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喜 第59章 永遠不知族叔的預謀

作者 ︰ 秋若耶

對于男妃一事,飯堂內各人都用沉默表明了態度。

杜正卿與撒尚書看著我,流露出了對未來主上的無盡憂慮之情,大約覺得振興我朝實在是個遙遠且不靠譜的未來。

姜冕直接將我無視了,徹徹底底地轉移了話題︰「大理寺與刑部公務繁忙,二位大人今日清早便趕了過來,姜某感激不盡。請二位大人前來,是有案情相商。」

一听有案情,兩位斷案愛好者立即精神抖擻。

大理寺卿正色問道︰「是此地有命案生?」

刑部尚書肅然問道︰「是作案手法離奇刁鑽?」

姜冕將二人掃視一圈,緩緩道︰「事情是這樣的,昨夜有數十黑衣人持械飛入廣化寺,欲要行刺太子殿下,且要活捉姜某。」

兩位命案愛好者齊齊吃了一驚︰「竟有這等事?曾查明是何人指使?」

姜冕搖頭,「未有活口,刺客身上也未有特殊標識。」

撒尚書主動請纓︰「否帶我們一觀現場以及刺客尸首?」

「自然。」姜冕起身,「二位大人請,姜某也有些細節想同二位相商……侯爺要一同前往?」

正給我投喂獨家斟茶法斟出的茶水的晉陽侯一抬眼,「我于斷案之事並無專長,就不去打擾你們了,我帶元寶兒就好。」

姜冕遲疑了一下,望向挨在族叔身邊從族叔手里啜茶的我,半是商量半是勸誘的語氣道︰「那元寶兒呢,來歷不明的刺客背景,要不要一同去調查……」

我一面吸溜著茶水一面思索了一下,便要答應下來,身體將要挪下凳子時,一只手卻被按住了。

少傅見我沒行動,便道︰「不去算了。」

接著就同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一起出了飯堂,斷案去了。

我扭頭看向族叔,他卻若無其事地品起茶來。我再低頭看向壓住我手的地方,正是族叔堅韌有力的手掌。

族叔品了半晌的茶後,淡淡道︰「族叔的茶不好喝麼?」

我點頭︰「好喝。」

「那喝了族叔的茶,還要跑,不願陪族叔?」听不出語氣。

我把腦袋湊到族叔手邊,巴巴討好︰「那元寶兒當然是願意陪族叔的。」

于是,果然就見族叔嘴邊生了一縷微笑,且我目前的姿勢十分方便他挪開手指就地將我臉上一捏,打趣道︰「抹了柳太醫的獨家秘制香脂,果然滑膩了不少。」

我抬起腦袋,想起來︰「啊,太醫哥哥。」

從族叔手底下跑開,在飯堂里尋模了一圈,果然找到一只裝飯食的木桶,幸運地還有一只饅頭躺在里面,讓我成功撈到了手。

族叔看我忙碌︰「做什麼?還沒吃飽?」

我將饅頭捧在手里摟在心口,「給太醫哥哥的。」

「柳太醫,他不是說已經吃了麼。」

我眯了眯眼楮,深邃透徹道︰「太醫哥哥一早趕到這里,哪里有時間吃早飯。」

听我如此透徹深邃的分析,族叔點了點頭,又漫不經心問︰「那假如族叔也沒有吃飯,眼下有且只有這一只饅頭,元寶兒會怎麼辦?」問完,好整以暇地望著我,趣味盎然的樣子。

我面上神情呆了一呆,不假思索道︰「假如族叔也沒有吃飯,那元寶兒肯定也沒有吃飯,一定很餓吧,有且只有的這一只饅頭,元寶兒肯定就吃掉了。」

族叔為我的回答停頓了一個剎那,眼里流露出別樣光彩,不知是否意識得到,在吃貨元寶兒的面前,提這樣的問題,本身就有著原則上的錯誤。

不知是我高估了族叔的覺悟,還是低估了族叔的預謀,他竟不折不撓再接再厲提出設問︰「假如元寶兒已填飽了肚子沒有饑餓之虞,族叔和太醫哥哥卻都沒有東西吃,眼下有且只有一只饅頭,元寶兒會給誰?不許平分。」

我在心內飛快盤算,臉上便又開始呆滯了。一只饅頭而已,明明以用平分一人一半掰開解決的問題,卻被加了個刁鑽的限定條件,族叔顯然是在為難我。這樣復雜的問題堪比民間某個類似的千古難題。

我只好給出合情合理的解決辦法以及推導過程︰「听說太醫哥哥在成為太醫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民間行醫,為了在山間采藥,以及給窮苦病人看診,時常風雨中行路數十里,風餐露宿,食不果月復,所以就……餓習慣了,一只饅頭而已,並不會計較的呢。是族叔是皇親,封侯以來,雖然居住生活條件艱苦,但也從不曾缺衣少食,相對來說比較養尊處優,怎麼以餓著呢。」于是,我機智地得出結論,「所以這唯一的一只饅頭,自然就給族叔了。」

族叔毫不留情給予反駁︰「誰說族叔養尊處優?族叔封侯之前,行軍作戰,風雨兼程便是尋常,饑月復行軍上百里更是等閑。但是,並沒有元寶兒的餓習慣了一說。嘗過艱難,便更會珍惜。勿說一只饅頭而已,便是粒米,也是計較的。族叔不見得是個大方的人。所以,柳太醫未必就不是同族叔一般。」

