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恨草!」
魚白水嘴里來回重復著這三個字,整個人陷入了瘋癲呆滯的境地,握在手中的一個藥罐頹然滑落,在地上摔成碎末。
流毓也好奇的看著那株離恨草,剛看一眼就忍不住一陣惡心,那是什麼樣的一株草啊,竟然是長在一顆活生生的眼珠之上的,草身上長滿了細密的白毛,就像千萬只毒蟲在同時蠕動一般,讓人心里發毛。尤其是那顆眼珠,竟然像活著一樣,來回轉動著掃視流毓三人。
連一向凶殘貫了的盜牧風也忍不住皺起眉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寶中之寶。
魚白水卻向見了心肝寶貝一樣,一路小跑著過去,一把搶過離恨草,用雙手捧著,小心翼翼地舉到眼前,連眼楮的顏色都因為充血而變成了血紅。
「老東西,離恨草也找到了,晚上是不是可以救她了?」盜牧風看見魚白水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知道這肯定就是傳說中的離恨草了,只盼望它能救活自己心愛的女子。
「開始,開始,現在就開始!」魚白水聲音變得嘶啞尖銳,猛地抬起血紅的眸子瞪著盜牧風,「磨蹭什麼,快把往生鼎拿出來,本神醫要完成一項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杰作了!」
「老東西,你不是說七星拱月的時候才是最佳時機嗎?現在才剛到晌午而已!」盜牧風質疑。
「啊哈哈哈哈!那是本神醫騙你的,什麼七星拱月,完全是老子瞎編出來的。不給你一點壓力,你又怎麼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離恨草呢?」魚白水一陣狂笑,「快把往生鼎拿來,離恨草一旦離開寄主,存活的時間只有半天,要不要救人你看著辦!」
「好,老東西,老夫就暫且再信你一次,救不活她,老夫就讓你陪葬!」
盜牧風說完,四肢撐地,腮幫很有韻律的一鼓一鼓,沒過一會就從嘴里吐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透明小鼎,透過鼎身,還可以看見里面安靜的躺著一個縮小了的美麗女子。
盜牧風小心翼翼的將往生鼎送到魚白水的手中,魚白水左手托著往生鼎,右手拿著離恨草,臉上的神情變得桀驁不馴,仿佛手中托著的,便是整個天下了。
流毓說到這里,突然就頓住了,接著發生的事情便再也不願往下說了。
「流毓,你怎麼不說了?」沈亞平听得入神,忍不住問道,「後面怎麼樣了?那個女子救活了嗎?」
「哎,世事多變,造化弄人啊!後面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慘烈,在下現在想起來都有些毛骨悚然,就不再詳細說明了。總之,盜牧風到了最後也沒能救活那個女子,而他也信守自己的承諾,跟隨在下回到了長老會,在把一切事情都說明白之後,用三昧真火把自己活生生的燒成了灰燼。那已經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流毓說完這些,長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三生三幻香茗茶啜飲了一口,蒼白的臉色才慢慢變的正常。
「如此看來,這個咫尺天涯盜牧風也算的上一個性情中人。」章潤蓉贊嘆一聲,接著問道,「可是這和表哥也並沒有什麼關系啊?」
「蓉公主稍安勿躁,這些陳年往事在下從來沒向別人提起過,今天既然已經開了頭,就請蓉公主準許在下把這些事情都說出來吧。」
流毓沉吟半晌,再次把眾人帶回了一百年前。
曲水流風塵殿,水坎高興的坐在城主寶座上,朗聲說道︰「流毓賢佷,本座果然沒看錯你!才兩天多的時間就破獲了困擾曲水流的至寶盜竊案,而且能讓盜聖‘咫尺天涯’盜牧風心甘情願的浮法,這等才能,這等胸襟,都是本座所不能匹敵的!」
「城主謬贊了,在下能做成這些,全都仰仗城主的天威和長老會的支持。」流毓並沒有絲毫的居功自傲,而是恭謹的向在座的所有前輩都行了一個禮。
「不驕不躁,果然俊才!」一直閉目沉思的大長老突然開口,聲音也變得溫和慈愛,「長老會宣布,流毓非常圓滿地完成了繼任城主的第一個考驗!」
「真沒想到哎,年紀輕輕的竟然有這種通天的才能!」
「依我看啊,這次城主之位非這個小白臉莫屬了!」
眾人一時嘩然,贊嘆聲、喝彩聲不絕于耳。
「肅靜肅靜,大家不要喧嘩!現在就由大長老公布第二個考驗!」水坎雄渾的聲音一出,整個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
眾人眼巴巴地看著大長老,都在猜測第二個考驗會是什麼。
