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鄭克尚震住,忽然跪在鄭華跟前,「克尚願與父親共進退,福禍相隨。」
「帶著你妹妹走!」鄭華不容分說,提腿便走。
「父親!」鄭克尚死活不肯,箭步沖到鄭華跟前,「克尚自幼跟隨父親走南闖北,父親常常教導,為人以仁孝當先。此刻若克尚棄父親而去,豈非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
鄭華狠狠瞪著鄭克尚,憤怒的喘著氣,眼底卻浮起一片氤氳。
古人雲忠君愛國,但在鄭夕顏認為,絕非盲目的送死。沒能完成使命,他們鄭家的三個腦袋,估計都不夠皇帝砍的。
不過,鄭華願一人頂罪卻不想連累自己的子女,這種行為讓鄭夕顏有些小感動。這一點,讓她找回了年幼時,父母慈愛的感覺。彼時年幼不知骨血親情為何物,如今知道了卻已經長大,早已無法體會當時的心境。
卻听得秦風幽然冷道,「素聞大雲國君以仁義治天下,想必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何以見得?」鄭夕顏卻不這麼認為,「哪朝哪代的皇帝,不曾屠戮?一句不殺不足以謝天下,便可禍連無數。何況我們鄭家徒勞在先,未完成君命。豈不聞伴君如伴虎,你這道听途說也非親眼所見,何以作數?」
「鄭家,以後就交給你們兄妹二人。」鄭華大步往前走。
「父親?」鄭克尚疾步追上前,「克尚無論生死都與父親在一起。」
鄭夕顏一聲輕嘆,「彼時應你承諾,今日與你一道出了濟國。如今我自身難保,彼此珍重吧!」
語罷,鄭夕顏跟在鄭家父子身後。
秦風不覺輕笑,這女子果然很有意思。心思細密,既話外有音,教他離開以免連累,又拉不下面子直接說。這般的拐彎抹角倒也新鮮,且不聞世間女子多禍水,如今看來並非全對。
及至天黑,才走到山中一間荒廢的破廟。暗衛們都在院子里守著,現下除了這個落腳點,方圓百里都沒有遮風擋雨的地方。
「秦兄,在下有一事相求。」鄭克尚忽然沖秦風拱了拱手。
鄭夕顏的眼皮跳了一下,該死,定沒好事。
只見鄭克尚猛然拽下鄭夕顏腰間的白蓮玉佩,雙手奉與秦風,言辭懇切,「蒙秦兄不棄一路相救,如今我們鄭家也沒什麼作謝,一點心意還望收下。」
鄭夕顏不說話,羽睫揚起,目不轉楮的盯著秦風的每一個表情。她看見他眼底的冷冽深淵,也看見他視若無睹的不屑。若然是尋常的宵小,這般名貴的東西怕是要高興壞了。但他卻顯得格外平靜,眼底沒有一絲的波瀾心驚。
他,到底是誰?
秦風倚靠廟中石柱,半合上雙眸,嘴角略略抽dong,「不必了。」
鄭夕顏剛想開口,誰知被鄭克尚搶先一步,「秦兄莫要嫌棄,克尚有事相求。」
心里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鄭夕顏的眼珠子轉了一圈,賠笑臉,送禮物,敢情接下來就要送女人了?橫豎這里就她一個女子。該不是……
不待她細想,鄭克尚直接開口,「我鄭家遭逢大劫,克尚想將夕顏的終身托與秦兄,請秦兄一定要答應。」
好吧,她這第六感可以去買彩票,保管一注獨得!
鄭夕顏整張臉都鐵青,當著她的面,把她送給別人,還低聲下氣的求人家收下。當她是死的嗎?還是古代的女子已然輕賤到可以被當做禮物送來送去?她是江南,偏不吃這一套。
「他肯我都未必肯!」鄭夕顏慍怒。
將視線落在那個挑眉睜眼的男子身上,一貫恣意的容臉上,幽暗的眸子深處,漾開一抹輕盈的戲虐之色。宛若貓兒逮到老鼠,必先把玩一番,而後慢慢的拆骨入月復。此刻,秦風便是這樣的神色,面部清晰的呈現著詭譎而充滿邪魅的瑰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