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沒多久韓文州回來,頭發衣服都打整過了,胡茬也刮了,整張臉看起來比剛才清爽得多。他身後的小太監端著碗黑黑的藥,跪在榻邊。
韓文州端過碗,用勺子舀了吹溫,把勺子遞到我的嘴邊,我張口喝下,才發現這樣似乎有些不對勁,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把藥喝光了,韓文州從衣襟里拿出一包蜜餞,伸手拿了一顆放在我的嘴邊,我順口吃下,順便抿了一下他的手指。
他的身軀一震,望著我的目光沉沉,我一下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火辣辣的撇開臉。
听得身邊有衣服摩擦的聲響,有輕輕的腳步聲傳入耳朵,我料想是韓文州出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悠悠然地惆悵。
我不知這悠悠然的惆悵是為何而來。
一只手伸到眼前,把我的臉轉過去。我瞪大眼楮看著眼前的韓文州,他的眼里卻有絲絲的笑意。
他不是走了嗎?
等到他的頭發輕輕滑過我的臉頰時,我後知後覺地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抓住了手。
他這個斷袖在做什麼?他知道我的身份了?為什麼沒有說?
對于斷袖的人,我並不排斥,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就如師傅喜歡皇帝我都覺得是可以接受的,可我從未想過居然會有斷袖斷在我身上來的。
之前韓文州偶爾捉弄我,我只是覺得無傷大雅,再加上可憐他年紀輕輕就……遇到他偶爾的騷擾我一般都不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的事情不是騷擾!
我直接弓著腿使勁踢了他的肚子,他愣了愣,起身看著我。
我得到自由便抬手想要吐口水,卻牽扯到傷口疼得我齜牙咧嘴。
他站在一旁,說︰「你昏迷那幾日喝不下藥,每日都是我…,怎麼今日醒了過來,就這般矯情。」
我狠狠瞪他一眼,「昏迷的事我完全沒有印象,原來你「這樣」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樣’?你又不是女子,況且,若是要‘這樣’,我何不去找比你更加柔軟更加清香更加懂事的女子?我」
我打斷他的話︰「那你便去找比我柔軟比我清香比我懂事的女子,你來招惹我作甚?」
他望著我半晌,道︰「你倒是忘得干淨。」
什麼東西忘得干淨?
我無暇細想,就听到自己冷漠地聲音響起︰「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他靜靜站了一會,狠狠轉身。
我的心里很難過。
雖然不會像一般女子那般有了肌膚之親便會希望對方負責到底,但我的心里始終有些難受,為什麼難受我又說不上來。
雖然我是一個像男子般的女子,但也長了一顆多愁善感嬌柔軟弱的心,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是啊,明明就可以去找比我柔軟比我清香比我懂事的女子,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欺負我
我慢慢躺在榻上,心里很是沉悶,對于這個吻莫名其妙地不見了,最主要的是我沒有體會到話本子上所說的**悱惻,氣喘吁吁的感覺,我感到很受傷,很虧本。
心如鹿撞倒是有,不過是被嚇出來的。
晚上師傅來見我,听說我受了傷,師傅仔細看了我半天,直到我說太醫說過沒什麼大事,只需好好休養不久便又會活蹦亂跳,師傅才放下心來。
師傅的到來讓我心里的難受減輕不少,師傅坐在我的身邊,望著我說︰「我許久沒有見你,你在王府過得怎樣?」
「我過得很好,師傅不用擔心我。倒是你,皇上他」我止了話。
師傅喜歡皇帝,從我入相國府時便知道的事情,皇帝自然也是知道的。
師傅輕輕笑起來,像一陣清風,「我自然是好的。」
的確是好的,以往在相國府的時候,最常見的便是師傅面無表情,因為皇帝和江山讓他操碎了心,現在想必比以前要好些。而這個好,源于皇帝對師傅的態度。
我放下心來。看來這皇帝始終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