我為難地抱著饅頭站在飯堂里,決定賴皮︰「那元寶兒拼死拼活也要去再搶一只饅頭回來,給族叔和太醫哥哥一人一個!」

對于我目前的為難狀態,族叔絲毫不予同情,甚至更加殘酷地繼續出題︰「鑒于你的犯規,族叔就再加大一點難度。假如還有個姜少傅,同族叔和柳太醫一般,都處于饑餓中,你那少傅卻更加計較,絕不會拱手相讓。你再要如何?」

痛苦而呆滯的情緒將我繼續籠罩,再賴皮的話,也許會遭遇更加殘酷的未來吧。

若說族叔和太醫哥哥還能用理論推導,那少傅就是個完全月兌離理論的存在,是個完全不控因素,讓人捉模不定,更加拿捏不起。

饅頭案,實在是個千古難題。

而少傅的加入,將這一千古難題升級到了無解之題。

姜冕,實在是個讓人痛苦的存在。

在我一面痛苦一面無法解答之時,族叔走了過來,將我皺起的眉頭撫了撫平。

「元寶兒,這道題是為了告訴你,任何時候任何問題都不要指望兩全其美甚至三全其美,你永遠也無法做到面面俱到,令所有人都滿意。無論是你作為太子,還是作為將來的帝王,都記著,用不著討好所有人。以根據你自己的權衡,甚至喜好,來決定你的抉擇。一只饅頭而已,何必痛苦成這樣。將來引起紛爭的緣由,會更多,你次次都痛苦的話,還有什麼稱王稱帝的意義?」

我還是沒能從苦海中徹底月兌離,望著造成這一切又灑月兌撤身的族叔,「族叔的意思,是讓元寶兒想怎樣就怎樣,用不著給任何人以任何解釋?」

族叔笑著俯□來,在我耳邊道︰「對,你的決定,牽扯著所有人的命運和希望,倚靠他們,卻又制衡他們,但無需覺得愧對誰,這就是帝王術。你的心思,讓他們都猜不著,卻又不得不傾盡所能地揣測。這就是,天意高難問。」

我艱難地接納著這一權術思想,雖然並不能完全理解,但族叔說出來的話,必然是有道理的。

將這一理論演繹出來,就是饅頭我愛給誰就給誰。說起來容易,隨便給了誰的話,後果肯定會很怕吧。

大概族叔意識到了這一理論對我的沖擊,拍了拍我的背,安慰道︰「好了,先記著,以後再用。暫時不用考慮那麼多,去給你太醫哥哥送饅頭吧。」

我點頭,抱著饅頭往外走。臨到飯堂門口時,我回頭望向族叔,無論如何我也要給族叔出一道千古難題。

「族叔。」

「嗯?」

「假如元寶兒和阿夜同時掉進水里,元寶兒和阿夜都不會游泳,你先救誰?」

果然,族叔神色瞬時就凝固了,秋水芙蕖般的形容頓時就失了一半顏色,愣怔了許久,沉沉的目光看向我,似乎並沒有打算回答。

我當然並不是需要一個答案。眼下族叔的表情,讓我痛苦了半晌的心思得到了釋懷。

于是我在族叔陰晴不定的注視下,歡快地跨過了門檻,跑去了太醫哥哥所在的房間。

跑過一地濃蔭,跳進了房中,喊了一聲︰「太醫哥哥!」

正在房中收拾衣物的柳牧雲頓了頓身形,不睬我,接著整理手上的東西。

我蹦到他跟前,將手里的饅頭遞上,「太醫哥哥,給你。」

柳牧雲偏了一眼,掃過我手上圓滾滾的饅頭,還是沒有表情,「不要,我吃過……」

未等他說完,饅頭就塞進了他嘴里。

我舉止果斷,不容置疑,「騙人,太醫哥哥不是跟元寶兒說過,不以騙人的麼?」

柳牧雲只好一手拿著饅頭,眼楮看著我,在饅頭上啃了一口,「元寶兒已經不听太醫哥哥的話了,眼里只有你少傅和你族叔。」

我拿腳尖在地上畫圈圈,「並沒有。」

「那就跟太醫哥哥一起回宮,你的衣物都已經收拾好了。」

我後退一步,抬頭堅定道︰「不行,元寶兒還沒有玩夠!還要幫少傅一起查案,還要跟族叔一起去吃好吃的……」

柳牧雲朝我走近一步,步伐果決,神色黯然︰「還說沒有?你心里哪還有一點太醫哥哥的地位?放你出去久了,這麼快就野了,不認太醫哥哥了!你跟你那族叔才認識幾天?就親昵地不成樣子!他明明知道你……」

「族叔給元寶兒做好吃的,還帶元寶兒去夜市玩。但元寶兒並沒有不認太醫哥哥啊!」我心想,果然族叔說對了,太醫哥哥也是個很計較的人。

柳牧雲眉目深沉︰「用美食來勾住你的心思,當真是投其所好,預謀深遠呢。」

「太醫哥哥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你的族叔,卻邪侯爺,他到底對你存了什麼心思呢……」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以做回八點檔的日更君……

今晚還有一更~

ps︰你們都不意給我留言了嗎>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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