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你是去救人了麼?」原始之林上空,燃燒著黑色火焰的邪力掠過,邪之子看著身邊的白衣身影,問道。
「怎麼,不行嗎」月寒反問,淡淡道。
「呵,吾只是好奇,他可是吾的救命恩人,其實,吾也是想要救他的,可惜,讓你搶先了」邪之子頗為遺憾道。
「哦?是嗎?那我們現在是要去哪」月寒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言,而是平淡問道。
「讓吾想一想,嗯,吾突然想殺人了」邪之子略作思考,開口道。
「你不是愛好和平麼」月寒毫無意外,只是諷刺道。
「是啊,吾愛好和平,所以吾殺的都是壞人」邪之子眉色揚起,自我欣賞道。
「壞人?我很好奇萬年前那一城的人類是否都是壞人」月寒提起往年事,提醒道。
「當然,在吾看來,他們都是壞人,因為他們勾起了深淵殺人的心,他們讓深淵染罪了」邪之子輕聲一嘆,遺憾道。
「歪理」月寒不屑爭辯,回應道。
「歪理也是理,吾佔據了理,所以,吾是正義的」
邪之子雙手微抬,看著這污濁的天,心中感慨,原來,世界只有他還愛好和平了。
「吾,邪之子,吾愛好和平啊!」
孤傲邪冷的笑聲,在天際緩緩遠去,被封印萬年的邪之子再現人間,將會為五域神土帶來何等災難,此刻誰也不知。
萬年封印,終究還是敵不過歲月的侵蝕,洛秋的一劍,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邪子出世,禍臨人間。
原始之林,山洞內,洛秋半倚在石壁上,不住地咳嗽著,雖然體內的毀滅之力被至邪氣息制衡,但先前重傷的身子並不會因此有絲毫好轉,盡管素子又尋來了不少藥草,卻依然用途不大。
洛秋也曾試過運轉生之卷,奈何功體盡廢,毫無聲息。
天亮後,素子扶著洛秋艱難地往原始之林外走去,踉踉蹌蹌,每走幾步都要停下來休息片刻,曾經的天之驕子,如今落難至此,讓人心中淒涼。
不算遠的路,兩人整整走了三天才走出了出去,紫竹林外的小竹屋中,洛秋自回來後便一直高燒不退,身上龜裂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雖然尚有意識,但亦不過迷離之間。
素子失去了往日的平靜,人一旦有了牽掛,就無法保持置身事外的態度,短短不到十日的時間,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滿臉憔悴。
就在素子快要撐不住地時候,素問天終于回來了,一指點在素子後頸處,讓其得以暫時沉睡休息。
「真是麻煩啊」
素問天運轉功體,手中銀針如飛,一一落在洛秋身上,銀針渡體,氣息激蕩,快速修復著後者周身的龜裂之處。
「呃」
約麼半刻鐘後,洛秋醒來,看到眼前年輕男子,心神一陣恍惚。
「我是素子的爺爺」
平淡的自我介紹,卻讓洛秋回過神來的洛秋微微一驚,在這個蘭若城中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修行之人。
「小子,你的命真的很硬,傷成這樣都死不了」素問天淡淡說道。
「多謝前輩相救」洛秋掙扎下床,躬身拜謝道。
「呵,客氣,要謝就謝素子吧,若不是她執意救你,我上次就已將你扔出去了」素問天誠實應道。
「小子,有個好消息你要不要听一听」
「願聞其詳」洛秋恭敬道。
「在蘭若城的南邊,有個名為論劍閣地方,十日後將會舉行一場論劍盛會,前十名都會被劍閣長老收為弟子,你想不想過去試一試」素問天開口問道。
听到素問天的話,洛秋眉頭一皺,道︰「還請前輩明示」
「簡單的說,你的身體到了崩潰的邊緣,基本已無恢復的可能,若想要活下來必須經歷一次完全的蛻體才有可能,而論劍閣是你唯一的選擇」
「多謝前輩告知」
洛秋知曉素問天所說的是什麼,原生之水,真正可以讓人進行一次安全蛻變的神物。
「這一聲前輩我也不能讓你白叫,最後,我便再送你件禮物」
