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點。」李雲軒未進房門先喊道︰「快點,你不是有清顏留下的藥嗎?快幫無心敷上。」小不點聞言忙招呼李雲軒將無心扶到床上,李雲軒急道︰「快去啊!」小不點支吾道︰「我……那個藥剛好用完了,一時半會兒還配不出來,我先去找雲叔過來。」
「幸好傷口不深。」雲叔處理完無心的傷口︰「我先開點藥。」無邪怒氣沖沖的走到李雲軒面前︰「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李雲軒無奈的看著無邪︰「無邪你不要這麼激動,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無邪喊道︰「我為什麼不要激動?那是我妹妹,她如今傷成這個樣子,你……我真沒有看出來,李雲軒你竟然是這樣人面獸心的東西。無心就算再配不上你,你也不至于傷她的性命。」李雲軒搖頭︰「無邪,你在說什麼?我若真有意傷無心,又何苦再救她?」無邪冷笑道︰「這就是你李雲軒的高明之處啊,既以擺月兌無心這個大包袱,又能做到不被人懷疑。」李雲軒道︰「我從來沒有覺得無心是包袱,無邪,你怎麼以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污蔑是我傷害無心的?」「哼!」無邪冷哼道︰「就算你無意傷她,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你也難辭其咎。」
「你們別吵了。」悠悠轉醒的無心一睜開眼楮就看到無邪和李雲軒兩人吵得不開交,無邪一把拉開李雲軒轉至無心床邊︰「心兒,你覺得怎樣?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該打你的,你打我吧!」說著抓住無心的手就欲往自己臉上打去。無心抽回手,輕輕握住無邪的雙手︰「哥哥,我怎麼會怪你呢?你都是為了心兒好,這一劍,是我自己刺的,和雲軒哥哥沒有關系,你不要再和他吵了,你若再找雲軒哥哥的麻煩,我以後就都不理你了。」無邪急道︰「好的好的,哥哥都听你的,以後你都不許再做傻事了好嗎?」無心看了一眼站在無邪身後的李雲軒,點頭應道︰「我知道了。」
李雲軒與小不點一同前往冷月的住處,歐陽貝因有傷在身依舊住在冷月房中,而冷月自從得知獨行不辭而別後,就把自己關在玉龍殿內,除了雙兒每日去陪著她,照料她的日常飲食起居,冷月不讓任何人踏進玉龍殿,李雲軒擔心冷月的身體,好幾次想進去看看,無奈玉龍殿大門緊閉,就算雙兒每日幾次出來準備飯菜,也都避而不談里面的情況,只是讓大家不要擔心,說冷月在玉龍殿內一切安好。盡管李雲軒有太多的不放心,但他也無奈何的只能任由冷月躲起來,或許過些日子,她自然就會解開心結走出房門,畢竟有些傷痛,只有她自己慢慢去撫平。
「怎麼突然就沒藥了呢?」李雲軒不解的問小不點︰「你不是說這些藥是清顏留下的嗎?」小不點道︰「清顏只是留下了藥方,我是按照清顏的藥方配制的。」李雲軒道︰「那為什麼不多配制些呢?這些外傷用藥,畢竟用到的時候很多。」小不點搖頭︰「你以為那麼容易嗎?有些藥材是很難配齊的。」李雲軒看著小不點︰「我覺得好奇怪,小不點你不是個善于說謊的人。」小不點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清顏姑娘本身就是個謎一樣的女孩子,她所開的藥方有幾味難配的藥材是再正常不過了,再說了雲軒,你覺得我在騙你什麼呢?如果說奇怪的話,我覺得無邪的妹妹就挺奇怪的,好端端的非要一劍刺傷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李雲軒無奈的搖頭︰「無邪這個妹妹啊,也是個謎一樣的女孩子,我們哪里會猜到她在想些什麼呢?」
