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嫣坐在鳳儀宮之中,忽然感覺到有些心神不寧的。「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她問身邊的宮女。
「娘娘,已經是酉時末了。」身旁的宮女連忙回道。
「酉時末,那就是說,乾元殿的慶功宴,已然開始了啊。」沈寧嫣喃喃道,「去把張保叫進來。」她心里總是慌慌的,不踏實。就想著找個人過來問問。
有宮女出去了,不多時,身後便跟了一個身著太監服色的人進來。
張保,是鳳儀宮的總管太監,沈寧嫣的心月復,很得用的一個人。這人的長相,並不想一般太監那樣陰柔,或許是進宮時已然成年的緣故,多少還帶了些屬于男人的那種硬朗。「奴才給娘娘請安。」張保進來,彎著腰就要跪下。
「免了吧,你去前面打听一下,乾元殿的慶功宴如何了?本宮這心里,總是有些毛毛的,去問一下,本宮也就放心了。」沈寧嫣擺擺手,並沒有讓張保跪下,而是直接吩咐道。
張保微微有點發愣,皇後娘娘可是從來都不讓他們鳳儀宮里的人往前面跑的,今天這可是破例了呢。「是,奴才這就去。」雖說心中有些訝然,但是張保很明智的答應了,然後迅速的退出去趕緊按照皇後的意思走了。
「娘娘,你可是從來都不過問前朝的事情呢,今日這是怎麼了?」皇後身邊,一位大姑姑開口問道。
「本宮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心里慌慌的,像是要出什麼事情。如今也顧不得規矩不規矩了,還是去打听一下吧。」沈寧嫣坐在那里,依舊是心神不寧。
驀地,外面忽然有宮女說了句,「快看,這天上怎麼還會有焰火啊?可是前面慶功放焰火了?不對啊,為何只有這一個?」
沈寧嫣的心里咯 一下子,皇宮大內,是不能輕易放焰火的,除了除夕元宵,也只有皇帝太子大婚之時方可。這一次慶功,可是沒听說要放焰火啊。「不好,快,立即將鳳儀宮所有護衛集合起來。護衛本宮,前去乾元殿。」
作為一個皇後,沈寧嫣有著十分敏銳的政治直覺,這明顯不合常理的焰火,很顯然就是信號。雖然現在還不清楚是做什麼,但總歸不會是好事情。
「娘娘千金貴體,如何可以輕易涉險?娘娘還是守在鳳儀宮中吧。」那位大姑姑連忙勸道。
「本宮的丈夫在前面,兒子也在前面呢,若是他們有危險,難道要本宮一個人窩在這鳳儀宮中苟且偷生不成?便是本宮去了做不得什麼,最少也能一家人在一起。」沈寧嫣也不管那些,這時穿上了一雙短靴,邁步就往外走,來到了鳳儀宮的庭院當中。
鳳儀宮,乃是皇後的宮殿,護衛能有將近兩百人,這時已經全部都集合了起來。「娘娘,末將等听從娘娘調遣。」作為這些禁軍,他們也為剛剛的焰火感到費解,或許,真的是有危險。
沈寧嫣還沒等說話呢,就听見有人氣喘吁吁的從鳳儀宮的大門跑進來,「回稟娘娘,乾元殿發生叛亂,陛下中毒,此刻危在旦夕。」來人是乾元殿的衛士,身旁跟著的是張保。
沈寧嫣的身子晃了兩下,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胸口翻江倒海似的,有什麼東西要涌上來。沈寧嫣用力的往下咽了咽,將喉中的腥甜之氣咽了下去。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倒下去的。
「傳本宮懿旨,命月秀宮和翠玉宮嚴守門戶,任何人不得隨意走動。」沈寧嫣用力握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戳的掌心陣陣疼痛,這樣的疼痛,讓她的腦子清醒了起來。「所有禁衛軍,全部集結,隨本宮去乾元殿。靈芝,將本宮平日用的藥箱帶著,陛下中毒,宮中大亂,只怕是來不及請御醫了。」
沈寧嫣清冷的聲音響起,就像是帶著無窮的魔力一般,讓鳳儀宮中,所有的人精神一震。「是,奴婢遵命。」眾人打起精神來,立即行動。
有四五個小太監這時趕緊跑去月秀宮和翠玉宮傳旨,有幾個宮女,回去取了沈寧嫣的藥箱。一眾禁衛軍將沈寧嫣保護起來,眾人迅速的朝著乾元殿而去。路上已然不見巡邏的禁衛軍,想來是已經得到了消息,趕去乾元殿了。
鳳儀宮屬于後宮,而乾元殿屬于前朝,距離有些遠。眾人走的又很急,沈寧嫣走了還沒有一半呢,就已經氣喘吁吁,有些受不了。
