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牆門外這時已經擠著七八個看熱鬧的鄰居,見夏雲天走出門來,紛紛讓開。夏雲天朝他們點頭微笑,「讓鄉親們見笑了,我父親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怪些!」又小聲說了一句,「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什麼話都能說出來,但千萬不要信他的,他其實是一個敢說不敢做的人。」
「你說什麼,老子不敢?老子什麼事做不出來!」跟著兒子走到大門口的夏永貴大聲吼叫了一句,又用手里的煙桿在兒子的肩膀上敲打了兩下,看熱鬧的幾個鄰居趕緊退開幾步。
夏雲天回頭看了父親一眼,只是輕輕嘆息了一聲,便一言不發地朝村口跑去,跑到村口的大槐樹下,還听見父親在身後高聲叫嚷︰「不許和那個女娃子往來……」
夏雲天沿著田間小路一口氣跑到馬路邊上,長長噓了一口氣,「老爸的脾氣不僅沒有改,反而變得更糟。他臉上的疤痕原來是燕燕的父親給他燙傷的?以前從沒有听他說過,等過一端時間他火氣消了,我再回來問問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不過,再怎麼說,父親也不該拿燕燕發脾氣,她是無辜的。」
想到郭燕燕拎著箱子,千辛萬苦地問到自己家里,卻被父親驅趕出門,夏雲天心里就象被刀割一般。
急著趕回縣城的夏雲天健步如飛,心里反復尋思,「听她同學說,燕燕一早就背著書包離開家門,又在外面買了箱子,看來她不想讓她家里人知道,說不定因為什麼原因與她父母慪氣才想著要離家出走。走之前來找我也許是要告訴我她去哪里。偏巧今天王京的兒子滿月,我到他家里做客去了。燕燕尋我不著,才一路問到了白花村。她在家里嬌生慣養的,怎麼受得了我老爸驅趕她的委屈?早知這樣,當初我就不該告訴她我在白花村還有住址。她受了莫名的委屈,會不會連我也不想見,就賭氣乘車走了?」雲天決定去汽車站問個清楚。
白花村到鳴溪縣有八里路程,夏雲天大步流星,不多時就來到縣城北的公共汽車總站,車站除了冷清清地停著幾輛汽車外,還有一個掃地的大爺和一個看門的大媽。
夏雲天向守門大媽打听,今天是否看見一個拎著箱子、個子高挑的十六、七歲的女學生走進車站?大媽想了片刻,搖頭說,「中午以前是我家老頭子在這里看門,我不清楚,只有問問他。他吃了晚飯後就來換我。下午我倒是看見有女學生下車,手拿行李,背著鋪蓋卷的,還有家長跟著。噢,老頭子來了,我要回家吃飯,你可以問問他。」坐在小屋里的大媽趕緊站起身,開門離去。
等老頭兒走進小屋坐下後,夏雲天隔著窗戶問︰「老大爺,今天上午可曾看見一個高中女學生拎著一只箱子走進這車站?她個子高高的,皮膚很白。你看見她上了哪輛車沒有?」
老頭兒想了想,說︰「有一個女生,短發,個子有些高,手里拎著一個藤木箱子,箱子看上去很新,我見她登上了一輛往成都去的長途汽車,不知是不是你要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