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灰蒙蒙的城池漸漸由小變大,由低變高。在西墜紅日的照耀下,一座雄偉巍峨的城池越來越清晰地呈現在裴行之的眼前,道路旁的行人也漸漸增多。歸心似箭的裴行之擔心馬車跑快了會不小心傷著行人,于是又囑咐李伯將馬車趕慢些。
「好的!」李伯笑道︰「現在估計只有十里不到了。跑慢點,一頓飯的功夫就能進城,回到家里剛好吃晚飯。跑快點,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小老兒還希望趕慢點呢,公子你看,這白馬已經累地氣喘吁吁的了!」
裴行之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讓馬兒休息一會兒吧!現在口渴得緊,我記得這附近好像就有一家茶鋪,咱們進去喝一會兒茶再走!」
「我已經看見了,茶鋪就在那里!」李伯伸出右手,指道路前方指了一下。裴行之順著他的手勢望過去,只見道路右手邊,一面寫有「茶」字的招旗從一抹綠色的竹竿林里挑了出來。
李伯將馬車趕到竹林空地前雜草叢生的地方停下。裴行之見游元在車廂里睡著了,也不驚動他,先跳下馬車,徑直朝茶鋪走去,到了茶鋪前,卻不走進鋪里,只是在門口選了一張茶桌坐下。茶鋪的老板笑著出來招呼,又吩咐伙計端兩碗茶水上來。李伯把白馬栓在一桿翠竹上,跟著走過來,挨著裴行之坐在桌子下首。
主僕二人趕了一天的路,半天時光沒有喝水,未免唇干口躁,伙計將兩盞茶杯端上後,二人接過手,幾乎一飲而盡。裴行之見白馬正在那邊低頭吃草,心有不忍,吩咐伙計道︰「麻煩小哥拎一桶水去喂我那馬兒,它累了大半天,連也水沒有喝上一口,待會兒按茶水錢一並算給你。把馬喂了,再端兩盞茶過來!」伙計答應了一聲,當即照辦。
二人品完茶,付了茶錢,正要起身離去,只听竹林外面的道路上傳來隆隆的馬蹄聲,猶如有萬千軍馬殺到。李伯忍不住快步跑到路邊觀望,只見一隊車馬急速駛來,道路上的行人紛紛朝兩旁奔跑躲避,隆隆的馬蹄聲中夾雜著小孩的哭叫聲、老人淒厲的呼喊聲。待馬車隊快要飛馳到眼前時,李伯這才看清楚,原來是數十名身騎駿馬的帶刀武士,簇擁著中間一輛寬大的豪華馬車,沿著道路飛駛而來。
裴行之這時也走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從眼前經過的揚威耀武的車隊。馬車上的車簾子高高卷起。車廂里坐著一個瘦瘦的中年人,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薄薄的嘴唇下面長著一撮山羊髭。李伯見那人看上去有些面熟,正要定楮細看時,馬車在眼前一閃而過。眾多騎馬武士簇擁著馬車往京城方向奔去。
站在李伯身旁的裴行之突然驚呼道︰「天啦!馬車里面坐著的那位不是大伯父嗎?他怎麼敢大搖大擺地坐在那種車子里?前呼後擁的,比祁王府里的吳管家還有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