「娘娘,讓奴才背著娘娘走吧。」張保見此情形,忙道。
沈寧嫣搖頭,「不必,背著走太耽誤事了,本宮能堅持住。」她是一個非常倔強的人,絕對不肯在這個時候認輸的。
眾人又往前走了一小段,便听到了陣陣的喊殺聲不絕于耳。前面的禁衛軍派了幾個人,去打探消息。不多時,回來稟報道,「回娘娘,是睿郡王背著陛下正朝這邊趕來,可是後面有不少的追兵。」
「快,趕快前去迎駕。」沈寧嫣著急的喊道。
衛士們分出了大半,快步前去支援,而剩下的人,留在皇後的身邊守護。
張保是一個處事周全又十分果決的人,他現在想的是,如果將陛下等人迎過來的話,他們應該躲到什麼地方去。總不能像只沒頭蒼蠅似的滿哪亂竄吧?那樣怕是死的更快。他抬頭四下看,努力的找出可以讓陛下和皇後安全藏身之所。
此地倒是離著親賢殿不遠了,那里平日並不用,只做各種節日以及冊立、冊封時祭祀之用。那里地方很大,又平日很少有人走動,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再者有大周的祖先庇佑,想來定然能夠逢凶化吉的。
「娘娘,眼下還是不要再往前走了。不如娘娘暫且避到親賢殿去,稍候將陛下迎過來,便一同避到那邊。至少還有宮牆和宮門的守護,多少能阻擋一下。」張保低聲對沈寧嫣說道。
沈寧嫣听著那越來越近的喊殺聲,心里也是撲騰撲騰直跳。她也清楚,張保的話是對的。「好吧,咱們朝那邊走。」已經派到前面那麼多人了,若是還無法將陛下救出來,就是天要亡他們一家人,沒有別的辦法了。
張保讓人護著沈寧嫣趕緊朝著親賢殿行去,自己則是帶了一部分護衛,趕到前面去迎駕。否則那些人就是真的將陛下救了過來,只怕是也不知道皇後在哪里呢。
郡王府中,雲雪和雲霓等人坐在一個屋子里,正在談論著今日大軍京城的情景呢。「師父,今天你沒去看,哎呀,那場面可壯觀了呢。沈三哥,還有二哥,沈忠哥哥他們,一個個的那個精神勁兒就不用提了。好家伙,三千人呢,走路都齊齊整整的,半點兒不見混亂。街道兩旁的百姓,簡直都快要瘋了似的。」
雲雷興高采烈、手舞足蹈的向董老描述著當時的情景,那個興奮勁兒簡直就不用提了。「看到那個情形,我都想要去從軍了呢,將來有一天打了勝仗回來,也能有這樣的場面。」男孩都有這樣一個夢想,雲雷也不例外的。
「美得你吧,還想去從軍?就你那三下半的功夫,上了戰場,就是當俘虜的貨。」雲霆從來不會放棄打擊弟弟的機會,張嘴就是這麼一通。
雲雷听到三哥的話,忍不住撅著嘴,「大姐,你看看三哥啊,他總是這麼欺負我。」
雲雪笑笑,「不怪你三哥打擊你,就你這個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若是沒有你三哥看著,此刻怕是你都能飛到天上去了。咱們家已經有你二哥跟天福去從軍了,你就別再想了,不可能。大姐絕對不許你再去的,你就死了心吧。」
雲雪狠狠地打擊了一下弟弟,關鍵是這個小子,成日的不著調,上躥下跳的,一點兒正形都沒有。
雲雪這話一出,旁邊的錦繡和雲霓幾個,全都捂著嘴笑了起來。而雲雷,則是撅著嘴,很是沮喪。「大姐,你現在怎麼也跟三哥一樣了啊?」
雲雪剛要再說點兒什麼,就听到外面有婆子說道,「韓姑娘,出事了。剛剛王爺的護衛陳平回來,說是宮里出了事,王爺要接姑娘進宮去一趟。陳平眼下就在院門口,姑娘是不是過去看看?」婆子問的,是雲霓。王府的事情,如果雲霖不在的話,都是雲霓做主的。
屋子里一下子鴉雀無聲,雲霓立即穿鞋下地,邁步就往外走。陳平是雲霖的護衛,平日堅決不會離開雲霖的,如今他回來,就是說明情況很嚴重了。雲霓走的飛快,幾步就來到了院門處,「陳平,快說是怎麼回事?」
陳平這時還喘著呢,「姑娘,快點兒,陛下中了毒,危在旦夕。東南的將士叛亂,宮中已經全亂了。剛剛我回來時,听說還有幾萬叛軍,在攻打皇城的西門和南門呢。姑娘,請快些,咱們趁著東門還安全,趕緊進宮去。」
雲霓腳下一個趔趄,差點站不住,她連忙穩住了身子,「好,這就跟你走。我去拿藥箱。」說著,雲霓便轉身要往回走。
「不用了,我已經幫你拿來了,走吧,咱們一起去。」雲雪拎著雲霓的藥箱走過來。「事不宜遲,快走。」
雲雪回頭,看了看董老和雲霆等人,「守住了王府,萬一有人趁亂鬧事,不要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