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從床上跳起來,背對著我站在床邊,低聲責備我道︰「女孩子家,怎麼可以這麼晚回來?!況且,你對這里又不熟悉,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可怎麼辦?」
如今,他自己身陷危險,卻還擔心我會發生意外?
我鼻子微微發酸,眼淚也不爭氣地在眼眶中打轉,低聲問道︰「師父……尹若姑娘是不是真的、真的已經……」
我終究還是無法輕描淡寫地說出尹若的「死亡」來。
師父轉過頭來看著我,臉色沉重,眼神悲哀。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重重地點頭,然後眼中蒙上一層晶瑩的淚水。
于是,我們彼此便已了然于胸,關于尹若的最後結局。
「那麼,師父您……那個告示上的通緝犯……」我已然無法成言,一句話說得顛三倒四。
師父又重重地點頭,然後趕緊豎起食指輕噓一聲,示意我不要說出口。
我心中一陣疼痛,眼中蓄了許久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然而,我還是強忍著淚水,慢慢走到他跟前,低聲問他︰「那麼,師父您受傷了嗎?」其實,最讓我掛心的,便是這個!
師父看著我的淚水一顆顆滑落,嘴角卻浮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低頭看著我,聲音壓得低低地道︰「傻丫頭,這點小傷不礙事的,很快就好了!」
「真的不礙事?」我疑惑地抬頭望著他,他的呼吸輕輕地掃在我的臉上,讓我的心一陣陣溫暖。
「真的不礙事!」他擠出深深的微笑安慰我道,我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然而,令我疑惑的是師父如何知道我來了趙國,又如何知道我住在這家客棧?
听了我的疑惑,師父無奈地看著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無奈地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師叔發現我自作聰明的留言後,一眼就看出了我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筆跡,立馬飛鴿傳書告訴師父我偷偷跟著他來了趙國。而早上,我在茶樓里看到的那個「疑似」師父的身影不是「疑似」,而確實是師父。
于是,師父便悄悄跟在我身後,知道了我住這家客棧,住這間房。然而,白天里人多,雖然那告示上畫的人同師父不是很像,然而他還是覺得不便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于是就一直等到天黑後才悄悄跑到我房里等我,誰知等著等著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待師父講完事情的原委,夜已經很深了,我知道師父這些日子來提心吊膽、東躲**,肯定沒有睡過幾個安穩覺。于是便自告奮勇要把床讓給師父睡,而我嘛就在地上打地鋪。
畢竟,現在夜深了,我不想去叫醒掌櫃讓再開個房間,也怕師父的「突然出現」會讓那掌櫃起疑心。原本,那掌櫃就因為這些日子來京城里到處抓通緝犯而搞得神經緊繃,緊張兮兮的。
這次,師父倒沒有推辭,成全了我的一片孝心,倒頭便睡。
我抱著被子躺在地板上,听著師父均勻的呼吸聲卻睡意全無,輾轉反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漸漸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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