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山場子的木屋里,她一把推開了門,阿貴正在那敞開鍋,要往外盛飯呢。「阿貴,快,快點兒上山報信兒。天、天鬼寨的人來了,雲震有危險。」錦繡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把話說的完整了。
阿貴盛飯的鏟子鐺的一下掉到了鍋里,「錦繡姐,你說啥?雲震哥有危險?」阿貴兩步就竄到了錦繡的面前。
「對,你快點兒上山去報信兒,晚了就會出人命的。」錦繡喘了口氣大聲說道。
阿貴也不是傻的,一听這個,直接閃開錦繡,從屋子里就竄了出去,一路朝著山上飛奔。錦繡也從屋里出來了,她回頭看了看山下,並沒有人跟過來,然後扭頭也朝著山上走去。錦繡心里明白,自己就是掉頭回去,也幫不了雲震的幫,說不定還礙手礙腳的壞事。如果自己不在,說不定雲震還能放開手腳,拼力一搏。
不過,對方可是十多個人呢,雲震一個人,如何是他們的對手?錦繡心里也有點絕望。「雲震,你要是有事,我絕不獨活。」錦繡嘴里嘟囔著,眼淚嘩啦一下子就流下來了。
好在阿貴的腿腳還是挺快的,急急忙忙跑上了山,高聲喊道,「二櫃,天鬼寨的人來了,錦繡姐跑回來,說是雲震哥有危險啊。」
山上的木把們听到了阿貴的這一嗓子,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錢明遠一听,高聲喊道,「大家伙都操家伙,趕緊下山去。」
眾人扔下鋸子等,手里各自拿了小杠,急沖沖的就往山下跑。那些年輕的,腳力快的人,全都沖在了前面,錢明遠、孫長海等人略微慢了點兒。半路上,正好遇見了迎面一路小跑的錦繡,錢明遠趕緊問道,「怎麼回事?在哪里遇上那幫子山賊的?」
「我們剛走了不多遠,還沒等走到外頭的大道上呢。」錦繡哭著說道。
「你別哭,在後面慢慢的跟著我們。照你那麼說,離著倒是不遠,咱們趕緊過去,應該趕趟兒。雲震的功夫不錯,三五個人不是他的對手。」錢明遠安慰錦繡道。
「他們來了十多個人呢,爹,雲震要是有事情,我也不活了。」錦繡嚇得又哭了起來。
錢明遠一听十多個人,心里也是涼了半截。這些山賊殺人放火的,無惡不作,一個個都是功夫不錯的。雲震一個人,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大家伙快點兒,雲震要懸。」錢明遠喊道。
前面年輕的小伙子已經跑出去了老遠,後面的這些人也動作很快,一行人迅速的朝著山下跑去。
雲震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他身上的傷口一直在流血,已經有些眼花了。腰側疼得不行,胸口也難受的很,嗓子眼兒似乎有什麼東西硬要往上頂,他努力的咽了下去。前面的人掄著刀砍了過來,雲震很努力的往旁邊躲,可是他現在行動已經很慢了,只躲開的頭部,大刀砍在了肩膀上。
剛剛壓下去的東西,這時候再一次上來,雲震一張嘴,一口血噴了出來。他還想起來,可是身上的傷讓他無力再動彈了,眼前昏暗的一片,雲震漸漸地閉上了眼楮,往旁邊倒去。「錦繡,你安全了麼?」雲震想著。
那些山賊,此刻也只剩下四個人還站著了,但是也都渾身是血,踉踉蹌蹌的走到了雲震的面前。「他娘的,這是哪里來的小子,功夫這麼好,傷了咱們這麼些人。去,看看他死了沒有,沒死就再砍一刀。然後咱們得趕緊走,那娘們兒已經跑得挺遠了,咱們如今這個樣子也追不上。要是搬來救兵,咱們幾個全都得搭在這了。」阿虎斷斷續續的說道。
他們剛要上前,遠處卻傳來一陣喊聲,「殺了他們,快點兒,殺啊。」幾個人抬頭一看,卻是一群人從遠處跑來。
阿虎一看,知道壞了,山場子的木把全都下來了。此刻也顧不上再管雲震了,「快點兒,快跑啊。」這個時候不跑,可就沒命了。
只是可惜,他們的馬匹在剛剛打斗的時候,嚇得跑到了挺遠的地方。他們也沒辦法,只好拼力向前跑。但是他們身上都帶著傷呢,哪里跑得快?沒跑出多遠,就被後面的人給攆上了。
