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天終于松了一口氣,笑著對看門老頭兒說︰「是她,正是她,上車了就好!」轉身走出車站的大門,走了沒幾步,又掉轉頭走回來,隔著窗口問︰「老大爺,你再想想,她是上午幾點上的車?」
「是九點多鐘吧,又好象是十點多鐘,記不清了!」老頭兒搖搖頭,又說︰「她上車後,車子過了好一陣才出發。到成都的長途汽車,每三天出發一次,上午十點半出發。我記得她上車時,車上還空蕩蕩的,後來車子開出去時,車上幾乎坐滿乘客。她上車的時間不會超過十點半。」
夏雲天一下變得有些失望,轉身慢慢走出車站大門,心想道︰「燕燕她一定在白花村的路邊車站下了車,然後才去的我的家。這麼說,她並沒有去成都,那她會去哪里呢?我在王京家中吃了滿月宴後,下午一點多鐘就回家了。雖然我在關門睡覺,但她要是來找我,房東張太太不可能不告訴我的。」
雖然夏雲天為郭燕燕突然離家出走一事感到詫異,也為燕燕被自己父親驅趕出門而揪心,但絕沒有想到燕燕可能會遭遇不測之事。因為她的出行是精心準備好了的,甚至就連自己都蒙在鼓里。
「既然沒有去成都,說不定跑到哪個旅館偷偷住下來。她父母每月給她的零花錢,都比我的薪水多,她一定準備了足夠的錢。」夏雲天想到這里,決定把縣城的四家旅館都問一遍,如果還是找不到人,那她有可能回家去了。自己當然不能跑到郭公館去打听,只有等燕燕心平氣和了,再來找自己時,自己再替父親當面向她賠不是。
夜幕漸漸落下,街上亮起了稀疏的路燈。夏雲天低頭看了一眼手上那塊瑞士手表,這是一塊昂貴的新式手表,是郭燕燕一個多月前買來贈送自己的。在警察局里,除了局長和幾位老資歷的警官外,還沒有哪個年輕同事有這麼奢華的瑞士手表,幾個老科員用得也是舊式的懷表。對自己十分器重的王京警官也曾好奇地問這表是誰贈送的。知道什麼都瞞不過精明的王京,自己只好對他說是一個女朋友送的,但絕口不提郭燕燕三個字。王京曾拍著自己的肩膀表示祝賀,又問女孩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結婚。自己曾開玩笑說,吃糖的時候再告訴他答案,到時一定請他全家。如今父親堅決反對,讓做事一向果斷的夏雲天也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與郭燕燕的關系,也暗自慶幸自己做事沉穩,對局里的同事守口如瓶,否則非被笑話不可。
時針已經快要指向七點鐘。感覺有些饑餓的夏雲天在離城北車站不遠的一家面館里吃了一碗湯面。本來急于想知道燕燕下落的他,現在卻有一絲擔憂,不知該如何面對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友。還要和她相好下去嗎?父親那里該怎麼辦?
「都快有兩個月沒有進理發店了,干脆先去把頭發理了,我記得這附近就有一家理發店。」料想郭燕燕不會有事的夏雲天擔心自己因為父親而亂了方寸,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先給自己找了一個拖延見她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