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女孩,站在梨樹下面,手里舉著小棍,敲著梨樹上面的梨。
開始的時候,她不夠用力,肥碩的大梨掛在樹上挑釁似的晃來晃去就是不願意掉下來。她沒把梨敲下來,臉卻漲得通紅,憤憤地把木棍丟到一邊,雙手叉腰瞪著梨樹。
她瞪了好長時間,見沒能把梨瞪下來,就不服氣地繼續拿著棍敲,艱苦奮斗了好久好久,才有梨從樹上掉下來。她驚喜地抬頭看著梨,越開越不對勁,正打算跑,梨就已經砸在了她的頭上!
「啊!好疼!」她慘叫一聲,雙手捧著頭,眼淚汪汪地看著梨,繼續拿著棍奮斗!
接著,另外一道憨憨的聲音響了起來︰「小齊,小齊,他們家里的主人回來啦,趕緊跑!」
她听到聲音,快速地抓起地上的梨,迅速地翻牆跳了出去。
程浩東覺得自己真的是喝醉了,不然,他怎麼會把早就封存在記憶深處的往事給挖掘出來呢?還把那個女孩兒代入成齊小然,真是夠蠢︰「小然,咱們回家!」
齊小然扶著走路都走不穩的他說︰「好,回家。」
「我送他們。」周瀚晃著手里面的車鑰匙,快步走到他們兩個的面前說︰「等我把車開過來!」
「好!」這個地方離齊小然的家很遠,所以齊小然並不打算逞強。她把程浩東扶到牆邊,讓他靠著牆站,貪婪地望著他臉上的笑容,像是要把這一刻印在腦海里,永遠都不忘掉似地。
「小然,我好看嗎?」程浩東即使是醉了,也依然能夠察覺到她在看自己,歪著身子又笑個不停︰「你這麼一直盯著我該不會是愛我愛得無法自拔了吧?嗯,其實愛得無法自拔也好,這樣省得你天天胡思亂想說要離開我的!」
「噗!」誰能告訴她清醒的時候恨不得把兩個字合成一個字說的男人,喝醉了酒,怎麼會變成話嘮?齊小然痴痴地望著他的臉,明知道他喝醉了酒,說什麼他都听不進去,還是忍不住說︰「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的。」
程浩東側身抱住她的腰,軟著聲音問︰「齊小然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
她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齊小然察覺到自己愛上程浩東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沒救了,徹底的沒救了︰「我愛你。」
程浩東用力的把她往懷里面抱︰「我也愛你。」
「嗯。」都說酒後吐真言,那他的這句我愛你應該也是真心的話吧?齊小然反手抱住他的腰,長嘆了口氣,臉上卻多了幾分向往。
「你們兩個快過來吧!」周瀚開車在樓梯下面等著她們兩個。
齊小然扶著程浩東往周瀚車得方向走,程浩東的身體很重,當他把身體的全部重量都依托在齊小然身上的時候,總讓齊小然有一種其實他把他的全世界都交給自己的錯覺。
這錯覺,即使是假,也讓人覺得甜蜜。
齊小然踉踉蹌蹌地幫他把車門打開,小心地扶著他,一點一點地把他移到車里,等把他放好,就想關著車門從左邊上。
程浩東感覺到她的想法,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眼楮疲憊的已經睜不開,還是往里面挪了挪身體,像個固執的孩子般撒嬌說︰「你說了不會離開我的!」
齊小然哭笑不得地哄著他︰「不離開,我就在這里陪著你,沒什麼好怕的啊!」
程浩東點頭說︰「嗯!」
齊小然坐在程浩東的右邊,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腿上,望著他沒有表情卻柔和得像是初生嬰兒的臉,偷偷地,偷偷地吃他的豆腐。
程浩東的皮膚看起來有點偏黑,可模著的手感很好,女敕女敕的,感覺跟十七八歲的青年有得一拼!
齊小然從額頭模到下巴,又從下巴模到額頭,模著模著就不想松手了,她右手仍停留在他的臉上,左手捏捏自己的臉蛋!
臥槽!
為毛我一個妹紙的臉蛋還沒有一個糙漢子的臉蛋模著舒服啊!
齊小然收回自己的手,決定再也不進行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行為。
「怎麼不繼續模?」周瀚看她臉色突然變黑,就忍不住笑著問。
「因為我跟他的時間還很長,不急于這一時。」齊小然淡定地回復,嗷嗷嗷!她才不會告訴周瀚她不繼續模的主要原因是程浩東的皮膚比她好呢!
哼!
齊小然哀怨地盯著他的臉,不是滋味地想,你長得這麼帥,聲音好听,家世也好也就算了,我能忍!畢竟我是妹子,這些能讓男人自行慚愧的事對我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影響!
可是告訴我,你的皮膚為毛要這麼好啊!
嗚嗚嗚!男人皮膚太好簡直就是在犯規好麼!
