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懷鳴冷冷的看著馬氏,也沒有再去理會秦氏,只是扭頭看了邱氏一眼,「妙筠,這件事,你怎麼看?」
邱氏一愣,看著段懷鳴真心詢問的目光,倒是有了幾分猶豫,思索片刻之後開口道︰「這件事情老爺定奪就是。」
「妙筠,該不是因為被破壞了興致而生氣吧?」段懷鳴詢問道,「若真是如此,我這就趕她們離開。」
「老爺你大可不必如此,一來,我並非這麼小氣,二來,這件事情本就與我無關,而且從頭至尾我也看不分明,所以老爺問我怎麼看,我是真說不出來。」
邱妙鈞的一番話讓段懷鳴若有所思,細想想還真是,這馬氏今日剛剛被解禁,怎麼就那麼巧的遇上了秦氏,又那麼巧的和秦氏發生了沖突,甚至還發展到大打出手,就連自己和邱氏都被牽扯了進來,這一切簡直巧合的離譜。
但若說這一切並非巧合而是刻意安排的話,那麼這個秦氏該有多麼縝密的心思?就連自己出現的時間,都算的那麼準確,這簡直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段懷鳴寧可相信這所有的一切是巧合而非刻意安排。
「不過,老爺若是真的想讓我說,我倒是覺得這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想來,二夫人也並非故意,至于秦氏嘛,好好將養就是。」
邱氏的一番雲淡風輕的話,讓秦氏的臉一下子就綠了,馬氏卻眼眸一亮,略帶些許不解的看了邱氏一眼。
邱氏卻並沒有看她,只是繼續說道︰「說白了,這無非就是後院之中女人間的瑣碎事情,根本用不著老爺如此的大費周章,二夫人向秦氏道個歉也就是了。
被邱氏這麼一說,段懷鳴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于是略一點頭道︰「也好,如此,馬氏你道個歉吧。」
不過是道個歉而已,馬氏自然是欣然接受,她也不是笨的,若是繼續否認下去,決計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那秦氏心中憤恨無比,本以為這一次可以拉馬氏下水的,沒想到這半路竟然殺出個程咬金來,這邱氏怎麼會突然間替馬氏求情,這還真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秦氏當然不清楚,邱氏在意的是之前她的背叛,作為自己的陪嫁丫頭,秦氏竟然如此的對待自己,這實在是讓人不可原諒。
馬氏站了起來,走到秦氏的身邊沖她福了福身子,「妹妹,先前算是姐姐得罪了,姐姐也是一時糊涂,沒有想到竟然讓你動了胎氣,姐姐向你賠禮道歉,稍後我會讓人送些安胎的補品過來,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秦氏知道事已至此,不好再繼續糾纏下去,否則自己在段懷鳴的心中恐怕就將會永無翻身之地了,她在這段家日後能不能繼續留下來,完全取決于段懷鳴,所以這一點,她是十分的清楚。
「秦氏,既然二夫人給你道歉了,我看就此算了吧,對了,既然大夫說你需要好好休養,下人房中畢竟人多嘈雜,從今日起,你還是搬回別院吧。」
段懷鳴的命令讓秦氏點了頭,反正她本來的目的就是想要重新搬回去,至于沒有扳倒馬氏,她倒是也不著急,來日方長。
秦氏重新回到別院之中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段可茹的耳朵里,段可茹迫不及待的回到紫馨苑中,詢問邱氏關于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當她得知此事邱氏的所作所為之後,不由心生喜悅。
「娘親,這件事情你做的對,適當的時候,我們就是應該拉攏馬氏而打擊秦氏,在這府中,秦姨娘是最為可怕的。」
想到前世自己所遭受到的種種對待,段可茹的語氣中不由多了幾分憤怒和恨意,這讓邱氏不由多看了她兩眼,「茹兒,怎麼听起來,你這般的忌憚秦氏?」
段可茹一愣,知道自己的情緒差點就出賣了自己,不由收斂了恨意,「娘親,我是覺得生氣,這秦姨娘本來是娘親的陪嫁丫頭而已,想想之前娘親對她不薄,甚至將其當做親生姐妹來對待,什麼好東西都要給她一份,茹兒真的覺得不平。」
邱氏嘆了口氣道︰「算了,也算是人各有志,何況,她有今日的地位倒也是她自己的本事,娘親生氣的只是她不該如此陷害我們母女,真是不明白什麼時候她竟然變得這般惡毒。」
「或者這才是秦姨娘的本質,陰險狠毒,心狠手辣,總之,之後我們也要小心這個人才是。」
看著從女兒口中吐出的句句警告,邱氏不知道是給欣慰還是愧疚,雖說茹兒能夠這般早的對人有了戒備之心,能夠如此聰慧機敏,這確實是一件好事,然而,她卻並不希望女兒小小年紀就陷入這種後院爭斗之中。
