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要吃些東西?」月娘把我扶上馬車,得到我的示意後便去幫我找些吃食去了。
我靠在馬車里,正盯著茶幾上的油燈發呆,馬車突的一沉,韓文州進了馬車,坐在我的對面。
這小子,沉不住氣來給我道歉了吧?其實我並不怎麼在意初吻被奪這種事,不過,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吻我,我確實很是生氣,雖然他救了我。
我隔著茶幾望著他,他的樣子在微弱的燈光下很是模糊,他忽的開口︰「你好些了嗎?傷口可還痛?」
「呃好些了,傷口也不痛了,只是有些癢。」
「傷口莫要沾水。」
我點點頭,這是什麼情況?不給我說些什麼?
「你不給我說些什麼?比如道歉什麼的」我開口,既然你不記得,我就來提醒你記得。
他望著我,說︰「什麼道歉?你說的是這個?」說完俯身過來在我的嘴唇上輕輕一吻,鼻尖踫著我的鼻尖,「可是這個?」
廢話!
我重重點頭,他慢慢悠悠地開口︰「我覺得我沒有道歉的理由。」
我瞪著他道︰「誠然王爺你的臉皮是厚的,道歉這種君子作風王爺做不來我也沒什麼可說的,只望著王爺今後稍微顧慮我的心情,斷袖這種事我雖不排斥,卻也是不能接受的。」
我推了推他,隔開一些距離繼續道︰「王爺是君,我是臣君臣有別,況自古到今,感情一事一向需得兩情相悅方可修的正果強扭的瓜不甜」
我舌忝了舌忝唇,他的眼神明明滅滅,我感到身邊的空氣有些冷。
「本王為何要顧慮你的心情?若本王真要如何,你又能怎樣?」
他伸手撫了撫我的鬢發,道︰「你莫要忘了,你的師傅。」
我狠狠一震。
別過頭去︰「為什麼偏偏是我呢?這世間俊美男子何其多,你又何必」
「只是一種新鮮罷」,他俯身過來,淡淡道︰「你不要想逃,在我討厭你之前」
今日的韓文州有些抽風,這是我一晚上沒睡著總結出來的結果。
回到京城之後韓文州把我住的地方搬到了他的院子旁邊的浣竹園里,美名其曰方便照顧我受傷的腿腳,其實我覺得是監視。
自那一日過後,我時時都在惶恐中度過,這種惶恐深入骨髓,導致我看到韓文州就會反射性的發抖,看到他對我笑就會反射性的想跑。
我的手傷好得有些慢,每到吃飯時刻是我最害怕的,因為韓文州會和我一起吃飯,還會喂我吃飯。我只要表現出一點不高興的樣子,他便會把所有的飯菜撤下去,讓丫鬟們重新上新的菜色,說我不喜歡,若是再上讓我不喜歡的飯菜,廚子就拖下去打。
是以我心里哭的稀里嘩啦,臉上卻要表現出平靜的表情來,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小四,你莫要盯著這飯菜發呆,我會吃醋。」韓文州一臉嚴肅的說完這句話,夾了一口菜放在我的嘴邊,示意我吃。
師傅曾說過,這世間萬物皆是品相,因為我們在意,這品相便會影響我們的內心,如若內心沉靜,萬般皆視為虛無,這一切只在一個心字,心中無物,萬物皆為透徹,就不會為事為物而煩惱自身。
我一直覺得這話很有禪意,認真參悟,都未能做到心外無物,倒是在韓文州這里參了個透。
我張口吃下他夾過來的菜,直接無視韓文州的存在是不太可能了,他的存在感太強,不過,當成蘿卜白菜頭子之類的倒是可以。
韓文州很是欣慰我今日多吃了半碗飯,我也很是欣慰我居然可以如此透徹的忽視他的存在。
過了幾日,皇帝親自到了王爺府說要考察韓文州的進度,我自是不用擔心的,韓文州雖不受我待見,不過客觀來說他確實是個優秀的人才,想法和眼光都很是獨到,應付皇帝是足夠了。
其實我是有些期待的,打算等到皇帝考察完之後功成身退,便沒有理由留我繼續做韓文州的書童。
我從未如此期待見到那昏庸無比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