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走出皇上乾貞宮,外面群臣和皇子嬪妃跪了一片。寧安攏著衣袖候在門外,見到顏如玉面無表情的出來,不由眉心一跳,心里咯 就是一下。
那午時三刻的鐘聲所有人都听見了,一般只會在宮里有什麼重要人物行刑才會敲響,那鐘聲代表什麼,所有人心知肚明,那被關押在宗人府的也就一個大皇子和常貴妃而已。
「皇上,駕崩!」
顏如玉目光淡淡從那一張張臉上掠過,隨即高聲宣布道。
寧安只覺眼前一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道,「皇上!」
剎那間,哭聲一片。
不管這些人多少真心假意,哭的是自己無知的命運堪憂還是還是只是做做樣子,或是真的傷心,皇上病榻淒涼,死了倒是‘轟轟烈烈’。
顏如玉是太子,皇上駕崩,登基是順理成章的。盡管顏如玉父皇仙逝‘悲痛’不已,還是在群臣的‘國不可一日無君’的諫言下決定了三日後舉行登基大典。
按理說,登基在即,顏如玉理應入住宮里,可他還是回了太子府。
回太子府時,已然是月上中天時分。
「怎麼還沒睡?」一進屋,就見付良蒂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眼楮呆呆的望著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顏如玉月兌下狐裘大氅,便在床沿坐下來,「外邊兒下著雪呢,怎麼做床上都不知道蓋被子?」說著便拉來被子把人給裹住了,屋子里燒著地龍,倒不是真的冷,只是付良蒂眼體特殊,他是半點也不敢疏忽了。
「皇上死了?」付良蒂眼珠轉的有些慢,好一會兒視線在定在顏如玉臉上,問的話倒是咬字清晰。
「嗯,午時三刻去的。」顏如玉抬手模了模她的臉,順勢把人給摟進懷里,「以後,就沒人再能傷害咱們了。」嘴上說著,心里卻禁不住嘆氣。距離那次破廟‘綁架’事件其實也不過就十天不到,付良蒂的情況明顯惡劣了,經常要不是神經緊繃就是神情恍惚,有時候激動起來,不得不借住扎針讓她昏睡來保證安全,而解藥的事情,卻始終沒影,看來不能只依賴皇叔,得去會會太後,哦不,是太皇太後才是。
「那你……要做皇帝了?」付良蒂溫順的窩在顏如玉溫暖的懷里,喃喃問道。
「三日後登基。」顏如玉點點頭,「你,就是皇後了。」
付良蒂恍惚的點了點頭,也不知听進去了多少,喃喃了句和眼下話題毫不相干的一句話,「也不知,姬無煙和攝政王,怎麼樣了?」
話題轉的太快,顏如玉愣了一下,不過還是接口道,「正如你曾經說的,相守一瞬亦是一生,皇叔已經想通了,給姬無煙贖了身,把人接回了王府,本來是要迎娶做王妃的,不過受到了太後的阻止。」
付良蒂哦了一聲,便也就閉上了眼,不過一會兒就呼吸綿長,已然睡熟了。
顏如玉親了親她的額頭,把人放平躺了下來,她最近都這樣,精神不濟時,說著話也能睡著,激動時,大男人要制住她都得費老勁兒。所幸的是,她最近安胎的補品吃的不少,不然這還真保不準會出點什麼危險來,因為突發情況太常見,就連胡太醫都被安排著住進了太子府,方便應對突發狀況。
這時夜已經很深了,顏如玉也懶得再去沐浴,也就簡單漱洗了下便月兌衣睡下了。半夢半醒間,似乎听到付良蒂嘟噥了句︰要是真有那半卷殘章就好了……
一早醒來的時候,付良蒂還在睡,顏如玉也不吵醒她,輕腳輕手的就下了床,穿戴整齊簡單一番漱洗便匆匆進了宮。今兒個除了先帝的後事要忙,他還得去見太皇太後問解藥的事,都這麼多天皇叔那半點消息也沒有,說什麼也不能再這麼干等下去了。
正要上馬車之時,宮里卻趕來了人。
看著那個白面秀氣的小太監,顏如玉愣了愣,「出什麼事了?」
「奴才張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張放幾乎是狼狽滾下馬車的,站都沒站穩,就撲通跪在了地上,完了才接著道,「啟稟皇上,今早打掃金鑾殿的宮人發現,安公公他,撞死在了金鑾殿的白玉台階下!」若真只是個先皇得寵的太監死了也就死了,可趕在新皇登基在即,撞死金鑾殿,這就是大大觸新皇霉頭了,寧安這是變相的昭告世人,他這個皇帝來的不正當。
顏如玉冷笑,「他倒是死忠,既然他這麼舍不得先皇,就讓他祖祖輩輩代替他去守皇陵吧!」
說完也不管張放,徑自便上了馬車,「起駕,回宮!」
張放哪還敢怠慢,當即又連滾帶爬的坐回了那輛簡易的馬車,喝令車夫,緊隨跟了上去。
這即將登基的皇帝不住宮里卻偏偏呆在太子府,實在是實屬罕見,簡直就是史無先列頭一遭,什麼大事兒小事兒還得讓人宮里宮外的喘氣兒著折騰。也是這張放是寧安一手提拔上來的,寧安一死,便順理成章代理起了伺候新皇的任務來。
不過這張放雖然是寧安一手提拔上來的沒錯,但這就是個人精小崽子,一僕靠一主的道理可謂是涇渭分明的很,這也是顏如玉默許他代理打點寧安內務不置一詞的原因,盡管只是這麼一次照面,顏如玉卻眼神毒辣,一眼就看出這個人可以留下,提升這人做總管太監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了皇宮,顏如玉剛下馬車,那張放就早一步跳下馬車,沖過來接過顏如玉手上的狐裘大氅,直接抖開給他披在了身上。
「張放是吧?」顏如玉本來是要朝金鑾殿方向去的,走了兩步又停下了,扭頭問道。
「回皇上的話,奴才正是叫張放。」張放本來狗腿諂媚的跟著,聞言愣了一下,方才小心謹慎的回道。
「嗯。」顏如玉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以後就由你接手寧安的職務吧。」
「哎喲!」張放受寵若驚的大喜跪地,「奴才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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