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怎麼還在抖?嚇得這麼狠?」濃墨握緊了我的手,「一只蜘蛛而已,比那個東西還恐怖?」他說那個東西的時候,聲音故意壓得低低的,再配合著淡淡月光籠罩下的村子,著實有種驚悚感。
「咦~你還說!如果你是女孩子,我真想讓你感覺一下,有一個小亮點趴在你的背上的感覺。
「我這輩子是沒希望了。」
「你下輩子也沒希望了,你得道成仙了,就月兌離世間輪回了,還感受什麼。」我悶悶不樂地說,當我生老病死地一世世輪回時,你都不知道在天上的哪個角落嘲笑人世間的百態呢。
他突然不說話了,我撓撓他的手心,小聲說︰「怎麼了?」還沒到墳場呢,有情況了?我們繞過那隊人,現在走的路去墳場,並不經過思源家,不然我不管怎樣也要先去和思源溝通一下的。
「沒什麼,還有多遠?」
「大概一百米。」
「伸舌頭。」
「你不是不讓多伸嘛,瞧見了吧,不伸舌頭不方便對不對,要不是我偷偷伸了一回,這會兒蜘蛛就在我後背安家了。」我指了指天空,「有月亮呢。」說完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然指了月亮,我後怕地捂著耳朵,老話說,指月亮要割耳朵的,小明以前害耳朵害得勤,據說就是他喜歡指月亮,希望這只是傳聞。
「蠢蛋,你只要不把舌頭變長就好,快。」他催促我。
我仔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村尾有幾戶都沒人,唔,我看見一個房子了,這位置,貌似是思源家,他家就一個人形亮點。」
「墳場呢?」
「有很小的亮點,都是移動的,蟲子什麼吧。」
「還能看多遠?」濃墨問。
「等等,墳場,不,應該是墳場的地上,有光亮,不是移動的,有條帶狀的,還有一大灘的,一直延伸到某一處!」墳場果真出事了!
濃墨和我快速鎖定方向過去了,一進墳場,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和緊張感就全都涌上來了,出去被黃鼠狼追趕的那次,可以說我真正進來過墳場兩次,一次是失憶前,嚇得屁滾尿流,一次是失憶後,主動前來找事兒。那麼這次就是第三次,唯一不同的是,我不是一個人,可是恐慌還是包圍了我,比前兩次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不知是不是濃墨這個道士的原因,墳場的鬼暫時還沒有動靜,我能把這個理解為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嗎?沒有動靜比有動靜還可怕,墳場周圍都是靜悄悄的,我幾乎能听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還有雜草擦過鞋子的聲音。和那天晚上一樣,同樣是月光下的墳場,對于那些白森森的石碑,我假裝看不見。
我走一會兒就要吐一次舌頭以辨認方向,「亮點就在前面!」
為了保險起見,我和濃墨一路都是靠著月光前進的,手電筒不到關鍵時刻是不能用的,本來就怕引起注意,現在還有一隊人在巡查著,就更怕暴露行蹤了。所以,到了兩點端的時候,我說︰「就在我們前面的地上。」
濃墨蹲去,把手電筒壓低幾乎與草地平行,按開了它的開關,這樣做是為了避免燈光打的太高,引來人的注意。我屏氣凝神,在心里忽略掉他的腳下就是一個倒下去的墓碑,不過濃墨並不在意,也是,他是刨過我家祖墳的人,還怕這個?我干脆閉上眼楮,眼不見為淨。
「阿璇。」濃墨喊我。
「嗯?」我睜開眼楮,心里一陣反胃,我捂住嘴巴,他手電筒所照的前方草地上是一大灘血跡,血跡一直被拉長到了前方深處。血跡……還能被我感覺到,那就是還是溫熱的!裴豐!裴豐出事了!我差點癱倒在地,他這個傻瓜,就是沒事找事嘛!什麼會發生能解開疑惑的事情,現在可好了!
濃墨把手電筒關了站起來,聲音急促道︰「我們跟著血跡走!」
從亮塊來看,血跡被拖的很長,從開始的比較寬的亮條,慢慢變細,一直……一直進入到一個大坑里。
「濃墨,另一端就在這里!我也不清楚這里是末端還是開端,根據觀察,里面沒有亮點。」我對濃墨說。
這里是墳場,可以亮燈了,濃墨打開手電筒往坑里照了照,大坑里面是一口棺材,棺木很新,棺材旁邊的土壤也是新翻的,這就是陳老太的墳墓,我嚇得貼濃墨更緊了,可是棺材周圍並沒有血,血跡到坑的邊緣就沒了。
「濃墨,他們為什麼不給陳老太蓋上土?」我戰戰兢兢地問。
「阿璇,你努力一下,能看到里面的東西嗎?」他是要我看看里面有沒有陳老太的尸體?可是她已斷氣,我感受不到啊。
「輪廓,里面的大概輪廓,你連屋子的大概都能看見,這個也行的。」他繼續鼓勵我。
我嘗試了一下,可是里面我真的什麼也看不見,「對不起,我盡力了。我沒辦法看到。」
「你拿著手電筒,站在這里給我照亮,我下去。」什麼?濃墨要自己下去?他是膽子太肥了還是瘋了?