木把們一看見滿地躺著的人,眼楮都紅了。王長順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雲震,急忙過去扶了起來,用手在雲震鼻子下試了試,還有氣兒。「亮子,別放跑了這些人,把他們都打死。」長順大喊一聲。
山場子的木把們,也都是血性漢子,這種時候,沒有一個慫的,全都沖上前去。二三十人圍住了四個人,那還能讓他們跑了。眾人掄著手里的小杠,一頓亂揍之下,四個山賊全都被打趴下了。
這時錢明遠從後面趕上來,「都打死完事兒,已經惹了,咱們就別留下活口。」錢明遠高喊道。
木把們也是殺過人的,這還有啥可怕的?于是,有人撿起了地上的刀劍,上去把那四個人就給砍了。還有人四處檢查了一下那些躺著的,只要還有氣的,全都不放過。
「雲震怎麼樣了?」錢明遠問道。
「還有一口氣,不過也得趕緊找大夫。」王長順道。
「快點抬爬犁上,我這就帶他去縣城找大夫。」錢明遠喊道。
眾人七手八腳的抬著雲震放到了爬犁上,正好把被子蓋到了雲震的身上。這時錦繡好歹的跟上來了,一見到雲震這個模樣,哇的一聲就哭起來了。
「先別哭,咱們趕緊去縣城。」錢明遠一見女兒這個樣子,也不由得悲從中來。上前拍拍女兒的肩膀,示意她趕緊坐在爬犁上。然後王亮子趕著爬犁,錢明遠和錦繡坐在雲震的身旁,一路飛也似的往山下跑。
臘月十六,玉祥成親的日子。雖然兩家都在村子里,但是吳家為了表示對新娘子的重視,該有的禮數一樣都沒少。一樣也是用馬車迎親,馬車上披紅掛彩,就連馬兒的頭上,都系著紅綢子。
成親的過程都差不多,不過兩家離著並不算遠,所以這時間倒是不用太趕。辰時末,新人到了吳家的大門,巳時初拜堂,然後開席。等到下午,所有的人都吃了酒席離開。不過,村子里的不少年輕人都沒走,他們都吵吵著鬧洞房呢。
雲雪他們並沒有在那邊湊熱鬧。酒席散了之後,幫著收拾了一下,雲雪就領著弟妹們回到了家。家里就早晨燒了點火,屋子里有點冷。「趕緊把爐子都燒上,這屋里太冷了。我去燒炕。」雲雪在炕上鋪了個小被子,把雲霞放上去,然後轉身去燒火了。
爐子燒上不多時,屋子里就開始熱乎了。雲霞嫌身上的衣服太厚了,非得要把外面的大棉襖月兌掉。雲霓拗不過她,只好給她月兌掉了棉襖。「這屋子還沒暖和呢,你這麼早月兌了棉襖,當心著了涼。」
雲霞卻不理她,扭頭拿著自己的玩具玩去了。
雲霓無奈的看著這個小東西,雲霞越長越大,主意也越來越正。除了雲雪,別人都勸不听她。「大姐,雲霞現在越來越倔了。」雲霓在屋子里喊道。
雲雪一听,也忍不住笑了,這個小雲霞,還真是拿她沒辦法了。「你別理她就是了,這個小東西,越來越不听話了,呆會兒我收拾她。」
「大姐,快出來,我二哥回來了。」忽然外面天福大聲的喊道。
雲雪一听,立即就從屋子里面出來,到了大門口,雲雪卻被眼前的情形給嚇到了。雲震躺在爬犁上,身上蓋著被子,臉上和頭上竟然有好些的血跡。雲雪快步上前,「雲震,你這是怎麼了?」
「雲雪姐姐,雲震他受傷了,很嚴重。我們到縣城找人醫治,人家大夫都不肯治了。」一旁的錦繡抽噎著道。
雲雪掀開了雲震身上的被子,卻發現雲震的棉襖被劃開了好些口子,傷口流出的血,將棉襖都給染紅了。雲雪身子晃了兩下,差點倒下去。
「雲雪,都是大叔不好,讓雲震受了這麼重的傷。」錢明遠語氣沉重的說道。
雲雪此時根本就听不進去他們說什麼,她伸手在雲震的頸動脈處模了一下,還在跳,只是很弱了。「雲霓,快看看,雲震還有沒有救了。」
雲霓上前來,試了一下雲震的脈搏,「大姐,眼下脈搏已經很弱了,只怕不光是外傷,就怕是傷了髒腑。我的醫術,怕是不成。眼下只能先用參湯吊住一口氣,然後去找個醫術好的大夫了。」雲震此時的情形不太好,雲霓實在是沒有把握。
「先把他抬進屋里去吧,錢大叔,咱們進屋說話。」雲雪此時好不容易保持住冷靜。此刻她不能慌,她是弟妹們的主心骨,要是她慌了神,弟妹們就更是不知道怎麼辦了。
大家齊動手,抬著雲震身下的褥子,把雲震抬到了西屋炕上。雲雪找出來當初董老留給自己的藥,當初沈鴻駿受傷也是很嚴重,這藥都能救得了他。想來給雲震吃了,也能暫時保住他的命了。雲雪倒出了兩粒藥丸,喂到雲震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