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乙和眼鏡剛沖出包間,就發現大門外涌進來了二十多名身材魁梧的漢子,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來瞧應該是隔壁武館的門徒,看來兩家都是一個老板出資,所以這邊出了事情,那邊馬上就收到了消息。
其中有兩個身著黑色練功服的男子站在眾人面前,一看輩分應該不低。
「滾開!」眼鏡藝高人膽大,他試圖一把將其中一個中年人推開。
那中年人並沒有明顯的閃避動作,當眼鏡的手搭在他肩頭的時候才微微一沉,然後不顯眼的向前頂了一下,一股潛力傳到眼鏡的手臂上,眼鏡立足不穩,踉踉蹌蹌向後退了數步,幸虧徐乙及時扶住了他。
眼鏡很不服氣,拿起身旁的板凳又沖了上去,徐乙從剛才那中年人的出手已經看出,眼鏡壓根不是人家的對手,那兩名在門口守衛的黑衣人全都是高手。
眼鏡揮出板凳,那中年人身形一晃,一招「進步栽錘」,就夾住了他的手臂,輕輕一擰,眼鏡再也拿捏不住板凳,「砰」地一聲落在地上,中年人輕輕一推,眼鏡的身體騰空向後飛出,顯然這次對方的出手要重了許多。
看來這中年人武道修為已步入了暗勁,眼鏡明勁中期的修為自然不是對手了。
徐乙淡定自若揮手搭在眼鏡的腰間,貼在他的身體上,一個順時針的按壓,卸去他身上的力量,止住眼鏡向後飛出的勢頭,讓他平穩的落在地面上。
兩名黑衣人都露出驚奇的目光,徐乙能夠輕松化解眼鏡的窘境,看似平淡無奇的一托,卻要把力量和角度都掌握的極其精準,這樣的年齡擁有這樣的身手實在太少見了。
徐乙已經走了過去,那名向眼鏡出手的中年人緩緩邁出了一步,雙目變得極其凝重,從徐乙突然變得狂熱的目光,他已經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想要挑戰自己。
徐乙走的很慢,每一步似乎都經過精確地測量,四步來到對方的面前,微笑道︰「讓開!」
中年人右手一動,想要抓住徐乙的手臂,徐乙居然沒有躲閃,任由他抓住自己的臂膀,然後順勢一個牽拉,中年人順著他的力量一個向前的送力,身體前探,肩頭擠壓在徐乙的左肩,然後腰胯發力,他已經拿定主意,要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吃點苦頭。
徐乙識破對方的用意,這次卻沒有采用化解對方力量的打算,而是潛運內力,硬踫硬受了對方的一次推擠。
中年人突然爆發的力量足可以推倒一頭牛車,然而他的力量爆發在徐乙的身上,卻如同推在了一座大山上,徐乙的兩條腿鐵鑄般生根在地上,中年人強大的力量根本沒有撼動他分毫。
中年人的目光充滿了驚奇和錯愕,在他力量達到巔峰的時候,忽然感到身邊一空,徐乙突然收回了抵抗力,反手抓住對方的手臂,試圖利用慣性把中年人的身體甩出去。
中年人實戰經驗豐富,身體微微前依,手臂一個順時針的晃動,硬生生從徐乙的手掌掙月兌開來,徐乙的後手接踵而至,單掌推在對方的臂膀之上,中年人向後退了兩步這才站穩,心頭一陣氣血翻騰,他連忙要緊了牙關,壓住了喉間的欲噴出的鮮血,而徐乙已經在他閃身的剎那突破了他的阻攔,向門口走去。
那名站在後方的黑衣人年紀也就是三十歲左右的模樣,中年人出手的時候,他一直在冷眼旁觀,看到徐乙成功*退了中年人,他雙目迸射出冷酷的光芒,他和中年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格,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毫不留情的攻擊,他的右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徐乙的面門踢來,周圍的空氣都被他閃電般的出腿鼓蕩起來,他所使出的是七七四十九路「無敵鴛鴦腿」——頭路鴛鴦巧連環,二路十字鬼扯鑽,三路劈砸車輪勢,四路斜踢撐抹攔,五路獅雙戲水,路勾劈扭單鞭,七路鳳凰雙展翅,八路轉金凳朝天……
剎那間漫天都是他的腳影,從四面八方向徐乙進*而去,無敵鴛鴦腿動作精悍,配合協調;招數多變,攻防迅疾,節奏鮮明,爆發力極強。
徐乙自涉入江湖後,還是第一次同時遇到這麼多的武道高手,這名黑衣人的腿功是他所見過最優秀的一個,不知怎地,徐乙忽然想起了延津渡口的方程英,她的身法、腿法和這人的無敵鴛鴦腿倒有的一拼。
徐乙此時表現出的身法簡直是如同鬼魅,在對方閃電般的出腿下,他總能在最危急的時候躲過攻擊,明明看到這一腳就要踢他,可他就能在毫厘之間躲避過去。
