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做了兩個菜一鍋魚湯。
我將灶房善好後,便招呼湄兒過來吃飯。
我雖叫湄兒與我一同做飯,可考慮她那做飯的功夫實在是遜色,也只好饒過她,放她去收拾那滿地的果子去了。
可待我端著魚湯走出去,這眼前景象不禁教我抖上三抖。
湄兒正趴在收拾好的幾筐果子堆里吃個沒完,果核扔得滿地都是。
她見我過來嘴巴里還叼著沒吃完的果子,懶洋洋道︰「呀,阿蘿,你來啦。要不要來一點?」
我將魚湯放在桌子上,甚是無奈地看著她︰「來你個大頭鬼。」
她只繼續吃她手上的果子,甚是沉醉「那可真遺憾,很好吃的。」
我嘆息一聲,伸手將她從果子堆里拎出來,道︰「別吃了,收拾一下,要吃飯了!」
她迷迷糊糊地盯著我,打了個飽嗝。果然是一肚子酸酸甜甜的果子味道。
我作勢將她放開,喃喃道︰「我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也吃不下什麼了吧。」
「誰說的,就算面前有一頭牛我也能吃下去!」
她放下如此豪言,之後卻幽幽地爬到果子堆里睡著了。全不管那滿地的果核。
估計這小妮子也是久來寄宿在杜若里隨性慣了,每日也無非就是玩一玩吃一吃睡一睡。何況湄兒屬于睡起覺來雷打不動的類型,這果核我是不能指望她幫我收拾了。
也罷,今日這滿地狼藉我就替她收拾了吧。
待我將地上的果核收拾干淨,阿娘已換好衣服從臥房走出來。我只是說湄兒有點累了,先讓她休息一會。阿娘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從房間拿了毯子與湄兒蓋上。
我本以為湄兒多多少少也要睡上一會的,卻沒想到我和阿娘飯還沒吃到一半她就轉醒過來。嘴里還不住喃喃道︰「好香的味道。」
看來這湄兒大抵是被阿娘做得魚湯香氣吸引來的。
想來阿娘的手藝可是一絕,在十里八鄉都是有名的。如今湄兒禁不住誘huo倒也是情有可原。
湄兒揉揉眼楮,拖著身子軟軟地走過來,聲音蒙蒙的︰「我餓了。」
我模了模額上的汗,暗想著,你是大胃王嘛!
她坐在我與阿娘中間的凳子上,仍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我翻開裝飯的木桶,剛拿起碗準備給湄兒盛飯,只听得她幽幽道︰「我要滿碗的。」
我剎時忍不住咳了一咳,回答道︰「好。」
這湄兒倒是真餓了。左夾一口菜右喝一口湯接著再猛扒飯,看得我是一愣一愣的。
只是我甚是好奇,方才她吃的那些果子究竟都被她吃到哪里去了,怎麼這樣一會兒就消化殆盡了。
晚飯過後,我與阿娘坐在自家門檻上嘮嘮家常。湄兒躲在她的那幾筐果子里又啃起她的果子來。
我真是擔心湄兒會把自己的胃撐破,方才剛剛吃過一頓現在又開始吃。我若是照湄兒這種吃法,不出兩天便已經有資格去見閻王了。
我與阿娘在月下怡然自得,談了好一會兒。天氣炎熱,身上不久便感覺黏膩,為得清爽只好排隊沐浴。
往往這種時刻我便會對湄兒羨煞萬分。她只要幻化回杜若,我用水往她身上一潑,通體干淨。如此省力不說也省了不少水源。
只可惜我沒有湄兒如此的好本事,現下也只能燒水了。
待阿娘洗好,我剛踏進浴桶不久便听有人敲門,很是急切。
湄兒一打開門,只見一中年男人撲通一聲跪下。
「請醫女救命!」
原是這男人家中九歲的男孩不知何故忽然病重。遍訪國中名醫也沒有半點氣色,走投無路之下才到我這里來。
我原想趕忙穿了衣服隨男子去看看那孩子,結果卻被搶了先。
「我跟你去看看。」
是阿娘。她背著藥箱從房間匆匆走出來。
天色已晚,我不想阿娘一個人出門。便道︰「還是我去吧!」
哪知阿娘像是犯了倔一般,對我道︰「你這丫頭是不相信我的醫術嗎?你要知道,連我都醫不好的病你如何醫的好。」
我呵呵一笑。阿娘的倔脾氣又犯了。每次阿娘犯起倔來就算有三架馬車來拉也絕對拉不動。
想是近來阿娘並無問診,有些技癢。何況那孩子危在旦夕,阿娘醫術高明,想來定會治好那孩子。如此,也只好讓她去了。
我偷偷將湄兒喚過來,與她說︰「湄兒,你陪著阿娘一起。」
她應了一聲,鄭重道︰「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待阿娘與男人走後,這房子里便是萬籟無聲,平添了諸多寂寥。
我從浴桶里爬出來,裹了件干淨的披風,走到門口等阿娘和湄兒。
夏風拂過,帶著些花草的香氣。方才這一陣沐浴倒真是有醍醐灌頂之效,剎時頭腦清醒了許多。
我望了望天,星空依舊那樣閃耀。可看著看著,我卻發現星相實在有些異常。與先前的凌日有所不同,這種星相的變化卻沒有規律可循。而且這種星相我從未見過,對于它可以說是知之甚少,甚至是毫無所知。
一股不祥的預感驟然席卷上來。
我用力攥了攥披風,低聲道︰「該是別有什麼禍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