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霜寒知道母親擔心什麼,便打開門把南宮瑜叫了進去,蕭冰清對著她道︰「你出去,在外面等著。」
「哦——」江霜寒悶悶應了一聲,退出門外,把耳朵貼近門縫聆听里面的動靜,無奈兩人說話聲音都很低,她只隱隱約約听到母親的語氣似十分惱怒,而南宮瑜一直在低聲解釋著什麼。
她的心頭突然涌上一股酸楚的感覺,雖只是淡淡的一點兒,卻如深秋薄霧,雨後鄉愁,淺淺彌漫了整個胸腔。她默默地倚著門框抱膝坐下,目光迷離地盯著透過房前樹梢射下地面上的一縷光束,光影里有無數灰塵跳躍閃爍,像騰起的一大團一大團金色的煙霧,暄囂且寂寥。
她不敢去想如果今天自己不去或者去晚了的話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雖然說在這個時代,男風之好並不算什麼驚世駭俗之舉,但她明白,這對于向來潔身自好清冷的近似于孤僻的南宮瑜來說,該是一種怎麼樣的屈辱。
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屈從,寧願放棄一個男人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來換取最愛之人的存活。
暗戀如刀,最利的鋒芒對準的,永遠是自己的胸口,每一次悸動,得到的,只會是滴血的絕望與無奈。
鳳舞烈緩緩從走廓另一端走過來,居然和她一樣不嫌髒地席地而坐,而後用一種洞悉一切的口氣長長嘆了一聲,道︰「小丫頭,其實你和我一樣,咱們都不過在自欺欺人罷了。」
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看著他,「你胡說什麼,等我長大了,他一定是我的!」
「嗯,有志氣。」鳳舞烈不計較她態度的惡劣,「咱們就比一比,看誰先得到他。」
江霜寒無語問蒼天,這時候的小三,就這麼的強悍了嗎?她看了看鳳舞烈,很認真地道︰「在離這兒很遠很遠,有一個國度,那兒的人和你差不多,頭發和眼楮都不是黑色的——」
「我知道,西域、波斯、大食等等,多有金發碧眼之人。」鳳舞烈懶洋洋地接口。
「可是你知道嗎?有一些國家,是不反對同性成親的,他們提倡人人自由,無論男女,只要相愛,都會受到祝福,沒有人岐視他們。」江霜寒有些違心地讓現代美國同意同性戀結婚的思想也穿越了一把,打心眼里希望鳳舞烈怦然心動最好漂洋出海到十萬八千里之外去。
「是嗎?「鳳舞烈舒適地伸直長長的腿,雙手交疊在腦後,「等我和阿瑜在一起了,不妨和他一同去瞧一瞧。」
「你死了這條心吧!」江霜寒凶巴巴地瞪他一眼,扶著牆壁站起身,不懷好意地在鳳舞烈腳上狠狠踩了一下。鳳舞烈吃痛地跳起來,指著她道︰「像你這般潑辣剽悍的女子,豈是阿瑜的良配?哼哼,我對自己的勝算,倒又大了幾分。」
江霜寒正欲反駁幾句,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面宮瑜從里面走出,二人俱立定站齊,齊唰唰一臉燦爛的笑,仿佛剛才的爭吵根本沒有發生。
南宮瑜神情慘淡,臉色比斑駁的窗紙還要蒼白上幾分,每一步走過,腳下如墜著千斤巨石,沉滯得似乎要踏破胸口緊繃的心弦,江霜寒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南宮瑜的聲音里透出無盡的苦澀與有心無力的蒼涼,「夫人她——拒不就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