話聲落,素問天周身氣息升騰,手一動按向洛秋心口,下一刻,浩瀚力量源源不斷注入心泉,匯聚成一片汪洋命海。
「記住,這些力量雖然足以支撐一月,但你的身體太過殘缺,最多只能承受的起兩招全力出手,不要萬不得已,一定要將修為壓制的越低越好」
素問天收手,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警示道,「小子,小心了」
論劍閣底蘊深厚,強大無比,想要從中得到想要的東西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多謝前輩」洛秋誠心謝道。
「感謝的話不用再說,上路吧,素子那里我會去說」背過身,揮了揮手,素問天語氣淡漠道。
「保重!」洛秋明白素問天話中含義,無法回答,心中默默一嘆,旋即邁步離開。
洛秋離去,素問天輕聲一嘆,呢喃道,「希望這一次我沒有做錯」
他只想素子平靜地過完這一生,其余的,不該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所應經歷的。
有的時候,有緣不一定就會有分。
蘭若城中,洛秋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幕,眸中閃過一抹留戀,他已停下太久,不能再奢望更多,這一駐足便是一年半的時間,他開始並沒有感覺,如今想來,他已經停留的太久了。
洛秋沒有去和阿牛夫婦道別,離別終有時,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街道上很安靜,沒有來往的路人,雪下得太久了,就算出了太陽天氣也是異常的冷,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出門,洛秋背著仙宣筆墨,一步步朝遠方走去,陽光中,白發又變長了,如同那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樣子。
後方,阿牛默默地站在鐵匠鋪前,目送洛秋著離去,一句話也沒有說,不知從什麼時候,七尺的身軀開始有了一絲佝僂,臉上也出現了歲月的痕跡。
私塾中,學童們還在一字一句的讀著手中的詩詞,歐子修站在閣樓邊緣,靜靜的看著遠方,許久,輕嘆一聲,轉身走入學堂中。
趙家後院的一個房間空了,門檻之上被風吹得鋪上了一層雪花,似乎屋中的人已離開很久了,趙老爺來過一次,只是重重一嘆,什麼話也沒說。
小城一角,一道美麗的身影出現,正是趙家小姐趙雅兒,寒風中,俏臉凍的一片蒼白,嬌弱的身子瑟瑟發抖,卻執著地不肯離去,遠方,洛秋的身影緩緩走來,素衣獵獵,白發飄在身後,從始至終眼楮都沒有望角落掃過。
趙雅兒眼中落下了淚水,卻沒有再呼喚,洛秋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無論如何她的執著都不會有結果。
我等你用盡了一生的哀傷;而你眼中卻有我所不懂的淒涼,我的眼中只有你,而你卻從未有片刻轉過目光。
……
「吼!」
中域極北無邊無際的荒嶺中,一陣可怕的吼聲傳出,幾乎連天都要被震塌了,明志之聲再起,前所未有的清晰,「天地變,道生巡游,滅盡空虛嘆,眾生要渡無量劫,生死一別離,厄運初生絕七情,難亦無絕日,夢斷入血海,現朝日!」
同一時間,中域極東邊緣,天搖地動,消失了三千載的一代天驕玄驚心走出,打斷了一截即將崩塌的天地,將千里大荒中的孤墳護了下來,可怕的余威讓不朽神朝都有了幾分震顫。
四禁終點,神秘的一世界,一股可怕到極點的氣息出現,將整片世界的天空都染成了灰色,萬象規則衍化,周而復始的輪回著,卻掩不去那灰色的痕跡。
走出蘭若城,洛秋一路南行,再也沒有回過頭,仙宣護體,遮去生息,從遠方看去朦朧一片,看不清晰,無論怎樣感知,那里都仿佛是一道虛無,沒有絲毫生命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