中年人盯著徐乙的步法,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四十九路鴛鴦腿已經使了一半,竟然連徐乙的衣角都沒有沾到,這樣的身法簡直可以用神鬼莫測來形容,而徐乙在整個過程中沒有還擊過一下,卻成功將使腿功的年輕人*開,他後撤一步,微笑著站在大門口處︰「你們再不知趣,我可要出手了哈!」
徐乙氣定神閑,面不改色,足以證明他的武功遠遠超出這名腿功一流的對手。
現場所有的人雖然看不出其中的玄機,可是有一點能夠知道,徐乙的武功已經震懾了兩名黑衣人。
畢竟是在自己這麼多弟子面前,稍稍恢復的中年人向前跨出了一步,從另外一個角度向徐乙包抄而去,他們要聯手了。
徐乙的臉上也露出凝重之色,這兩名黑衣人都是一等的強手,假如他們聯手攻擊,一剛一柔,一疾一緩,威力勢必成倍增加,不使用術法的話,徐乙絕無在短時間內擊敗他們的把握。
然而徐大官人是個從不服輸的性,越是遇到困難,他的好勝心就會變得越發強烈,他清純的雙目迸射出狂熱的光芒,那是一種對酣暢淋灕大戰的渴望。
眼鏡對自己大哥的性情最熟悉不過,知道大哥要下狠手了。正當眼鏡思考之際,三人的勝負立分,中年人被徐乙一掌擊中左肋,一直飛跌到牆角,連吐了兩口鮮血,那使腿法的年輕人被徐乙右拳擊中腳踝,也是痛苦倒地,這也是徐乙念他練就這身無敵鴛鴦腿不易,才沒痛下狠手。
就在此時,忽然听到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干什麼?這兒是飯店,你們當是戰場啊!」一個中等身材老板模樣的男子分開人群走了進來,他三十歲左右,膚色黧黑,五官雖然普通,可是一雙眼楮深邃而有神,充滿了威懾力,身穿灰色長袍,黑色圓口布鞋。徐乙瞧著架勢,知道這男子一定是「處留香」的後台老板。
徐乙猜的沒錯,來人正是處留香的老板田博文,他是瓖紅旗的後裔,父親曾是前朝的二品大員,可是他並沒有進入仕途,現在的一切全都是依靠自己白手起家打拼而來,是八旗子弟之中為數不多的務實派。
那兩名黑衣拳師已經被弟子攙扶走了,可是剛才被徐乙拿盤子拍了腦袋的青年捂著流血的鼻子沖了下來,他原本是來找回面子的,看到田博文來了,他有些委屈的叫道︰「表哥……就是他們……他們想訛詐……」
眼鏡冷哼道︰「你這人好沒道理,誰想訛詐你,分明是你們飯店的菜里有蒼蠅,就那麼幾道家常菜,一開口就是一千八百八十兩銀子,你們這才是敲詐!」
那田博文的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笑容,被打的是他的表弟馬建新,對于表弟的為人,他是十分清楚的,如果不是礙于親戚情面,他也不會讓馬建新進入飯店幫忙管理,這小子沒什麼本事,平時卻自視甚高,沒少給自己惹禍,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來處留香鬧事的人不少,這座飯店是他新近才盤下的,重新裝修開張之後,三天兩頭都有人鬧事兒,單單是菜里發現蒼蠅的事件已經有好幾起了,也難怪表弟會表現得這樣敏感。
這田博文心思縝密,他上下打量了著徐乙和眼鏡,從兩人的氣質和身手上就能夠看出,這兩人應該不是上門挑事的人物,田博文不由地暗罵馬建新有眼無珠,可看到他被打得那樣子也的確很慘,身為表哥,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替他出頭的。
田博文笑道︰「我想應該有些誤會,不過,有誤會大家說開了就行了,也不能動不動就出手啊!哥兒們,打人可是觸犯了大清律例的!」這句話已經充滿了威脅。
徐乙咧開嘴了︰「宰客敲詐更是違法的,要不咱倆單獨理論理論!」
不卑不亢,寧折不彎,還帶點痞性,自從腦子里穿越進來了徐易之後,徐大官人性情改變了不少!
那田博文的雙目中流露出欣賞之意,對于有膽色的人他都會表現出一絲尊重,但是在京城混,僅僅依靠膽色還是不行的,他要討回這個面子,田博文點了點頭道︰「都是男人大丈夫,大家各自承擔各自的責任,飯菜的事兒我來處理,打人的事兒你去承擔……」
「好的,你可以去報官,我是今科會試的會元徐乙,遭受你們處留香飯店伙計和幾十名拳師的圍攻,我將會追究到底的!」
說到這里,徐乙眯起雙目,掃視了眾人一圈,道︰「圍攻朝廷命官,我是有權當場處死爾等的!」
馬建新等人被徐乙目光掃過後,心里都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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