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雪光清冽,天地之間一派清明,月色下,我手中的白綾似游龍般在竹林間穿梭。
心中積了一股濃烈的悲哀卻不知該向何人訴說,只得將這一股悲哀流瀉到指尖、流瀉到白綾上,將手中的白綾舞得快速而有力。
白綾一下下打在筆直的竹子上,枝椏的積雪瞬即撲梭梭往下掉,砸在我的身上,一點點冰涼,一點點疼痛。
竹子猛烈地搖了幾下,終于漸漸歸于平靜,依然直直地站立、默默地站立,看著我如一頭瘋狂的小野獸一般,在竹林里橫沖直撞,攪得寂靜的竹林一片。
悲傷在林間漫溢,如月色一般,籠罩著我的天地。
也不知舞了多久,手下的白綾弱了許多,我也忍不住氣喘吁吁。嘴里呼出來的熱氣遇了空氣後冷凝,一團團白霧在我的眼前彌漫。悲傷散去,我卻突然想哭,喉頭酸澀,眼淚忍不住爬出眼眶,撲簌簌地掉落。
我精疲力盡,扔了白綾,一**跌坐在石頭上,捂著臉嗚嗚嗚地哭了起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麼,是被師父無聲拒絕後惱羞成怒,還是因為師父要把自己趕走而悲哀?
月色透過稀疏的竹葉照著我,幽幽暗暗的,此時,我一定像極了一抹人世間游蕩的孤魂野鬼……
嗚嗚嗚……我真的很快就要變成孤魂野鬼了,師父不要我了……他要趕我走……師父不要我了……
正嚶嚶嚶嚶地哭著,忽然听到林間響起幾下細微的腳步聲,我的心提了起來,放想起孤魂野鬼,不會這山間真的就來了孤魂野鬼了吧?
「誰?誰?」我停住了哭聲,警覺地抬起頭來將四周環視了一遍,竹林里卻空無一人。
忽然想起當年趙無思闖進這竹林的情景,難道,會是他嗎?那個難以捉模的男人,那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男人,會不會是他又跑來我們百丈岩了?
「趙無思?趙無思?」我試探性地輕輕叫了兩聲,沒有人回應。
一陣冷風吹來,竹梢輕輕地搖晃,冷風吹在我淚水淋灕的臉上,一陣陣冰涼,一絲絲生疼。
原來,是起風了。
這風來得可真是時候,它怎麼就知道我心中難過,需要一陣冷風來應景應景?
嗚嗚嗚,我繼續低著頭,抱著膝蓋,嚶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竹林邊上,一抹白色的身影隱在黑暗之中,默然而立。
他靜靜地看著那個抱膝而泣的少女,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不讓悲傷破喉而出,眼中含著薄薄的淚水,心中一陣一陣地疼痛。
他多麼想走過去,輕輕地摟過她的肩,擁她入懷;他多麼想輕輕地吻去她眼角的淚水,柔聲告訴她,他也喜歡她;他多麼想牽著她的手走下去,一輩子,不離不棄……
方才,他听到她一聲聲輕喚著趙無思的時候,心中莫名就涌起一股醋意。她不知道,他有多麼討厭趙無思,她更不知道,她最愛的竹林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為何會成為百丈岩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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