「流毓啊,曲水流作為雲浮國三大邊城之一,一方面要照顧好自己的城民,另一方面也要為雲浮國盡一份綿力。最近雲浮國芝蘭雲閣缺少三種奇花︰紅顏瘦、剎那老和芳華逝。這第二個考驗呢,就是找到這三種奇花,給芝蘭雲閣的閣主薛百草送去。長老會給你的期限是十天。流毓啊,你可听清楚了?」
「在下听的一清二楚,大長老的話在下已經一字不落的記在了心里!」流毓答道。
「好,今日時候也不早了,流毓賢佷回去休息一晚,明天開始便著手這第二個考驗吧。不知道大長老意下如何?」
關于這第二個考驗,原本商定的時間是七天,沒想到大長老竟然臨時給延長了三天,看來他已經慢慢喜歡這個年輕人了。水坎心里高興,破天荒的第一次征求大長老的意見。
「一切但憑城主決斷!」大長老幽幽說完,慢慢閉上了眼楮。
「這是城主三天前賜給在下的羅盤,現在物歸原主,在下也便告辭了!」
中間變數太多,這個能夠追蹤萬里的羅盤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只是出來賣了一個萌,現在又重新回到了水坎的手中。
流毓行禮完畢,輕輕的退出了風塵殿。
長老會讓他尋找的那三種奇花只有特定的三個地方才有︰紅顏瘦在君山神婆濕紅顏那里,剎那老在忘川河神孟魘那里,而芳華逝則在花谷神女姬芳華那里。
這三個人都是雲浮國內出了名的凶神惡煞,別說從他們那里取得他們摯愛的奇花,就算是有人敢踏入他們的領地半步都會被亂劍分尸。這個考驗在常人看來,似乎比登天還難,但是對于流毓來說,卻要簡單了很多,因為君山神婆濕紅顏正是他的姑媽。
這是一個秘密,曲水流中除了流毓的父母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流毓的母親濕紫英不是別人,正是君山神婆濕紅顏的親妹妹。只是自從嫁給流毓的父親之後,她們姐妹兩人就沒怎麼見過面。濕紅顏也只是在流毓十歲那年來過一次,送給他一個特制的驅毒香囊。卻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之後,流毓竟然有事要求這個姑媽了。
曲水流的夜晚過的很快,轉眼天已蒙蒙亮,流毓貼身帶著那個香囊,在晨露和風中飛上了天空。
君山離曲水流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流毓一路馬不停蹄,一直到大中午才到達君山腳下。一路上的燥熱感覺到了這里突然變的陰冷,就像從火焰山一下子跌進了冰雪谷,那股邪氣讓人毛骨悚然。
流毓也是第一次來到君山,這種詭異的氣候變化同樣讓他吃了一驚,他抬頭仰望九萬仞君山,心中感慨萬千,不知道在這樣一座常年積雪的山上,自己的姑媽過的會不會開心。
流毓沿著陡峭的山路急速向上飛行,沿途看到的除了積雪還是積雪,偌大一座君山,似乎沒有任何的生命存在。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看就快到達君山山頂了,突然山路斷了,迎面撞過來一片紅色曼荼羅,那些紅如血的花朵在漫天白雪的映襯下非常刺眼,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股肅殺。
曼荼羅花海的前面豎著一塊巨型的玉碑,上面用鮮血寫著幾個大字︰「進入君山禁地者,殺無赦!」
因為是姑媽的聖地,流毓不想擅自闖入,于是站在曼荼羅花海外面恭敬的喊了半天,他的聲音在山谷中來回回蕩,卻並沒有人應答。
難道姑媽出了什麼事情嗎?流毓心里擔心濕紅顏,也顧不得許多,飛身闖入了曼荼羅花海中。
他剛進入花海,那些曼荼羅花便移形換位,花朵化成一道道利器,從四面八方攻向流毓,流毓早就看出來這片花海是一個防御陣法,而且他自小在陣法方面又有著很精深的造詣,于是也不慌張,兩腳踩著艮位,身法飄忽,在花海的縫隙間恣意穿梭,幾個閃爍就沖出了曼荼羅花海的束縛。
花海的盡頭是一片金碧輝煌的莊園,銀白色蒼宇石打造的宮殿矗立在一片開闊的原野之上,那片原野上沒有絲毫的積雪,長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數不清的顏色混在一處,把這片原野打點成了一幅絢爛多彩的畫卷。
流毓正在感嘆自然的造化之功,突然一朵紅色曼荼羅劃破空氣,正對著他的面門射了過來。流毓內息鼓蕩,抬手震掉了突如其來的襲擊。
「哪來來的小子,竟然敢擅闖君山禁地?」
蕭索的女聲從宮殿中傳了出來,緊接著,一個出塵月兌俗的紅衣女子呼嘯著飛了出來。
「姑媽!」
流毓激動的喊了一聲,畢恭畢敬地站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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