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睿只提了一次要除盡亂臣賊子的事,凌雪上一次便沒有表態,之後也許是政務太忙,也許是傳言慢慢平息,此事就慢慢擱下了。不過這段時間也並非無所事事,凌雪和璃夜的關系越來越好了,而楚悠蝶也找到了能讓慕容睿老實一點的法子——根據他的體質配些調理的藥,以太醫署那些庸醫的本事,是看不出來何為適量,何為過火的。想著法子把慕容睿的身體架空,到那時他再想琢磨些壞主意來害這兩個女兒,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日子就這樣過著,過年時花無雙又來了一次,三個女孩笑笑鬧鬧,總算也讓璃夜寬寬心。不過花無雙帶來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啟國程氏父子開始各國游玩,同時借機尋找有權有勢的適齡女子給程世子說親。現在,只剩越國了。
對于這個消息,凌雪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前面所有的皇姐,除了慕容淑雅訂了親還未嫁以外,剩下的都嫁人了。有權有勢不外乎皇室和王室,王室這一代恰巧女孩少,自己很有可能入選。雖說還有重臣家的嫡女可選,但這種兩國之間的聯姻幾乎不會涉及到重臣,可能性微乎其微。凌雪越想越怕,恨不得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東方霆,讓他也有點危機感。
璃夜卻不是這麼想的。凌雪在擔憂自己的前程的時候,她想到的卻是兩國的關系,這件事更像一場牽扯到兩國的陰謀。啟國這樣一個長老國,誰的家族最有權力,大長老的封號就落在誰家。而程氏,自從啟國從越國分離出去,幾乎一直霸佔著大長老的位子。他們靠的,就是廣泛的外交,幾乎無所不用其極。
擔憂歸擔憂,該來的總是會來。
四月,慕容淑雅出嫁了,幾乎是緊接著,程氏父子就到了。而且這一次,他們並不是以游玩的名義來訪,而是擺了大排場,以大長老和世子的儀仗出行。凌雪和璃夜都有種不好的感覺,似乎他們此行是對越國的某位宗女志在必得。
暄毓殿里,慕容睿和程鼎正滿面假笑地寒暄,程柏則看著正入席的宗女仔細品評。
璃夜當然是早早的到了,畢竟不能失禮。凌雪卻遲遲未到,璃夜有些不安,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
此刻凌雪卻在御花園里。花無雙來時單獨交代給凌雪另一件事,也是出于不讓她被選中的目的︰齊國大將軍的妹妹齊宴*,這個齊國地位最高的少女,就是因為在鬧市里嚴懲了一個登徒子,把程柏嚇得馬上啟程離開了齊國。這樣看,程柏是不會喜歡會武的少女的。
凌雪跟著兩個啟國服飾的人,發現他們果然有所圖謀。他們把整個御花園都轉遍了,居然還畫了圖。凌雪計上心頭,拔出劍來殺了那兩人,又把圖收好,也不管身上紅色的曲裾已經沾了血,有些濕了,提著還在滴血的劍就直奔暄毓殿。
此時殿內的氣氛已經有了些變化。舞娘在殿中輕柔地舞蹈,絲竹聲若有若無,讓人心里直癢癢。程鼎已經結束了和慕容睿的談話,和程柏交流起來。
「柏兒,你看對面席上的那個小姑娘,長得冰雕玉琢的,跟你也很登對。那是越國最小的公主,慕容睿的心頭肉。你若是能把她娶到手,以後我們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慕容睿不會虧待自己的愛女。」程鼎偷偷看著對面的璃夜,跟程柏嘀咕著。
「父上,你也不是不知兒子是什麼脾性,這麼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兒,娶回了家,先不說那些姨太太如何算計,單是兒子這脾氣,她就受不住,那時才要傷了和氣。」程柏看看璃夜,一張白淨清秀的臉皺了起來。
程鼎嘆了口氣,也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了。自己的兒子貪戀美色,小妾娶了一房又一房,就是沒個完,那些小妾看著一個個豐滿的很,也被他折騰的日漸消瘦,至今連個女孩都生不出。程鼎看著心急,程柏卻沒什麼感覺,依舊流連于花街柳巷。
正在父子倆相顧無言的時候,凌雪風風火火地進了殿,隨手把劍丟給侍衛,徑直走到了慕容睿跟前,展開地圖讓他看,動作一氣呵成,英姿颯爽。
「父皇,方才玨妍路過御花園,見到兩個啟國打扮的賊人在畫御花園地圖,玨妍料定他們是奸細,便處死那二人,奪了圖回來,請父皇明察此事。」凌雪似是沒看見旁邊坐著的程氏父子,一口一個「賊人」「奸細」,父子二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玨妍,朕想這是一場誤會,大長老和世子已經在這里多時了,又怎麼會有時間派出奸細呢,你看見的一定是有人喬裝。好了,入座吧,來晚了本該罰你,不過見你為朕除了賊人,就算功過相抵了吧,啊?」慕容睿笑了起來,倒是有幾分慈父的意思,不過凌雪有點模不清他的意思。明擺著是奸細,卻不點破,還幫忙找借口,只能說明慕容睿對程氏父子還有所圖,不能翻臉。
此時程柏卻有些激動了。「父上,你看,你看她怎麼樣?」
程鼎有些詫異地看了看程柏︰「我記得你在齊國就說了不想要個會武的做正房,現在怎麼看上她了?若是別人還好辦,她可是慕容睿最得力的助手,殺人不眨眼不說,還有個比她更厲害的娘,把她娶回去,你不怕從此翻不了身麼?」
程柏的心思都被凌雪佔滿了,面對程鼎的質疑,他也只是敷衍了一句︰「她才是我最喜歡的,那麼多人只有她最有滋味。」
對面,凌雪正和璃夜聊得開心,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東陸聞名的公子盯上了。
*︰「宴」字有「樂,安閑」的意思,此處作為齊宴的名字,也是寓意平安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