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喜 第15章 其實你們是相愛的吧

作者 ︰ 秋若耶

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各自一番陳情後,均期待地望著姜冕,等待少傅給個公正的評判。事實證明,少傅難斷宿敵案,直接拋了燙手山芋給他美貌與食欲並存獨缺智慧的弟子東宮太子我。

「既然二位大人問到了東宮,便請太子殿下決斷吧。」姜冕一副不世出高人模樣,一攬袖子,坐定了,將視線引向一旁想要扒拉各種吃食的孤。

杜大人與撒大人便也只好一同轉向孤,孤一時有了壓力,想吃東西的心情頓時沒有了,推開各種雜七雜八的盤碟,離開桌案三尺,嚴肅地站定了,兩條肉胳膊藏進袖子里,往身後一卷,抬頭將沉沉的目光掃視他們,「孤以為,你們這種為掐架而掐架的心態,說明你們都十分在意對方,其實你們是相愛的吧。」

兩人望著我,又齊齊轉頭望向姜冕。姜冕正在老僧入定,雙目微闔,面無表情。阿笙姐姐抬袖掩唇,陸詹事埋頭沏茶,孫洗馬將自己藏進暗角。

杜任之看一眼阿笙姐姐後,重又扭頭向我︰「殿下,臣是為常毓的案子來的,並非為著同撒尚書爭執,只不過他見了臣便要湊上來痛罵臣一番,臣若不回他,他便要變本加厲,連同整個大理寺都要問候一遍,臣若回他,他也同樣不依不饒與臣爭鋒相對,字字痛批句句駁斥,臣無可奈何,請殿下明鑒。」

我掏一掏耳朵,「看來,是撒尚書暗戀你。」

杜任之閉眼,在孤面前只得放棄掙扎,「殿下聖明,可能是吧。」

撒尚書一張臉已然黑成鬼斧神工模樣︰「殿下,絕非臣暗戀于他,是他總探听臣的行蹤,想要後發制臣。臣今日訪東宮,他便也急急趕來,事事都想壓臣一頭。此案涉及他大理寺,他不僅不回避,反要處處插足,混淆視听,干擾臣辦案。臣焉能不罵他,當然,逢罵他必回敬于臣,臣才是無可奈何,請殿下明鑒。」

我攤手,「看來,是杜正卿明戀你。」

撒尚書重重哼了一聲︰「臣恥與此人為伍。」

杜任之掠過宿敵一眼,輕哼了一聲︰「此案原本由我大理寺接手,我四處查訪本就是職責所在,誰有興趣跟蹤于你,自我感覺不要太好。堂堂刑部尚書,卻要指使刑部侍郎故意于朝堂上當著陛下的面問我大理寺案件,此案若沒有你們刑部從中作梗,何至于如此撲朔迷離步步維艱。既然將案子搶去,那你刑部倒是結案吶,怎听說連受害者尸首都不翼而飛。只怕此際消息早已傳入陛下耳中,若不是怕明日朝上無法應對,你刑部尚書如此的大忙人怎有閑暇往東宮奔波。」

撒尚書太陽穴都鼓脹起來,將陸詹事送來的茶水推開,當即應戰︰「你大理寺還敢說沒有往我刑部安插眼線?卿月樓花魁卿歌闕尸首不見一事,只有我與殿下、少傅數人知曉,一日光景不到,這消息就進了你杜正卿的耳朵,你杜任之好大的神通!只怕此際陛下那里的消息也是你故意傳過去,陷害我刑部的時機,你杜大人怎可放過!」頓了一頓,又恍然大悟,渾身一轉,「原來如此!卿歌闕尸首可是你暗中命人轉走?」

