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漸漸幻化出了一個人影,白衣如雪,風姿翩然。
「冰清……」他從心底喊出了她的名字。
身影漸漸消失,眼前依然是一片空曠的雪白。
放棄吧,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疲憊涌上心頭,自己苦苦堅持著,到底是為了什麼,也許,在下一個未知的來世,他還有機會與她相見。
他闔上了眼楮,放松了一直強制緊繃支撐的神經,期待著無盡的寒意將自己一點一點吞沒……
「懷瑾……」一個童稚清亮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朦朧中,他好像又看到那個慧黠嬌俏的小姑娘,大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翦水明瞳,在他懷里撒嬌。
「懷瑾,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他心中一動,又強撐著睜開眼楮。
那是他的霜兒,他視若掌珠的霜兒。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會為他的死亡傷心落淚的話,那個人,一定是他的霜兒。
在他心中,霜兒就如同他的女兒,是他荒漠心田中最後一處柔軟的所在。
他眼前閃現出一個畫面︰挺秀的少年,面對粉雕玉琢般的女童,鄭重承諾,我會保護你,永遠不讓人欺負你,一輩子。
不,我不能死!一個聲音在內心炸響,我不能讓霜兒為我難過。
他霍然猛提一口氣,震動身上的冰層, 作響。
「這小子居然還能動!」正在一旁飲酒取暖的眾人吃了一驚,紛紛起身來看。黑袍人佇立片刻,默然打了個手勢,就有兩人上前,撬開南宮瑜的嘴,將一杯烈酒灌進他的口中,一投辛辣的熱流直逼胸腑,南宮瑜劇烈咳嗽幾聲,本已泛青的臉色漸漸有了緩和。
當他再一次被扔回牢房時,才發覺,原本陰冷潮濕的地牢,和那間冰室相比,簡直成了天堂。
接下來的刑罰又進行了三天。
每一次給他用的刑罰都恰到好處,既不會致命,也不會大到傷筋動骨,但卻無一不痛澈心肺,而且每一次都在南宮瑜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適時收手,把他送回牢房休息,然後給他包扎傷口,再灌上一大碗固本培元的好藥,好讓他第二天能夠繼續接受折磨。
時到今日,南宮瑜已經看出,這幫人雖然凶惡,但還是有所顧忌,不敢要他性命,這些人到底是何人所派,如果是南宮邈,把他殺了豈不更省事?為何苦苦非要他承認是個假冒的?
他的內功仍然受著牽制,原來的功力一成也使不出來,基本上與一個不會武功的常人無異。
每天晚上,他都暗自調息,試圖打破體內的禁錮。
所以,每次有人喂他喝藥,他都毫不猶豫地一氣喝光,再粗礪的飯食,他也強撐著大口大口地吞咽。
只有積蓄力量,他才有機會竭力反撲。
這一天,他又被投進了水牢。
水牢是個一丈見方的池子,水深及胸,三面是厚重的石壁,朝著過道的一面則是粗若兒臂的鐵柵欄,下端卡在地下,開啟的時候,上頭一層扳動機關,整個柵欄就會向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