙住嘴,懊喪地坐到河畔邊探手去撿那寶石碎粒。

午間的清風徐徐,河水靜淌,驀地指尖一動,只覺掌下的水紋忽得有些不同,程胥到底是常年帶兵打仗的大將,立時抬頭起來看向遠處上游,道︰「有船!」

三人循聲望去,但見上游平靜的水面上忽的自兩座山石夾成的水道之間轉出一條輕舟,舟上遙遙佇立一人,通身的碧色衣衫隨著風勢輕輕鼓蕩,而船舷兩側則系著與那人衣袍同樣的青碧色絲帶,輕舟順流而下,青絲淺蕩碧波之間,猶如謫仙下凡。

輕舟船頭隱隱可見一個暗刻的葉形,卻是秋水宮獨一無二的標記。

那人手中持著一根竹篙,間或在水中輕輕一點,雖是有順流助力,但以那船行之疾來看,此人竟是御力行舟,而那水流迅疾之間揚起的水花更不曾打濕其衣角,武功之高,可見一斑。

再靠得近來,幾人心中俱是一愕,這舟上碧衣之人,杏目粉頰,眉如青山遠黛,身姿盈盈縴柔,顧盼之間清傲出塵,竟然是個動人女子。

荀豐眉間不著痕跡的微微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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