杜任之氣得笑了,原本白皙俊美的樣子染上幾分峻峭,「我今日才算見了什麼是含血噴人,刑部如此斷案,何愁不釀冤案!」

掐勢太急,恐遭連累,我見勢不妙,立時溜了,鑽進了少傅老僧入定的保護圈,埋下頭。

姜冕這才睜了眼,拍了拍我腦袋稍作安撫,順便將我預備探入他袖中神不知鬼不覺掏走二寶兒的行徑掐滅在萌芽狀態。二寶兒住著的小茶罐被少傅一抬袖,滑入了他深深的袖底乾坤不見蹤影。我掏來掏去夠不著,暗中模索的手還被無情地扔了出來。

「亂模什麼!」輕叱一聲後,少傅將我掃去一邊,咳嗽一聲,正色向兩位宿敵,「二位大人這般吵下去,只怕到明日也吵不出個結果來。再延誤下去,陛下怪罪下來,你們一起擔著吧。」

兩人這才收了死掐的架勢,同時背轉過身,互相眼不見為淨。

姜冕也不再嗦,直奔主題︰「杜正卿,此案你可有新的想法,不妨說來。」

杜任之神情一振,雙眸一亮,約莫是常年斷案無形中養成的一股天然氣質,進入案情便自動開啟︰「確如少傅所言,下官發覺此案另有疑點,是以今日冒昧前來相商,懇請少傅助下官一臂之力。」

阿笙姐姐熱切等待著,兩人視線終于撞到一起。看得一旁的我心中無限唏噓。奈何少傅依舊無所察覺,反倒隨之打疊精神,果然案情才是唯一關注點。

「杜正卿請講。」

杜任之視線的中心不知是姜冕還是姜冕身後的阿笙姐姐,清泠嗓音娓娓道︰「下官今日追溯案情,詳查得知,當日前來大理寺報案之人並非卿月樓人員。下官查看過記錄簿,常毓當值那天,卿月樓報案者宋阿四。下官想重尋這宋阿四詢問當日一些細節,卻如何也尋不到此人。卿月樓假母與管家俱說未有宋阿四此人,但當日報案又確是他們商議定,因京兆府較遠,便直接報到大理寺,假母並未直接派遣何人,此事交由管家處理,而管家稱當時焦頭爛額並未注意人群中是誰應了這差事,因那人衣著打扮是龜奴模樣,便也未留心。」

眾人听畢,皆陷入沉思。我也思索片刻後道︰「顯然,這人就是凶手,趁亂逃走,順便還報了案,幫了人家一把,看來也不完全是壞人。」

咚的一記栗子敲到我腦門,少傅冷艷道︰「事件要聯系起來看,孤立看問題會漏掉真相,再這麼不動腦子只看表面就去抄書一百遍。」

我抬手揉腦門,丟臉地扭頭。

少傅又接著推理︰「此人可疑,主動報案自然另有所圖。如若此案中常毓實屬被陷害,那麼報案人故意選在常毓當值日,便是知曉常毓接到案子後,必會掩藏對自己不利的部分案情不上報,從而達到陷害目的。」

杜任之十分贊同,接話道︰「此人既然知曉常毓當值日期,是否可以推斷,花魁卿歌闕被害便是故意選在這一日。」

沉默許久的撒尚書忍不住出言道︰「知曉常毓當值日期,豈是尋常人等,必是衙門中人,興許便是你大理寺內部出的宵小之輩。」

這回,杜任之沒有爭鋒相對反駁自己宿敵,但也並不表示完全贊同,只是不言。

姜冕補充道︰「雖然有此可能,但也不排除乃朝中其他人所為,畢竟,若有心,打听某人當值時日並非難事。杜正卿,常毓此前可有得罪過什麼人?譬如,類似你與撒尚書這般你死我活的關系?」

杜任之果斷道︰「沒有。下官十分了解常毓為人,平日慷慨大方,各位同僚一起吃酒總是他爭先付賬,雖然最後結賬時總尋不見他人影,但替他人代理庶務總是毫不推辭,在大理寺人緣十分不錯。出了大理寺,他也沒有多大可能與其他朝官接觸。」

