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淨室紫楓已經和菊香交代好所有細節,菊香通透也早已掌握!
可菊香畢竟是蘇芷若的貼身丫鬟,是她最信得過的心月復!紫楓就位,看她倆台上台下眉目交流,心下冷然。
這世上雖不乏忠心的奴才,可也多的是見不得奴才好的主子!蘇芷若自詡天下第一,若單是個奴才就能和她平分秋色?
紫楓輕笑,轉頭朝琴師示意。立時,雲水禪心的清雅旋律便在耳邊回蕩。
和著旋律菊香翩然起舞,紫楓也神情專注的調茶配色。
台下看客興致缺缺,普通的歌舞,沉悶的煮茶,毫無看點。有的人開始交頭接耳,有的人喝茶聊天,更有甚者滿目嗤笑,譏諷連連。
太子更是了無趣味,只定定的看著蘇芷若發呆。
只有五皇子和七皇子各懷了心事,目不轉楮的盯著台上專心煮茶的紫楓,生怕看錯,生怕錯過。
紫楓盈盈起身,雜耍似的用食指旋轉了滾燙的茶壺,而後縴手一甩,菊香踩了節拍旋轉劈叉,精準的接住。
台下有人驚呼,而後一眾心不在焉的人都收了心神,專注台上。
菊香接了茶壺,劈叉著在台上旋轉,旋轉著慢慢站立,旋轉著下腰揚手,不羈的懸壺倒灌,揚著頭用嘴去接瑩瑩碧透的茶水,滿臉陶醉。
已是茶香彌漫,不少人吸著鼻子貪念的去聞,就連喝慣了好茶的太子爺都忍不住猛嗅了兩口,暗贊道︰好茶!
紫楓亦端了茶,配合著菊香舞姿端莊輕嗅。只在眾人只留意了菊香舞姿的時候,不經意的往菊香裙擺撒著香粉,撒著茶水,撒著她特制的藥粉。
在菊香擺出最優美舞姿的時候,她拎了茶壺,動作優雅的往菊香裙擺上輕重有度的灑著特意調配的茶水。
隨著動作,台下驚呼︰「開花了,開花了,是牡丹,是玫瑰,是蘭芷……」
「還有花香,牡丹花香,芷蘭之香!」
循著聲音,眾人看見菊香的裙擺上漸次開著鮮花,一花開便是一種香,一花開便是一支舞。
沸騰了,驚艷了,喧囂了,而後靜默了。放空了所有心事,只靜待著菊香裙上花開,低嗅著裊裊花香。
他們以為,這就是仙境,菊香就是仙子。
好像為了印證他們的想法,在他們屏聲靜氣頂禮膜拜著台上風景的時候,不知從哪兒飛來了數十只彩翼蝴蝶。
它們縈繞在菊香四周翩然起舞,應和著菊香舞姿飛飛停停,更有蜜蜂聞香而來,舞動了翅膀在菊香的裙擺,采食花蜜。
一時間,好似到了春日,暖陽煦煦,花香彌漫,蝶舞蜂忙……
太子也看得痴了,不知從何時,他已從蘇芷若身上收回目光,驚慕的盯著台上的菊香,緩緩起身,緩緩靠近,再緩緩上台,橫了笛和著菊香舞姿踩了舞步吹奏舞曲,蝴蝶依舊在菊香身畔縈繞不肯離去,花香依舊清甜沁人心脾。
紫楓功成身退,悄然下台。眾人看痴,不知身在天上還是人間。
唯有蘇芷若臉色鐵青,絞著一方繡帕,看著台上的菊香和太子默契配合,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揉碎了心,疼得刺骨!
墨婉也看得驚了,她早就知道自家小姐才華橫溢,卻想不到竟到了此等地步。看紫楓偷溜下台,忙跟了上去。
紫楓掃一眼憤恨不已的蘇芷若,再不動聲色的打量一眼面有豫色的大夫人,遣墨婉和大夫人請示後,便悄然退了席。
成日里爭斗算計,她其實也累了!
換完裝,謝絕了墨婉的陪伴,她孤身一人爬上了望江樓頂。望江樓,因著在樓頂能隱約看見松江而得名。
紫楓活在現代的時候就住在長江邊上,和大厲朝的松江頗為相似。
那時的她一有閑暇便會下江踩水,偶有興致還會拿了竹簍模些魚蝦。若是朋友得空,便三五成群,潑水打鬧,劃船破浪,累了就在岸邊支上涼傘,躺在椅上吹風;餓了就生起烤爐,烤了親自撈起的魚蝦……
往日不復,如今的她只能守著這四方天,算計著討生活,算計著走前路,算計著望江興嘆……
傷感襲來,紫楓在這沒人的角落收了笑,沉了臉,流了淚!
她想家,想深愛她的爸爸媽媽,更想要往日的自由,要翱翔于天地無人能攔的翅膀!她蘇紫楓怎能如尋常女兒躲在閨閣相夫教子?
她蘇紫楓怎能斷了翅膀,鎖了耳目,任人擺布?
三年了?三年不飛是以豐羽翼;三年不叫是以謀棋局。
依了雕欄望遠,眼淚被風吹得零落。忽然間一方錦帕卻遞到面前。
紫楓一驚,慌亂的回身一望,來不及掩飾心間的痛,來不及掩飾眼里的盼,來不及掩飾展露的野心,于是,她深深的看見五皇子的眼里,有帶了詫異的了然。
她並未去接手絹,垂首俯身一拜之後便轉身要走。
五皇子曹恪卻微一閃身,強勢的擋住了蘇紫楓去路。他目光清冷,負手身後,只定定的站在那里,就生了凜厲。
原本有話和五皇子說,可真的見到了,萬般言語又都收了回去。五皇子縱然是不受寵,卻也是在皇宮浸yin了十幾年,豈能隨自己的言語左右他的行動。
怪,就怪自己太傻,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太過單純未長心思。那麼輕易的就被他騙了去。或許,當初他潛入相府根本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若真的有意無意和大夫人提起往事,那自己定也不會為他遮掩,細細說了,還指不定誰會更有損失。
她錯身跨步,準備離開。曹恪卻也隨了她的動作移步相阻。
紫楓暗惱,她和五皇子都是孤身一人,這若是讓人撞見,她便渾身是嘴也休想說清。于是鳳目微凜,玉面生寒,冷冷的看著曹恪,不言不語自有氣勢。
「如此就把所有光環讓給了菊香,就算蘇芷若甘心,大夫人能饒得了你?」他薄唇輕啟,銳目中含了精光。
看五皇子並無讓步之意,紫楓所幸轉身依回雕欄,一下下輕撫著欄身,並不作答自顧反問︰「你拋下太子,徑自來此,就不怕太子怪罪,七皇子起疑?」
曹恪劍眉一蹙,冰冷銳利的唇角似一道利刃,冰冷劃過,便將他和所有人劃在兩岸。
一時間都無言語。曹恪卻並沒如紫楓想象中那樣拂袖離去,而是沉了聲,依著紫楓身畔的圍欄,抬眼望著遠方的天——
「你是不羈的人,想要飛,想要自由。你可曾想過,或許,我能幫你?」
蘇紫楓聞聲一笑,望著遠方並不回首︰「你離我遠些當咱倆素昧謀面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遠處,雲淡風輕,大江奔騰,氣壯山河,曹恪凝眸細看著紫楓側顏思量著什麼。
突然,他耳根一動,強攬了蘇紫楓騰身飛到閣樓頂上,捂了紫楓檀口,藏到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