看著邱氏的眼中多了幾分自責,段可茹的心中也明了了幾分,娘親這是擔心自己會因為這些事情而變得性格偏激,甚至成為同樣心狠手辣的人,但是娘親不知道的是,現在這小小身體之中的是經過了許多苦難和冤枉之後重生的靈魂,比之先前,她更加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和娘親,所以,一切手段都是有必要的。
另外一邊,在段府一處名為弱柳居別院之中,秦氏和麻婆重新搬了進去,為了能夠更好的照顧秦氏的身體,段懷鳴甚至讓府中調派了一個年紀不過十三的小丫頭小荷去照應著。
這小荷是晴梅的同鄉,平日里和晴梅的關系也不錯,毒藥事件之後她對邱氏充滿了同情而對這秦姨娘充滿了鄙夷,一個連自己的舊主都能夠背叛的女人簡直可以用無恥來形容了。
所以這一次小荷听說自己要調到那秦姨娘的身邊之後,第一時間來找晴梅哭訴,希望她能幫自己想想辦法能夠不到那秦姨娘身邊去。
「晴梅姐姐,你我素來最是要好,雖然說我們做奴才的沒有什麼資格去挑選主子,但是誰不想跟個心地善良仁慈寬厚的主子?何況現在那秦姨娘落到了這步田地,跟著她我有什麼出頭之日呢?」
晴梅安撫道︰「不用難過,要不我來幫你問問看,若是夫人願意的話,就將你留在身邊好了,雖說夫人已經有了我和采盈,但是大小姐身邊暫時還沒有貼身丫頭不是?」
小荷眼前一亮,「若是姐姐能夠幫我詢問,那就再好不過了,小荷定然感恩于心,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晴梅失笑,「哪里用的著你做牛做馬的,只要你好好服侍小姐夫人便是。」
當晴梅帶著小荷去尋找邱氏的時候,邱氏剛好不在府中,說是今日段懷鳴帶著她一同去參加一個什麼宴會去了,邱氏是府中的大夫人,家里又出了個寧妃,所以地位自然是尊貴的,也因此每次若是有重要的宴會,段懷鳴都會帶邱氏過去。
而知道了晴梅來意的段可茹不由打量了小荷一眼,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丫頭是前世秦姨娘的貼身侍女,在秦姨娘跟了段懷鳴之後就被賜給她做了丫頭,但是貌似卻和那秦姨娘並不是一條心,後來暗中投靠了馬氏,被秦姨娘知道後亂棍打死了。
沒想到這這一世中這小荷到現在還沒有跟著秦姨娘,看來,自己重生之後,許多事情也並非按照原來的軌跡行走了,不過她或許倒是可以利用這個人,既然她還沒有為秦文芝做事,甚至和晴梅又有幾分同鄉情誼,那麼不如讓這個人成為自己安插在秦文芝身邊的眼楮和耳朵好了。
段可茹心中隱隱有種感覺,秦姨娘不可能就此沒落下去,她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而且這個女人極其能夠隱忍,她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往上爬,想要她離開段府,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所以在她翻身之前,自己應該要暗中安排一顆棋子才行。
想到這里,段可茹心中做出了決定,她吩咐晴梅將那小荷帶來,自己有些話想要當面問她。
小荷心中雖然有些詫異,卻還是恭敬的站到了段可茹的面前,給她行了禮,「大小姐。」
段可茹仔細打量了小荷一番,發現這丫頭眉宇之間倒是有幾分正氣,不像是奸猾之人,只是不知道前世的時候為何投靠了那馬氏?
在段可茹打量小荷的同時,小荷的心中直犯嘀咕,這大小姐看著年紀不大,怎麼看人時候的眼神這般犀利,從她眼中倒像是看到了老太太的影子。
「你叫小荷?哪里人士?家里還有些什麼人?」
「是,奴婢小荷是彰化人士,和晴梅姐姐是同鄉,家中有一個年邁的母親,還有兩個未曾婚配的哥哥。」
小荷恭敬的開口,段可茹倒是從她的這一番說辭中明白了幾分,一個什麼經濟來源都沒有的母親,還有兩個急等著用錢的哥哥,如此看來,前世的小荷大約是因為這困窘的家境這才投靠了馬氏。
段可茹沉吟片刻,「晴梅,去內屋取五十兩銀子來。」
不多時,銀子就取來了,段可茹吩咐晴梅將這銀子交到了小荷的手中。
小荷有些受寵若驚,「大小姐,這……這使不得,奴婢並非來向大小姐要銀子的。」
段可茹遞給她一記安撫的笑容,「我自然知道,小荷,這些銀兩你先拿著,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小荷卻恭敬的將那銀兩放到了桌上,沖段可茹磕了頭,「大小姐,所謂無功不受祿,這銀兩我不能要。」
段可茹笑道︰「小荷姐姐,你不用如此拘謹,對于我來說,晴梅姐姐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樣,她的同鄉自然也就是我的同鄉,何況,我還有事情要求小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