「呵呵。」小不點笑道︰「是啊,如今這是怎麼了?奇奇怪怪的人越來越多,就說這次我奉幫主之命送漫步雲端的幾位壇主回去的時候,整個洛陽城都在瘋傳,武林盟主秦暮陽為救自己的義弟冷瀟雨身受重傷,而秦盟主這個義弟,卻在他大哥重傷期間依舊流連紅香樓,揮金如土,同時又把持整個盟主府,竟連大夫都不幫他大哥請一個。」
「你說什麼?」李雲軒的一聲怒喝將小不點嚇得不輕,小不點皺著眉頭看向李雲軒︰「別人家的事,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李雲軒努力平復心情︰「對不起,小不點,我一時失態,也沒有什麼啦,只是覺得這個冷瀟雨做的有點過分,你知道具體情況嗎?」小不點沒好氣的白了李雲軒一眼,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秦暮陽是你家親戚呢,你這麼為他憤憤不平。據傳言說,冷瀟雨夫婦早在十五年前就退出江湖了,十五年前,並州三府的冷府與李府在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冷府的冷瀟雨夫婦與李府的李薄雲當夜在秦府赴宴而幸免于難,但冷瀟雨之女與李薄雲之子,還有李薄雲的妻子陳東兒都身遭不幸,突受失親之痛,又不知什麼原因導致三人武功盡失,心灰意冷,便從此歸隱山林。身為長兄的秦暮陽為給結義兄弟冷瀟雨和李薄雲報仇,在武林盟主爭奪賽上力戰群雄,最終奪得盟主之位。他許下誓言,在位一日,就會一查到底,等抓住凶手,必定以血祭亡魂。但如今十五年過去了,秦暮陽依舊沒有抓到凶手,冷瀟雨夫婦便在幾日前大鬧並州盟主府,秦盟主是好言安撫,寬以待之,誰承想那冷瀟雨夫婦竟然說他們早已查出當年血洗兩府,讓他們兩家慘遭滅門的是梨花谷南宮世家,二人不顧秦盟主的阻攔,執意往梨花谷一行,要去南宮世家報仇雪恨,秦盟主一力難阻,便悄悄跟隨他們前去,南宮世家在江湖上謂大名鼎鼎,就算是長子南宮敖的武功,也是深不測,他本早就虎視眈眈武林盟主的寶座,冷瀟雨夫婦早在十五年前就失去武功,此次前去,無異于以卵擊石,但被仇恨沖昏了頭的兩個人,只身前往梨花谷,結果被南宮敖生擒,就將他夫婦二人囚于夜香閣,專等著秦盟主前去搭救,便一舉將盟主之位奪去,謂是送上門來的美羹,秦盟主怎會坐視自己的兄弟慘遭毒手,就算明知是計,也毫不猶豫的挑戰了南宮世家,雖然救出了夫婦二人,但秦盟主自己卻被南宮敖打成重傷,沒想到冷瀟雨自從被救回來後,不但不感激兄長的救命之恩,反而夜夜流連紅香樓,全不念兄弟情義,這種人,哎,真是死不足惜啊。」
「簡直一派胡言!」李雲軒已經被氣暈了,就獨行所講的一切,完全和小不點的話不沾邊,他自然是信他的獨行大叔的,如今秦暮陽必定是對自己和冷月下手不成,便造謠生事,惡語中傷。小不點氣哼哼的看著李雲軒︰「你讓我將詳細的情況告訴你,我好心好意的和你說了這大半天的,你倒好,說我一派胡言,早知道不理你了。」李雲軒回過神來,連連道歉︰「小不點,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說你的,秦暮陽雖貴為武林盟主,但我們也不了解他的為人,他的這一面之詞,也不足為信,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去看看小貝。」小不點道︰「對了雲軒,我還得去配些藥,你先去吧,我待會兒把小貝的藥送過去。」「嗯。」李雲軒點頭道︰「你先去吧,記得也幫無心送去一些。」李雲軒拍拍小不點的肩膀,轉身離去。小不點莫名其妙的看著李雲軒遠去的背影︰這個雲軒今天怎麼了?一向不是都挺沉穩的嗎?怎麼這樣亂方寸?
