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何必如此?」梁燁自嘲地一笑,面上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悵然,「我現在自身尚難保,豈能再讓你陪我擔驚受怕,但是霜兒,我向你保證,我曾失去的,不久的將來,我一定會一樣一樣的掙回來,你相信嗎?」
他挺直了脊背,俊朗的五官深邃如玉石雕琢,閃耀著自信驕傲的神采,縱然身受百般坎坷磨難,他骨子里,依然流淌著貴族子弟清高矜貴的血液,那種氣度,與生俱來,不容覷視。
江霜寒心底一軟,想起了這些年他的經歷,本想憑著一腔熱血救父月兌困,反倒惹下滔天大禍,家族榮華**之間如流雲散,少年時期最恣意飛揚的三年,他被關在一方小院之中不得踏出一步。在別的世家子弟鮮衣怒馬,金樽斗酒之際,他卻在朔風凜冽的邊關,披甲執戈,臥冰飲雪,用身上一條條的傷痕,換取日漸矚目的功勛。
即使燭光昏暗,她仍清楚地看到他身上密密纏裹的紗布繃帶,在軍營這幾天,他受的簡直是非人的折磨。
「我相信你。」她放柔了聲音,把手壓在他手掌上,「你一定是最棒的。」
梁燁眸中亮起光采,反手將江霜寒的一雙小手籠在掌中,目光炯炯,「答應我,等著我,等你及笄之時,無論我遠在何方,一定都會趕去為你送上一份大禮。」
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能感受到他言辭中的殷殷情意,何況歷經兩世玲瓏通透的江霜寒,只是她心中滿滿早已都是南宮瑜,梁燁這番深情注定要落花有情,流水無意了。
不過她深諳梁燁的脾性,若是自己當面直言相拒,只怕會惹他不快,到時改變主意要強擄自己跟他離去,可是大大不妙,反正自己還小,暫且拖上幾年再說,當下裝作懵懂不解風情的樣子歪著頭笑道︰「好啊,到時候你的禮物要不貴重,我可是當面要給你扔出去的。」
梁燁朗聲大笑,用力一抱她道︰「你盡管放心,我一定送你一份上天入地絕無僅有的大禮!」
他的胸膛熾熱如火,帶著陽剛男兒邊塞朔風的鐵血氣息,江霜寒不著痕跡地從他懷中掙出來,見自己仍是身著睡前rei衣,赤著一雙雪白縴足,想必是被他派人直接從被窩中挖出來的,心道幸虧自己年齡還小,否則這麼半夜一來一往,恐怕自己將來不想嫁他也不成了。
正想開口再次要求他趕緊送自己回去,忽听外面一陣喧嘩,梁燁神情一一凜,還未揚聲詢問,一名黑衣老者匆匆由外而入,沖梁燁躬身行禮道︰「將軍,是烈公子帶人來了,要求接回江家小姐。」
江霜寒听他聲音耳熟,仔細一看,可不是當年隨侍在梁燁身邊為他出謀劃策的老者孟翁?難得這麼多年他倒是忠心耿耿地陪在梁燁身邊,于是沖他嘻嘻一笑,招了招手道︰「孟老伯,別來無恙啊?」
孟翁對她顯然沒有自己主子那般感冒,冷著一張老臉哼了一聲,想來對梁燁今夜的舉動並不贊同。江霜寒不禁玩心大起,偏偏向他做了個大大的鬼臉,引得孟翁枯樹似的臉皮皺紋又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