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聚在一起,相互交換了個眼色,方冠中作了個小心的手勢,率先攀著船舷,小心翼翼地上了甲板,其他人也隨之攀沿而上,四下散開,凝神戒備。
船上燈火俱無,一片寂靜,仿佛是空無一人。方冠中不敢大意,從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屏氣凝神,輕輕向內而行,每一間艙房都是空的,船上的人好象真的已棄船而逃。
忽然一名手下低聲道︰「爺,你看那邊。」方冠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艙道盡頭的地板上,倒臥著一具小小的身影,依稀就是江霜寒的模樣。
有道是關心則亂,方冠中情急之下,哪里還顧得上細想,口中叫著「霜兒」,一個箭步沖過去,俯身就去抱她,一觸手方覺不對,那具身子軟綿綿的,根本就是一堆衣服卷裹而成。
他心神一凜,知道上了當,當下將手一松,身形如電般向後疾退,但為時已晚,鼻端嗅到一股濃烈的硫磺氣息,耳畔恍惚听到有人高喊「小心!」,緊接著就是一聲巨響,一團火光沖天而起,整條船霎時被烈火濃煙籠罩,四周圍的江面激起丈高的水柱。
江霜寒被孟翁等人挾持著躲在一塊暗礁之下,眼睜睜著著那艘船舶爆炸燃燒,心知必是有人上船觸動機關所致,而這時不顧安危能上船救她的,除了方冠中,哪里還會有第二個人?想到方冠中此刻也許已遭不測,不由得心如刀絞,大聲哭叫道︰「小姑父——」
夜晚寂靜,淒厲的童聲顯得格外刺耳,梁燁恐引來追兵,忙一把掩住她的嘴,江霜寒心情激憤,張口就狠狠咬住,血腥味頓時彌漫了整個口腔。
梁燁痛得臉色慘白,但卻咬著牙不肯松手,江霜寒此時對這幫人簡直恨之入骨,哪里肯再乖乖就範,口中不能出聲,就拼命掙扎扭動,恨不能將他們全都浸入水里淹死。
孟翁皺著眉頭道︰「世子,咱們行藏已露,行事將吏加艱難,這個小女孩,咱們不能再帶著,你若不忍心殺她,就放她在此地,由她自生自滅。」
梁燁緊抿著薄薄的雙唇,倔強地不發一言。他率人從西夏遠赴江南,其間周密布置,苦心安排,所費的心血與擔的風險,實是超乎想像,沒想到功敗垂成,所有辛苦付諸東流,這對于一個十歲的少年來說,打擊之大可想而知。雖明知此時帶著江霜寒有百害無一益,但心底深處卻仍然不願放手,見孟翁又催促一遍,不禁發狠道︰「不用你們管,你們不帶她,我抱著她走!」
孟翁呆了片刻,長嘆一聲,揮手劈向江霜寒後頸,江霜寒只听到梁燁驚呼一聲,然後脖子一痛,就感到眼前發黑,迷迷糊糊失去了知覺。
等到她再次醒來,才發現自己正伏在梁燁懷中,原來濕透的衣服已被換掉,穿的是一件梁燁的貼身小衣,面料甚至柔軟熨貼。一件小衣穿在她的身上,下擺直至腳踝處,幾乎成了拖地長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