歐陽貝笑呵呵的听完李雲軒的話,悠閑的道︰「你想去梨花谷的南宮世家打探消息?」李雲軒道︰「是啊,這個秦暮陽,明明自己做錯了,反倒惡人先告狀,搞得整個武林傳的沸沸揚揚的,好像冷伯父真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歐陽貝不置否,只道︰「這樣也好,去一探究竟,或許真有什麼線索也說不定。」李雲軒道︰「我真是氣不過秦暮陽這樣誣賴冷伯父。」歐陽貝笑道︰「你去吧,小月我就幫你照看了,不過你走之前,應該先安頓好小月。」李雲軒疑道︰「怎麼安頓?」歐陽貝側著腦袋沉思了一會兒︰「這些天我躺在這里什麼也做不了,不過頭腦沒有閑著,就小月現在這樣的狀況,只怕她自己是走不出來了,我想了好久,不如幫她建立一個幫會,讓她忙碌一些,或許會淡忘傷痛吧。雲軒你看呢?」「建立幫會?」李雲軒吃驚道︰「是建立幫會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再說需要大筆的資金投入。」歐陽貝搖搖頭︰「雲軒,你會沒有那點建幫的費用?你是怕小月太過操勞吧?」李雲軒一臉的尷尬,什麼事情也逃不過這個心清如水的少年,他嘆道︰「我不在身邊,成立了幫會,又人多雜亂,我怕小月會被惡人盯上。」歐陽貝道︰「這個你就放心吧,不是還有王者歸來我們這個強大的後盾嗎?誰敢在老虎頭上拔根毛來試他的膽量?」李雲軒點頭道︰「也是哦,那我明天就著手準備吧!」說著,復又抬起頭問道︰「幫會的名字想好沒?」歐陽貝點頭︰「冷冷月色!」李雲軒笑道︰「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
長安城靠近王者歸來幫會的旁邊有一所宅院,在兩排綠樹的環繞掩映下格外的清幽,主人因去往江南久住,急欲賣之,李雲軒便將宅院買了下來,著人定做匾額,和王者歸來一樣的大匾,黑底燙金大字------冷冷月色!
在門前設上桌椅,掛上面黑色的旗子,上書︰冷冷月色招募幫眾。來圍觀者絡繹不絕,竟間間斷斷的有人報名,不消一日下來,也有十五、六人。傍晚時分,李雲軒揉揉肩膀準備收攤,不料著急忙慌的跑來一女孩,李雲軒看著站在面前的女孩子,俊俏的臉龐,眉清目秀,紅唇列素齒,顧盼兩生輝,好一個陽光明媚的女孩子,只是,幫會已經招了十數個人,再多了,他真的怕冷月累到,只見女孩子輕揚素手,拂去額前被汗水浸濕的長,笑道︰「這位哥哥,我想入幫。」李雲軒無奈的搖搖頭︰「是我們已經招的差不多了。」女孩子一臉的堅毅︰「這位哥哥,我想你不介意多收一個人吧?再說我有手有腳不會拖累幫會的,對了,我叫李驕陽,木子李,驕傲的驕,陽光的陽,這位哥哥,請問您尊姓大名?」如此熱情洋溢的一番話,說的李雲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李驕陽是吧?雲軒,李雲軒,木子李,雲彩的雲,軒朗的軒,這個……我倒是不介意多收一個人的,畢竟幫會都是靠大家支撐起來的,我擔心的是……這冷冷月色的幫主,她是個體弱的女孩子,我怕她累著了,說實話,我建立這個幫會,純粹就是為了讓她開心。」李驕陽一臉的喜色︰「幫主是女孩子嗎?那更好了呀,我還以照顧她呢,這樣你還能省很多心,豈不是一舉兩得?」李雲軒略加思索,覺得也有道理,便點點頭,復又坐于桌前,鋪開絲絹,準備將李驕陽的名字寫在絲絹上,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女子的輕笑,接著便是如仙音一般的聲音傳來︰「一舉三得豈不更好?」二人遂回過頭看向身後的女子,李雲軒突然覺得今天是多拜了哪路神仙,怎麼這一個個如花似玉的美女都往自己這小小的幫會來了?「小女子名喚小蝶,師從樓蘭地宮之宮主樓蘭世尊,不至于辱沒了冷冷月色幫會吧?」李雲軒定楮看著自稱小蝶的女孩子,瘦弱的身軀似乎弱不禁風,卻從骨子里透露出一種倔強的氣質,玲瓏的臉龐上一雙明眸如深潭之水,讓人一望,便沉醉其中,李雲軒點點頭︰「樓蘭世尊門下弟子,李雲軒自是不敢怠慢,說起來我們也算是沒見過面的師兄妹呢,在下李雲軒,小蝶姑娘還是叫我師哥吧。」「好啊雲軒師哥。」小蝶應道︰「那這樣,你就把我和驕陽姐姐的名字寫在上面,我們就先回幫會咯。」兩個女孩子牽著手朝幫會而去,李雲軒在她們身後搖搖頭,轉身又看了看四周,這會兒應該沒有人再來了吧?