撒尚書木然道︰「如此風評,果然獨到。多大惡人在大理寺卿嘴里,想必都是好人。」

「我舅舅不是壞人!」阿笙姐姐臉色泛紅,面如桃花,眼含秋水,氤氳生輝,上前急辯,「雖然他有些小毛病,但如杜大人所言,我舅舅是個熱心人,不會與人過多爭執,定然不會有仇家!」

撒尚書看一眼阿笙姐姐身旁的姜冕,便不再多言了。杜任之卻是眸中關切,視線牢牢黏在了阿笙姐姐身上︰「南笙姑娘,你不必著急,杜某必會竭盡所能幫你舅舅洗刷冤屈。」

撒尚書忍不住刺道︰「杜大人古道熱腸,莫非姜少傅便不會替南笙姑娘做主?需得你越俎代庖?」

二人又開始巡回口水戰,阿笙姐姐略不好意思地退回少傅身邊,少傅則掏出扇子無聊地扇了幾下,忽然啪地打在扶手上。

兩只鴉雀頓時無聲。少傅優雅地收起扇子,仿佛什麼也不曾發生一樣,和藹地看向兩人︰「我也覺得常毓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應當不至于有人這般周折陷害于他。這種犯罪動機的事,怕是一時也難以推測清楚,如今人心不古世風日下,什麼變態犯罪心理都可能存在,我們暫且不用細究,不如先放一邊。杜正卿可繼續追查那位報案的神秘人士,興許便是偵破此案的關鍵。不知杜正卿需要姜某做些什麼?」

杜任之猶豫片刻道︰「下官告知姜少傅此事,便是希望少傅在陛下跟前陳清此案來龍去脈,若少傅去向陛下明說,會解下官一時困境。」

「明白了。」姜冕一口應下後,又轉向撒正浩,「撒尚書你今日來東宮,可是有什麼新發現?」

撒尚書低頭從袖子里抽出一張單子,由陸詹事轉呈給姜冕︰「姜少傅,這是下官輯錄的一年間與卿歌闕來往密切的京官名冊。」

姜冕接來掃了一眼,「哦?為何要遞與我看?」

「因為名冊里,也有少傅你。」撒尚書公正不阿,黑著臉木然道——

第15章結束,以下為外篇——

鄰國奸臣番外第二話

對于中書省一眾大小官員來說,陪中書令伴食,那當然是天賜的榮譽,因為並非所有人都能有此資格。比如五品以下的主書、主事、令史、書令史、能書、蕃書譯語、乘驛、傳制、掌固、掌函、掌案、敕匠等數百人,都只能在廊廡下聚食,還不得喧嘩。

唯有三品侍郎與五品舍人十來人,才有莫大榮光入都堂同相公一起吃堂飯。但是,在容相公跟前吃飯,不得發出吃飯聲,不得發出踫碗聲,不得發出滿足□□聲,不得表示吃不下沒胃口,不得表示堂廚鹽放多了花椒少了。總之,有一系列的禁止條例。誰要是不小心喝湯發出吸溜聲,容相公那一眼望過來,準能讓人後悔生在這世上。

當然姽並不知情。當她與京兆尹一起被請入都堂,天降榮光,得以與中書省上層官員共進午餐時,起初她是很歡快的。無論誰,若是空著肚子牛飲濃茶一個時辰,驀地被人邀請用飯,那心情絕對可以用深感衣食父母恩來形容。