「不行,我害怕,我不要一個人站在上面,我要跟著你。」而且今晚濃墨是弱視一方,我不放心他。
「你就在這里,我下去確認一下里面有沒有尸體,你看棺木上只有很大的釘孔,並沒有釘子。」
「那就是沒有了!我們快去別的地方找吧,我不要呆在這里了!」我越來越覺得全身冰冷了,這氛圍太詭異了!
「那尸體去哪兒了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來找裴豐的,濃墨,我們走吧!」我近乎在祈求他。
「阿璇!」他雙手按住我的肩膀,「你冷靜一下,這不是件小事,已經不是關系到裴豐一個人的事了,這是整個村子甚至小鎮的大事,陳家人的異常舉動加上這里的情況,陳老太的尸體可能變異了!今晚恰逢月圓,是吸收精華的最好時機,如果真的變異了,那就嚴重了!這棺木上沒有釘子,我們不確定她到底在不在里面,如果在里面,我們馬上把這個坑填上,阻斷她吸收月亮精華,如果不在,坑填了也是白填,她在外面可能會繼續害人!這血跡,估計是有人遇害了。」
「那我也不要你下去。」我舌頭在嘴里繞了幾圈,在心里默默想著,這只是一種武器而已,又不是我真正的舌頭,沒關系的,並不是我自己去踫的棺材對不對,嗯,就這麼辦,「濃墨,看我的。」雖然答應你不伸舌頭,但我這是情非得已的。我舌頭一出,看清楚周圍一切的同時,它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我找準位置,將舌頭一甩,繞在了蓋子上伸出來的一端,像上一提,唔,蓋子沒動。
連電線桿子都被我給拔出來了,我就不信拔不動你,「阿璇,小心點。」濃墨說。
「唔。」我舌頭伸著呢,沒辦法說話,只能這樣回應,再用力一提,唔,蓋子突然被一股力道從里面沖擊開來,我沒反應過來,舌頭還繞在棺木蓋上沒來得及收回來,「阿璇!」在濃墨的驚呼聲中我被連著舌頭被沖飛了,那頂滑稽的草帽也被沖擊掉了,在我認為自己肯定會咦咬舌自盡死亡被定性時,一個長長的大亮點向我擊來,我的舌頭被什麼東西彈了一下,收了回來,我最後落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唔,軟綿綿的?我用手模了模,還冷冰冰的,借著月光,我看清楚了身上的東西,一只很大很肥的黃蛇,斑,斑點!這是斑點黃蛇?它不是那麼細嗎?比綠兒粗不了多少啊,怎麼會變成……我再看了一眼它,頭在那里,尾巴,尾巴在……沒錯,正繞在我身上。
「斑點!」我興奮地抱著它嚷嚷,「斑點,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它的頭怎麼還不翹起來?我伸出舌頭去拍打它的頭,沒反應?我試圖掰開它纏繞在我身上的尾巴,可是怎麼也掰不開,給我留下一個適當的空間,卻固定地很緊。「斑點,你沒事吧!你醒醒啊!」難道被我撞暈了?我盡量縮小身子,從它的尾巴里鑽了出來,啊,這副身體果然好用!
濃墨趕了過來,「阿璇,你怎麼樣?」
我趕緊求救,「我沒事!是斑點,它又救了我一次!你快看看它怎麼了!」
濃墨蹲去,用手電筒照了照斑點的頭,「中了輕微尸毒,趕緊把它運到安全的地方。」
「不好,有東西在向我們飛來!」不是亮點,看大致輪廓是棺木,「濃墨快趴下!」我把濃墨的頭按了下去,後面的棺木瞬間四碎,木頭飛濺,我抬頭一看,那高高豎起的不是我的尾巴又是什麼?
「急急如律令!」一陣火焰朝棺木飛來的方向撲過去,緊接著濃墨又扔了一個黃符在空中,「阿璇,用尾巴甩過去!」
我的尾巴這次竟然特別听話,在空中接住黃符,我也沒看清楚對面是什麼就用尾巴送了過去,只听地「啪」地一聲,什麼東西滾到了草地上,我回頭一看,斑點黃蛇躺著的地方現在躺著一個人,我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