冷冷月色在李雲軒的期待下順利開張了,幫會一切事務有李驕陽和小蝶幫襯著,冷月也輕松了許多,看著笑容越來越多的綻現在冷月臉上,李雲軒心頭的陰雲總算撥開了,歐陽貝的傷情也逐漸好轉,時不時的在月色幫會晃來晃去,和小蝶開開玩笑,與李驕陽斗斗嘴,但李雲軒知道,歐陽貝只為冷月而來,如果不曾經歷生死,他或許會醋意橫生,如今,早已不再是輕狂的年紀,也懂得將那份愛更深沉的表達,歐陽貝對冷月的感情,不是他李雲軒以左右的,一個人,有去愛另一個人的權利,這誰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讓李雲軒心頭暖暖的是,歐陽貝壓抑了自己的愛,他愛的那麼辛苦,愛的那麼艱難,寧願讓自己痛徹心扉,也時時刻刻在為冷月著想,最起碼,冷月是幸福的,愛與被愛至少有一方是幸福的不是嗎?李雲軒遠遠的看著歐陽貝,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歐陽少俠,在幫會兄弟中出類拔萃的歐陽貝,被人稱作埋劍,能赤手空拳照樣如利劍在手,劃長空而不留痕跡,卻能讓飛鳥跌落,白雲失色的陽光少年,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更沉穩、冷靜。
偎在李雲軒懷里哭泣的冷月,不斷地問︰「雲軒哥,為什麼越是在白日里笑得開心,我在夜里就更加的孤寂?雲軒哥,就算你抱著我,也不能溫暖我越來越冰冷的心,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明明親情濃濃,並不是一陣風,為什麼說沒就沒了?就如同從來都沒有來過一樣,走的那樣干脆,消失的那樣干淨,你告訴我為什麼?雲軒哥,我真的好怕,有一天你也會這樣離我而去,就像師父那樣,不知所蹤,那個時候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雲軒哥,如果小月有什麼做錯的地方,你告訴我,我一定好好改正,我只求你,永遠不要離開小月,小月會乖乖的,乖乖的,會很听……話的……」「哎……」看著懷里沉沉睡去的冷月,李雲軒心中千頭萬緒,這憐的丫頭就是太重情,然而自己血仇在身,怎麼能不報仇雪恨?如今秦暮陽已然明目張膽的挑戰,李雲軒也不會任由他坐地起風,對自己的親人,冷月的父母惡語中傷,他不但要替冷伯父冷伯母,連同自己的父母討回公道,還要親自手刃仇人,讓秦暮陽知道他自己種下的惡果是什麼味道,這一切,他卻都不能讓冷月知道,他不敢冒險,不敢讓冷月有一絲機會身處險境,那樣他李雲軒就算活著,也沒有了任何意義,現如今他該怎麼辦?所謂忍一時之別離,求來日之久長,李雲軒堅定了心中所想,日後,他的小月會理解他一片苦心的。
獨行大叔一去數日,並無只字半語傳回幫會,也並無信箋送達,難怪冷月口口聲聲的念叨,真的就如冷月口中所言,好像從來都沒有來過一樣,走的那樣干脆,消失的那樣干淨。李雲軒皺起眉頭,難道其中有什麼波折?他很希望有朝一日,大叔能夠回來,卻不知這一天要等到什麼時候,李雲軒嘆口氣︰「來人!」「屬下在。」拱手而立的黑衣人紋絲不動的听從李雲軒的吩咐,李雲軒擺擺手道︰「如影,你即刻去往昆都城,打探大叔的消息,有什麼風吹草動都一一回稟,不得有誤!」如影躬身退下,李雲軒看著懷里的冷月,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幫冷月掖好了被子,笑著搖了搖頭,帶上了房門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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