額外加了兩副坐榻,並擺上兩套堂食,饌玉珍饈與佳釀。姽與京兆尹默默對視一眼,交流感想。

太他娘的奢侈**了,不愧是奸臣。

容素年更衣後出現,一襲冰藍長緞衣,鏤飾水晶作腰帶。不知是用飯時刻輕松的緣故,還是來了訪客的緣由,相公竟露了點笑意,頓如一川冰雪春融。

京兆尹暗中扯了扯自家軍師,竊語︰「軍師你筷子戳到酒窩上了。」

姽一扭頭,恐嚇道︰「顧你自己吧,這黑心中書令一年都撤了五個京兆了。」

京兆尹不好做,誰不知道。京畿之地盡是權貴,誰家權貴不干點兼並民田強搶民女的事兒,京兆尹是管吶還是管吶,管出事得罪了權宦怎麼辦?鬧出了人命怎麼辦?刁民不服判決上訴到大理寺或者刑部怎麼辦?御史下訪糾察翻出夜里受的那點賄怎麼辦?

本朝就沒有坐穩過三年的京兆。張知微在高薪聘請軍師後,好不容易巴結上吏部尚書的小舅子的老丈人,才得了這麼個吃力不討好的小京官。即便如此,那也是極為光耀門楣的事,祖墳前的草皮都被拜禿了,老娘親高興得差點沒緩過氣來,嚇得張大人半死,一旦丁憂三年,這撿漏來的京官位子就飛了。

得之不易的東西,當然要死死攥住。老是戳自己的死穴,這軍師真是無良至極。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反嘴一句︰「知道是黑心相公,軍師還瞧得目不轉楮呢。」

姽一沉吟︰「大人,你這麼聒噪,令堂知道麼?你瞧中書令在看你呢……」

張大人嚇得趕緊趴下。

殿堂內等候已久的侍郎、舍人們見容素年入了坐榻,提起了筷子,這才紛紛跟著吃起涼拌飯來。一點不抱怨,帶著非常欣然的表情,表示一點也不勉強。

滿座寂靜,連咽食的微弱聲音都听不到,更不用說筷子與碗沿的撞擊了。

初見這幅場景,姽和京兆尹都驚呆了。

完全不知道怎麼下筷……

忍著饑餓感,姽側頭瞅了瞅旁邊的一位侍郎,那吃相之優雅,之無聲,之神幻,何止望塵莫及,簡直是自己再修煉幾輩子也達不到的境界。

高座上的中書相公就更不用說了,簡直不知道他是在用食還是在入定,雲淡風輕不著痕跡。其他人都保持著良好的跟進速度,不早一分不晚一分,恰好在中書相公擱筷時收尾。

會食的靜默,恰好給人思索事情的空間,反思午前庶務有沒有處理不當的地方,有沒有補充的余地,預備午後將要安排的事情。這是老前輩們告誡眾侍郎舍人們說的。曾有人向相公表示自己悟了,原來相公如此考慮周遠實在是鳳閣楷模。容素年則哦了一聲,說道︰「出聲難道不會影響別人食欲麼。」僅此而已。

此後,再也沒有人揣摩容相公的心思了。

變態的人生,無須解釋。

會食完畢,有位侍郎驚訝地叫道︰「京兆尹吃不慣我們中書省的飯食麼?」

京兆尹張大人咽了咽口水,扶著虛月兌掉的軍師,笑容可掬道︰「啊,是這樣的,我們一點也不餓呢。」

容素年再度更衣後,步履生風地走了過來,京兆尹正要搭話,誰知相公面色清淡,目光微微傾到姽身上,「並非鳳閣不留客,姑娘知道了麼?」

「多謝容相教誨。」姽抬頭沖對方誠懇地笑了一笑,露出兩個小小的純潔梨渦。

回頭夜里扎小人埋茅廁,讓你潔癖。

容素年回報以淡然微笑,「厭勝巫蠱屬本朝禁忌。」

旁人對此談話雲里霧里不知所雲,姽暗暗心碎︰我果然不該來京城。

安心待在地方縣衙做幕僚,好歹吃穿不愁,最不濟也能做個掌案文書,再尋個老實巴交會洗衣做飯的衙役嫁了,生個不痴傻的結實女圭女圭,人生還是不錯的呢。

命運的改變就在于,做幕僚的這些年,愣是沒發掘到能夠洗衣做飯的漢子。雪上加霜的是,東家縣令新娶的二夫人橫豎瞧她都像是要被潛的模樣。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誠然不假。年逾五十的縣令,姽委實沒有存過讓人潛了的打算。

