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這才回過神來,那位坐在馬車中,神情高傲的中年人,原來竟然是老爺裴季安的親哥哥裴季權。裴季權在祁王府里做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幕僚,幾個月沒有看見他,竟然變得盛氣凌人,不僅出行前呼後擁,還有衛隊保護,難道他飛黃騰達了?李伯墊著腳尖,伸長脖子,在路邊又翹首看了一眼,然後轉過身,滿面笑容,拱手祝賀道︰「恭喜公子,大老爺他一定是高升了!這馬車說不定還是祁王爺特別賞賜給他的呢!」
裴行之微微一笑,「大伯父他在祁王府里當差,說好听點是王府里的幕僚客卿,外面看著風光,其實不過是在二王子李燦手下打打雜而已。李燦是庶出,不比他哥哥李炫是嫡長子,李燦一向在他哥哥面前謙卑恭敬,在他父親祁王爺面前更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象他們那樣尊貴的家庭里,等級是相當森嚴的。李燦的生母只是祁王身邊一個普通的侍妾,而且已經去世了,他雖然是王爺的親兒子,但因為是庶出,又因為祈王對人一向嚴厲,王府里的等級規矩讓李燦不敢有絲毫出格的地方。據我所知,李燦即使在管家吳淵面前,也是客客氣氣、尊敬有禮。吳淵是什麼人?他是大王子李炫老師的兒子,就因為這層關系,吳淵多年前就被李炫推薦給他父王,讓他幫著打點管理王府的事。吳淵在王府里說話的份量,有時比李燦還要重。李燦在王府里尚且是這種情形,他手下的人就可想而知了。」
听裴行之這麼一解釋,李伯也糊涂了,反問道︰「難道剛才坐在馬車上的那個人不是大老爺,僅僅是相貌有些相似?」
「是大伯父他本人,我看清楚了,千真萬確!」裴行之撫掌笑道︰「剛才看到大伯父坐在馬車上那氣勢,別說一個普通的客卿,就是吳淵也不敢。等回去我問問父親,是不是伯父他另攀高枝,投到大王子李炫的門下並受到王爺重用了。李炫是祁王未來的掌門人,王府里上上下下,除了祁王爺本人,哪個不仰他鼻息?如果真是如此,我們裴家也跟著沾光了。」
見李伯听得眨眼點頭,口中連連稱是,裴行之笑了笑,又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落坡了,不耽誤了,遲了只怕進不了城門。你去把馬車拉過來。」
「公子不用擔心,估計半個時辰後才關閉城門的,現在趕路,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李伯說著,轉身跑到一旁,解下馬韁繩,將馬車驅趕到路邊,又將裴行之扶上馬車,然後登車驅馬,駕駛馬車朝前面那座雄偉巍峨的城池駛去。
裴行之鑽進車廂後,見小廝游元還蜷縮著身子睡在座位下,嘴里發出呼呼的聲音。裴行之本想將他推醒,又憐憫他一路辛苦服侍自己,只好一笑了之,靜靜地坐在一旁。
快速行駛的馬車陡然停下,裴行之身子猛地搖晃了一下,差點從座位上摔倒,又听見李伯在車廂外大吼一聲,「什麼人?你們在干什麼?」
熟睡中的游元突然驚叫了一聲,猛地坐立起來,咋呼呼地看著裴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