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萱並不知道夜摩離開時眼中的神情為什麼有些恍惚,但此刻看見這折斷的鐵質護欄,她心中沒由得生出一絲不安的情緒。
「他受的傷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恍惚中,她似乎听見過夜摩口中的憤怒。
忽的,司徒萱拔腿出了屋,鞋子踩在地面「啪嗒」的響,她不知道夜摩究竟要做什麼,但恢復了意識的她必須阻止他,面對殺戮,司徒萱莫名的害怕著。
夜摩靜靜的坐在大廳里,手掌扶著額頭,似乎有些倦憊,听見一連竄的腳步聲,他咻然從手心抬起頭來,司徒萱憂心的神色豁然映入他眼簾,夜摩微微驚了驚,驀然起身迎上去,「萱萱,怎麼了?」他伸手探上她的額頭,冰涼的指尖微濕。
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夜摩靜靜拭去她額上的汗珠,自責︰「我應該陪著你的。」
司徒萱緊緊盯著夜摩的眸子,想從他眼中看出一絲除了疲憊之外的憤怒,可那雙湛藍的眸中卻盈滿了疼惜與憐愛。
司徒萱直視著夜摩的目光令他微微質疑,他輕輕的問著︰「在想什麼?」心中卻謹慎的猜測著她的心思。
聞言,司徒萱眸中閃過一絲遲疑的光,她撇開臉去,頗是平淡的道︰「沒什麼?」
「哦!」夜摩成全了她的謊言,他知道從一開始她便沒有對他吐露過心聲,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堅定著想,或許過些日子便好了。
「好悶!」她低低的吐了一口氣,打破一時的僵硬,「我出去走走。」
轉身,手腕卻被夜摩輕輕抓住,她眉目一挑,想著該說些什麼來阻止他接下來的話,他們之間應該和諧一些的不是麼?畢竟他們還在一起生活,司徒萱不想呆在古堡的時候他們形同陌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早些回來。」淡淡的,輕柔若水的話飄散在空中,司徒萱有些詫異的點點頭,他竟沒有想要跟上來。
手腕頓然一松,司徒萱走出了古堡,身後,夜摩站了許久,眼里的柔光忽而變得冷冽,盯著那扇開了又關的門不知在想著什麼。
似乎是季節的雨水濕了林中的泥土,踩上去到處都是軟軟滑膩的感覺,鞋底沾滿了泥,司徒萱轉身拐進了一條石板路,石板路上很干淨,被司徒萱踩過的地方留下淺淺的泥滓。
她漫不經心的走著,邊走邊想著這些日子遇見過的人與事,不自禁的思緒便追憶到了三百年前那一場屠殺,還有現在被自己初擁過目前還困在魔宴同盟的女孩,這些事情頃刻間全部傾涌入她的頭腦,讓她竟有些理不清思緒。
兩個小時的路,不算短了,楓樹林邊際隱隱可見,她甚至可以看見楓樹林外那隱約可見湖泊的光。那是個清澈見底的湖泊,她來過一次,卻又匆匆的走了,這次司徒萱想要靠近那個地方,她執著︰或許在一些干淨的地方可以想透一些自己這些年怎麼也想不明白的問題。
不遠處,似乎有說話聲,在楓樹林快速的蔓延。司徒萱怔了怔,茫然的停下步伐,這里離城市頗遠,就算是旅行,人們也會開著代步的汽車。
「啪!」獨有的聲響驚得司徒萱心中悚然一跳,她錯愕的凝著遠處,林子里有鳥雀撲騰的聲響,盡管楓樹林將天空遮掩得嚴實,她依然可以生生感受得到鳥雀奔飛而去的倉惶與驚恐。
手指一根根屈在一起,秀美的眉眼蹙得愈發的緊,嘩然之下腳步折回,司徒萱飛快的朝著那個方向飛奔。
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就是那間隔的響聲,一下下敲擊在司徒萱的腦海中,轉了個彎,她跑進了一片愈發密集的林子,似乎,耳邊那腳步聲更加進了。
「指針指向那邊。」一個男人的聲音,有些急促。
司徒萱飛快的跑著,卻在一個人語畢後倉促的停下了腳下的步子,那是個女人的聲音,似乎有些焦慮,她說︰「蘇白,就是那個吸血鬼,快!」
頭腦里轟然作響,司徒萱呆呆的站在原地,她確定自己沒有听錯,那個女人確實喊著蘇白的名字,可是,她想不明白為什麼蘇白會跑到這般偏遠的地方來,還有吸血鬼那幾個字,听著那般的刺耳。
遠處響起憤怒的說話聲,就在那片密林不遠處,似乎還可以看見隱隱明亮的天光,心中揣摩了頗久,司徒萱終是狠狠的甩了甩頭,涉步而去。她想,或許蘇白這個名字只是同名呢?
悄然停在了一棵蒼大的樹後,司徒萱偷偷的探出半個頭去,疑惑的眉眼卻在那一刻瞬間呆滯了。
當真是他!
她心中頗是驚愕,冷冷的凝視著蘇白和另外兩人拿著武器對準林邊那個渾身黑衣人的人,那人周身都裹著厚厚的黑布,頭上戴著一頂斗笠,黑布垂落而下,剛好遮住那人的臉。
但她感受得到他的氣息,同族的氣息。
「蘇白,殺了他吧!」女人顯然很憤怒,左手撥動獵槍發出「喀嚓」的響聲。
「不要殺他。」另一個男人抓住了她的手,眼里透露出一抹瘋狂來,「就這樣讓他死了豈不便宜了他,把他抓回去讓他感受一番生不如死的滋味不是更好。」
「林風,你真是個瘋子。」
男人低低笑了起來,眼里頗是玩味,蘇白站在一邊卻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站在原地,看著站在陰暗與陽光交界處的黑衣人,他剛剛在城外咬死了一只狗,吸光了它的血,吸血鬼這樣的生物留下來只是禍害。
忽而,蘇白低低嘆了口氣,「殺了他吧!」
獵槍靜靜對準了那倉惶的血族,司徒萱瞪圓了眼,訥訥的看著遠處僵持的幾人,血族被人類所殺,她頻頻听聞,但是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血族被人類逼得無了退路,如同喪家犬般到處逃竄。
這是單方面的掠殺,結局已經明了了不是?
莫非,這便是身為血族的悲哀?
沉重的嘆了口氣,司徒萱轉身想要走出這一片布滿血腥的林子,腳步卻在那一瞬間踩到了一根枯枝,「嘎嚓」一聲響,不遠處的幾人都瞬間轉過了頭,這片林子似乎還有入侵者。
「啪啪!」幾聲連貫的槍響,一顆子彈已打入那血族的小腿,不過三人卻都慢了一步,他已經閃身來到了司徒萱身邊,一手將她禁錮,一手掐在她喉嚨處,他的臉上重新燃起希望,盡管被垂落的黑布遮蓋,但仍听得見他唇中尖利而得意的笑聲,「要麼放了我,要麼我們一起死?」
冷漠的眸子在那一刻徹底呆滯了,蘇白木然的看著那血族手中挾持的少女,心里「咯 」一聲響,他愕然低喃著︰「怎麼、怎麼會是她?」
蘇白的沉著在那一瞬間被徹底擊垮,變成了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