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未落 第四章

作者 ︰ 林三離

傍晚時分,夕陽還斜斜的掛在西邊,拉長無數斑駁無序的影子,差不多穿越了這一整座城市,桑梓從乘客稀疏的公交車上下來,過了斑馬線,沿著人行道步行了五分鐘左右,站在了一所高中的門口,她轉學前的母校,她和小樹的母校。

正是學校的放學時間,校門口很是熱鬧,私家車、小攤小販,吆喝聲、喧鬧聲,學生們三三兩兩的結伴,有說有笑的,青春年華的歲月,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純淨美好,如此讓人懷念,令人著迷。

可能是站的地方太顯眼,又站的有點久,桑梓的存在,引起了不少目光留意,不時有人回頭看她,然後低聲細語。

桑梓頓了頓,還是提步往校門走去,正在校門附近進出的學生,錯過的會回頭驚艷的看她幾眼,還沒走到門口的,紛紛停下步伐,在不遠處,用好奇的眼神看著她。

保衛室的老大爺對桑梓還有些印象,看她沒有校徽,就讓她登記一下再進去,一邊和她東拉西扯了幾句,問問她的近況,以前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女孩子的近況,桑梓不動聲色的跳過這個話題,告別他,進了校園里。

上學時候的那幢老教學樓已經推倒重建,和小樹最喜歡去的地方就只剩下操場,高大的酸棗樹蔥蔥郁郁,投下陰涼的樹影。

愛好運動的學生一直不會少,桑梓沿著跑道外圍,避開跑步的人群走了兩圈,最後在籃球場邊坐下來。

那時候,小樹有個很喜歡的學長,是學校籃球隊的隊員,一個高高大大的,很陽光的男孩子,因為不敢去表白,就每天下午拖著她到操場偷偷看人家,後來,那位學長高考失利,去了另一個學校補習,小樹還托過熟人去打听他準備考的學校。

如今,球場依舊活力火熱,只是打球的已經不是那個人,看球的也不再是。

「同學,請幫撿一下球好嗎?」籃球滾到腳邊停住,籃球場上傳來哄鬧,桑梓回過神,抬頭看向發聲地,確定是在和她說話。

「哦,好的。」把球撿起來,原本應該是橙紅色的表面,已經蒙上一層灰,桑梓把球扔回場上,得到那名男同學的感謝,又是一陣哄鬧。

再怎麼反應遲鈍,桑梓也理解這樣的哄鬧是什麼情況了,無非是圍觀的同學,在打趣那個要撿球的男同學,似乎,以前自己也干過不少這樣的事情,現在看來真的好幼稚啊,汗。

中場休息的時候,那位讓幫忙撿球的男生拿著礦泉水走過來桑梓旁邊坐下,還禮貌的遞給桑梓一瓶,「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來看朋友,還是同學?」

桑梓搖搖頭,拒絕了水,「算是。」

「算是我們學校的,還是算是來看人?」

「算是這個學校的。」

「真的假的?我不太信,看著就不像啊,打扮就一點都不像。」

「你現在高幾了?」打扮確實不像,這是重點高中,平時管得很嚴,披發都不行,怎麼可能允許鼻釘的存在,不過這真話說的……還真是鄰家小弟弟,陽光率性。

「高二。」

「那真不巧,你升學來這所學校的時候,我正好離開了。」

心情不錯,桑梓不介意和他閑聊幾句。

「學姐?!」男生顯然有些不太相信,如果真有那麼漂亮的學姐,學校貼吧怎麼會都沒有八卦過,他不知道的是,以前有,還有和小樹一起的,後來小樹出事以後,吧主就把貼子刪了,以示尊重。

「那個潘xx老師知道嗎?我以前的班主任。」

「知道啊,現在在帶高一,唉,那不對啊,你走的時候我來,那他不是應該帶我們這一屆嗎?」

「我轉學走的。」

「這樣啊,那你是讀大學了?」

「嗯,我就回來看看,該走了,你球打的很好。」

「謝謝」男生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學姐有qq嗎?留個聯系方式吧。」

「不了,我很少用那個。」只是為了回來道別,不想再聯系。

桑梓出發去成都那天,g市的天有些陰沉,滿是風雨欲來之勢,倒很襯托離別之意,她沒有讓桑若城開車送她,而是一大早起來,收拾好東西,自己搭計程車去火車站。

在售票大廳取票的時候,桑梓被各買票窗口的長隊驚到,同時也被滿地堆放的行李,以及隨意打著地鋪睡覺的乘客驚到,感覺很不可思議,這大熱天的,不會有蚊子嗎?要是冬天也這樣的話,不會覺得很冷嗎?馬上要下雨了,南方的雨天,又潮又霉的,坐在地面都會很不舒服吧。

突然很慶幸,還好自己是網上訂票,這樣排隊買票的效率那麼慢,是要排多久啊,終于理解,為什麼每年到春運的時候,經常听新聞說,有些人徹夜排隊買票是什麼情況了,那時候比現在,怕是不能比的,好可怕。

因為提前了挺長時間進站,桑梓在候車廳等了二十幾分鐘才到檢票時間,剛從座位上站起來準備往前走,就被動的被人潮推著往里走,擁擠喧鬧,周圍充斥著汗味煙味和體味,混合起來讓她有些發暈。

桑梓一邊走一邊有些後悔,要是听桑媽媽的話就好了,坐飛機到成都再進藏,估計就不會有那麼多人,不過,這也算是體驗生活了,有經歷才有對比嘛,不管別人說的什麼,只要不是自己見的經歷的,就永遠難以感同身受。

順著指示燈走,桑梓很快找到了11車廂,因為是臥鋪廂,進出的人相比其他坐票的車廂要少一些,跟著前面的人一直往里走,到10號鋪的時候,發現對面9號鋪的下鋪,已經坐了三個女生,年紀相仿,周身帶著濃郁的學生氣息,t恤馬尾素顏,現在這個時間能出門,不是逃課的,就應該是剛高考結束的學生吧。

三人顯然是認識的,分別買了9號鋪上中下三鋪的票,背包手袋很隨意的放在中鋪,就一起坐在下鋪嘻嘻哈哈的聊天,一點也不拘謹,車窗邊的小桌子上,還放在不少解封的零食,看見桑梓進來的時候,都有一瞬間的沉默。

桑梓買的票是下鋪,她不喜歡爬上爬下的麻煩,隨便要走的一下,就得月兌鞋子穿鞋子的麻煩。

一個大大的,塞的滿滿的旅行背包,一個單反,她的所有行李。

原本背包是沒有那麼多東西的,桑太太臨出門前,硬是往她背包里塞了一堆零食,桑梓想想就頭疼,果然自己家開著超市,零食不要錢,偏她就是不愛吃,要是陳清泠在的話,估計還會歡呼一下,但是對于桑梓來說,要是下車之前,她沒有解決完這些東西,就只是意味著,她還要背著這些東西坐上去**的汽車,很顯然,她肯定是吃不完。

不過,她也沒有問對面女生,要不要一起吃這樣的愚蠢問題,答案不用想都知道,必須是︰不用了,謝謝。

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初次見面,還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說要請你吃東西,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會被懷疑目的的吧,小學課本都會教你,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要跟陌生人走。

火車緩緩開動沒多久,估計還是在g市的範圍內,車窗外就開始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打在玻璃上,唱著有節奏的歌,朦朧了視線。

上中鋪都還暫時沒有人,正好。桑梓收拾好了床鋪和行李,把吃的從背包里拿出來,以免壓壞,就開始拿出手機給桑媽媽打電話,報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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