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逃離演講台,飛速地粉飾了因為齊芊芸耳畔那句話帶來的羞赧。
佯裝鎮定去原位置坐下了。
雖然這個時候巴不得腳下踩風火輪地離開會場,但是那麼多目光投射過來,可不能給自己和台上那個人打臉,自圓其說這回事既然開始了,就得撐到底。
我保持臉上的微笑,坐定,眼神專注,望著台上,當粉絲。
這個時候身邊的空位置靠過來一個人。
眼楮!!!!
我差點驚呼出聲。
一定是天有異象,今天是熟臉大聚會麼。
眼楮笑眯眯看著我,又看看台上正意氣風華的人,壓低聲音說︰「領導,沒想到你是」
百口莫辯,我居然結巴了︰「不是,我,她」
眼楮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領導,我懂的,你眼光不錯。」
他居然還贊賞的朝我豎了豎大拇指。
而我只想對著這個日子豎中指。
「眼楮,我們一會出去說。」
兩個人在安靜的會場低頭竊竊私語,似乎不是很好。
眼楮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我們一起認真的听完了齊芊芸的演講。
趁著粉絲們上去圍著她簽字拍照當口,我和眼楮離開了。
出門前,我看了台上一眼,那麼多人圍著她,都無法淹沒掉的光華,還有驕傲嘴角的微笑。
「跟明星一樣的人,那麼多人崇拜仰視,當她的另一半心理得挺強大的哦」
眼楮研判的看著我,我很想用膠帶封住他的嘴。
以前這孩子沒這麼八卦啊!剛招他進公司的時候多溫和安靜的,這是跟誰學的。
「不過,還好,領導,你一向都很強大的。」
眼楮自顧自的,真的止不住了。
「喂,眼楮,我不是你領導了,還這麼領導領導的喊,不怕estelle扣你工資。」
我只好采取話題轉移戰術。
眼楮卻沉默了,半天說出口︰「她沒那麼小氣。」
我有點疑惑︰「眼楮,你怎麼會在這里,出差?旅游?」
眼楮的神色更加黯然︰「我和總監一起來的。」
「estelle也在這里?你們來出差?」好久沒見,我還挺激動。
眼楮卻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
直覺出什麼事情了,站定看著眼楮︰「什麼情況?」
他依然沒回答我,低了低眼眉,只說︰「總監現在在房間休息,挺累了。」
「挺累了」三個字說得很低。
重新抬頭看我︰「晚上我讓她出來,找個輕吧,你跟她聊聊,好麼?」
我敢肯定,estelle一定有事,但很奇怪,為什麼是眼楮和她一起。
「難道是工作上捅什麼大漏子了?」我問。
眼楮嘆口氣,搖頭。
簡直更讓人奇怪了!
看樣子,眼楮不方便跟我說,至少需要estelle在,才能知道。
于是我對眼楮點了點頭︰「好吧,晚上找個地方聊聊。」
腦子里閃過的卻是齊芊芸的那句話,又搖了搖頭。
眼楮有點莫名︰「是聊,還是不聊?」
意識到自己的失神,我尷尬的笑笑︰「當然聊。」
estelle是我五年的戰友,雖然我們一向甚少關心對方的私生活,但那是為了公私分明,怕兩人私下關系太近,影響工作上職場上的規則。
但現在不一樣了,看眼楮的神色,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肯定就是私事,好像事情還蠻嚴重棘手,于情于理都必須要關心下。
五年之情自然比一句無心挑逗之言來得重要。
剛才腦子里居然還本能地猶豫了,暗自罵了自己一句白痴。
眼楮說他現在要去見一個大學同學,晚些時候把地址安排好,發給我。
他臨走前,我還喊著他,有點不安︰「喂,眼楮,你在會場看到的那一幕,真是誤會,晚上給你解釋。」
眼楮笑︰「喂,領導,真是誤會,你就不會這麼在意的要追著解釋了。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還朝我眨巴了一下眼楮。
真是世道變了,原本那麼一個溫和沉默的家伙!
「沒大沒小!」我咬牙切齒。
和眼楮在酒店分開後,我心情惴惴的,整個一上午的事情還沒回過神來。
也沒啥情緒去沙灘了。
只簡單在酒店的餐廳吃了午飯,悶悶回到房間,拿起手機給鹿力打了個電話,也不知道胡扯了些什麼,昏頭昏腦的蒙頭大睡。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我驚顫的抓起,是眼楮打來的。
心里竟然有幾分失落,轉念又笑自己,鹿七七,你果然太容易當真。
拉開窗簾,外邊天色已晚。
我嘆口氣,用房間內線喊了一輛出租車,打車到眼楮說的輕吧。
進去見到estelle的時候,實在是大吃一驚。
她臉上幾塊瘀青,成熟好看的神色在酒吧的暖光下變得沮喪無望。
說真的,五年時間,見過她智慧,見過她漠然,見過她淡定,但是從來沒見過她這副模樣。
我說過,她有一種銅牆鐵壁似的成熟。
此刻,卻像一個少女般脆弱絕望。
「怎麼回事?」
我在她和眼楮對面坐下,驚詫不已,盯著她臉上的傷。
她抬頭看我,努力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朝我笑了笑。
「iris好久不見啊」
眼楮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昨天,我」
「眼楮!」estelle轉頭阻止他。
「estelle,眼楮都知道,我有什麼不能知道?以前我們不會太過問對方的私事,是因為我們有職場共識,但相信五年並肩戰斗的工作默契,多少也可以轉移成現在私下的朋友信任吧?」
我看著她,想讓她知道,追問並不是因為好奇,只是無法看見她這個模樣。
「如果你覺得真的不想說,我肯定尊重你,只陪你喝酒好了!但是不希望你有什麼自己抗不了,還強撐!」
都是覺得自己強大到可以抗下整個世界的人。
了解她,就如同了解我自己。
estelle看了看我,伸過手來握住我的︰「謝謝你,iris。」
她轉頭看眼楮,眼神給出了肯定。
可是,關鍵時刻,眼楮同學卻掉鏈子,他正看著自己面前的酒杯發神呢。
「喂,眼楮,你的總監大人給令,讓你繼續說呢!居然神游,看來estelle只能扣你工資了!」
我想活躍下氣氛,這氣壓低得是在有點受不了。
眼楮回過神,抱歉的笑笑,低低對我說︰「昨天,總監身體不舒服,在家休假,臨時有個案子的稿子需要她簽字,我沒打通她電話,只好去她家看見」
眼楮看著estelle,臉上浮現出我無法看透的復雜表情。
「看見她正在被她男朋友家暴。我帶她逃出來了。」眼楮說完像是泄氣了一般,垂下頭。
好像犯錯的是他。
我驚得目瞪口呆。
什麼?estelle,男朋友,家暴。
猛然想起,曾經有好幾次,我也看到過她臉上、手上的傷。
心里一緊,不由得抓緊她的手︰「多久了?」
她抬眼望我︰「三年。」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個身邊共事五年的人,那麼成熟自信的一個人,怎麼會置身在這樣的關系中。
心里實在難過,抬起手輕輕踫了踫她臉上的淤青。
卻猛地听到身後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鹿七七。」
齊芊芸的聲音。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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