我要給你黃牌,把你罰下場!
回到家里,齊小然把程浩東搬著放在沙發上,開始困擾怎麼給程浩東洗澡!唔,月兌光的話,讓她盯著程浩東那精壯有力的身體,估計她會流口水流到程浩東醒來!
可是,不給他月兌衣服好像沒法洗吧?
齊小然特別特別的糾結!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周瀚看她露出恨不得就地把程浩東解決了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干咳了兩聲說︰「你現在還恨白琉嗎?」
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小然好奇地抬著頭說︰「怎麼說?」
周瀚不太確定地說︰「如果你恨她的話,那麼這些話我就不跟你說了,免得惹你厭煩。」
「那你還是不要跟我說了吧。」齊小然不恨白琉,那是因為她不想用時間來記住一個只能讓自己產生討厭情緒的人。但這並不代表她對白琉的討厭,會比恨少。
「可是這事關白琉的性命。」周瀚分明說了怕她厭煩,還是忍不住地勸解︰「體育多少的恨,在生死關頭,不能被抵消呢?」
齊小然嚴肅地板著臉,不近人情地說︰「你覺得能夠抵消,那是因為你沒有被人欺負到那種地步。周瀚,別來勸我,我不可能答應幫她!」
周瀚不可思議地說︰「你就這麼心狠?要眼睜睜地看著她死!」
「心狠?又不是我害她得絕癥的!」齊小然不滿意地望著躺在沙發上的男人說︰「我只不過是袖手旁觀而已,算不上心狠吧?」
周瀚不可思議地盯著齊小然,旋即深吸了口氣,沉重地說︰「你不幫她,那她只有死路一條。」
「我為什麼要幫她?」齊小然分明掀起了唇角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她高抬著自己的頭,直直地看進周瀚的眼里說︰「白琉對我怎麼樣,你也清楚吧?周瀚,我不覺得我有必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幫助一個對我不好的人。」
周瀚還是不死心︰「做腎髒移植手術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危險,齊小然,只要你答應,我就會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給你做這次的手術,而且保證你不會出任何的問題!」
「停!」齊小然听到周瀚費盡心思地勸告自己,沒有絲毫的感動,反倒覺得特別的好笑。她的眼中情緒近乎于無,咧著的嘴角卻透漏著她的不屑與嘲諷︰「周瀚,與其留在這里跟我廢話,不如好好陪陪白琉。」
周瀚皺眉說︰「齊小然!」
「在重復一遍,我不會幫她!」齊小然懶得再跟他爭辯,扭頭看著程浩東,望著他在床上蜷縮成一團,掙扎了下還是決定不幫他洗澡,溫柔地幫他蓋上被子說︰「我覺得與其在我身上耗著,不如去找別人,這樣治愈她的希望會大些。」
「希望你不會後悔。」周瀚語氣陰沉地說完這句話,就直接拿著西裝離開,臨行前,還氣沖沖地關上門。
後悔?
只不過是沒有答應幫助自己的仇人而已,她有什麼好後悔的?
而且,好像沒有人規定她必須去救一個差點把自己害死的人吧?
齊小然早就說過自己不是聖母瑪麗蘇,不會被人欺負了還自己躲在被窩里哭,等欺負她的人要利用她的時候,還能夠無視別人給她的傷害,把欺負她的人需要的東西雙手捧著送到欺負她的人面前!
呵!
周瀚還奢望她會就白琉?
真是可笑!
如果不是知道白琉得了絕癥,明天要出國,恐怕她過不了幾天就會開展報復計劃,把自己這些天所受的委屈全部還給白琉。讓白琉知道被人冤枉被人誤解被人欺負到底是什麼滋味!
誰讓她,並不是個善良的人呢!
齊小然偏著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間的門口,怔忡了會兒,才記起來沒有洗澡,等從浴室里出來,嗅到滿屋子的酒味,她糾結再三,最終還是厚著臉皮幫程浩東擦干淨了身子。
倒了髒水,她利索地鑽到床的里面,側躺著看程浩東的側臉,縴細的手指情不自禁地開始描摹他帥氣的輪廓,記起這些天因為他受的委屈,忍不住想如果她當初在他的面前沒有屈服,而是態度強硬地拒絕,然後嫁給別人,那今天的這一切的不愉快還會發生嗎?
答案好像是否定的。
可是,如果她沒有答應程浩東的話,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得到真心喜歡的人了!
齊小然的嘴角漸漸地揚起,所以啊,只要最後能得到程浩東的愛,那麼,中間不管吃多少苦她都願意。她偷偷地靠近程浩東,小心翼翼地枕著他的肩膀,微笑著陷入睡眠之中。
幸福的時光總是過的非常快,幾乎是一眨眼就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齊小然還在睡夢中,吧唧吧唧嘴巴,就趴在程浩東的胳膊上繼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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