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卷了包袱,她就辭別了衙役兄弟們。萬萬沒想到,餞別的時候,她竟被一枚至今仍未知曉其姓名的仵作表白了。那時餞席酒喝高了,她沒鬧明白,仵作是說她是他見過的所有女人中還是女尸中,體格最健壯的女子。她也確實喝高了,居然被如此的贊美感動哭了。

幸存的理智促使她問︰那你會做飯麼?

仵作道︰「會的,會做蛋炒飯。」

喜極而泣的她進一步追問︰「那你會洗衣麼?」

仵作道︰「會的,你瞧我身上的衣物都是自己洗的。」

她高興得醉過去了,然後翌日清早她就上路了。一直到她尋到下一個東家,才驀然想起來,好像弄丟了一個未來可能的相公,而且還不知道他叫什麼。

好在這樣的惆悵很快就被新東家的蠢勁給沖過去了。不過這也怨不了別人,她發誓要尋覓一個對她言听計從的蠢貨,輔佐他出將入相裂土封侯。

要說為什麼,大概是一腔熱血無處消磨,太寂寞了吧。

那年她衣上征塵雜酒痕,細雨騎驢過劍門,出現在張知微面前。

是夜,隆中對,她為他畫下官場格局圖……

入京城前,她特意去卜了一卦。算命先生模著打結的長須,萬分惋惜道︰「下下簽。」

※※※

張知微萬分忐忑地拜見了中書令,原本打算帶點土特產,卻被自家軍師無良地獨吞了,怪只怪自己默默地忍了,導致現在兩手空空面對容相公,一點底氣沒有呢。

「張大人上任伊始,京中一切可還習慣?」容素年正襟危坐,模樣還是那麼清冷,語氣卻意外地委婉。

「勞相公垂問,下官惶恐。」張知微心中七上八下,投石問路實在是個膽量活兒呢,「初任京兆,下官唯有夙興夜寐以效天恩,不負相公委任。」

雖說自己這官是拐了幾個彎巴結吏部尚書來的,但委任名單卻是要經中書過目,所以自己也算是間接抱了中書大腿,只是還不牢實。

「听說張大人任地方父母時,銳意進取,革除流俗,深得民心,吏部考績一最四善中上,頗為值得嘉獎。」

張知微不覺有點飄飄然了,都怪軍師整日與自己渲染中書相公的黑心,導致自己頗有心理陰影,其實容相公很能知人善任嘛,連自己這個小小地方官的考績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口頭當然要謙遜幾句︰「下官還有很多不足之處……」

「這倒是。」容素年語氣驀然一轉,「銳意進取不假,未免過于求成,革除流俗卻延誤農時,租庸雖減,卻妄自預支府庫,雖得百姓一時稱贊,卻置將來荒年賑濟財糧于何地?置國庫王法于何地?」

張知微冷汗如雨,膝蓋一軟,「下官知錯……」

「你當然不會知錯。」容素年又截口,「吏部三年一考,只需任上三年期滿得個中上,博個名聲,調任京師,地方如何,再與你何關?府庫空虛,也不過落在繼任頭上。你自載清譽,名列史志,只怕還能入個廉吏傳。」

張知微已然說不出話來,全身混無知覺,暗無天日,死期將至。

卻不料,幾聲輕笑從頭上傳來。

容素年自斟了一杯茶水,嗓音轉柔,「張大人何錯之有呢?這不是歷朝官吏們的為官準則麼?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

張知微被這番冷熱煎熬得不知是在人間還是煉獄,面前這深不可測的相公你到底想說什麼?是你真心還是在試探我呢?官場險惡,軍師救命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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