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見為自己撐腰的人離開,什麼都沒說就要走,卻被阮處雨攔住,「你要是走了,誰還我清白!幾天前你因口頭辱了另一婦女的清譽受了打,今天想再故計重施麼?我告訴你,我行得正,坐得端,我不會因為人家的幾句話就覺得受辱,更不會因為人家要毀我清譽就妥協!」
「我……」朱三憋紅臉,恨恨的瞪著她。
阮處雨冷笑,「麻煩你向眾人解釋清楚方才的事,要不然,我會將你送交衙門,讓官府來幫我訴清白。」
「說吧,當著咱們大家伙的面說出來。」一人興味十足的說。
被逼得急了,朱三深吸了口氣吼,「我要說什麼?」
那人看著他,冷笑一聲諷著,「說什麼?好笑,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毀這位夫人的名譽,你不該解釋解釋麼?」
「有什麼好解釋的!毀了就毀了,她一個賤婦,我怎麼毀不得她的名譽?」磨了磨牙,朱三臉一橫,無賴的反駁起來。
「你說她是賤婦?呸,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麼?你憑什麼這麼說她?」那人不屑的哼。
朱三微微昂頭開口,「她不是賤婦是什麼?不听父母的話跟人家男人跑了,結果父母趕出了家門,這種女人就是賤婦!」
小魚兒是不太听得懂他們的對話,是朱三的辱罵,他還是听得懂的,听他這樣說,他立即出聲道,「不許你罵我娘!」
朱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娘本就生得賤,我罵了又怎樣?要不是賤,她怎麼會不听父母的話和男人走?」
「各人有各人命!那是她的選擇,她要選擇那男人,那是她的事,別說別人了,就是我們這做父母的也不能說什麼!」沉著的聲音突然在酒樓響起,眾人視線倏地轉向某個桌子前邊。
那前邊坐著兩個男女和一個小孩,那女的眉頭深鎖,氣勢凜然,顯然,方才說話的就是她。
「你是什麼人?」一好事者疑惑的問出這話。
「你沒听到她說麼,他們這做父母的……這不明擺著,她就是這婦人的娘麼。」另一人插話道。
那人點頭,看著寧氏問,「你女兒真的沒听你們的話跟男人跑了?」
「我開口,只是想解釋一下,我的女兒有權力選擇跟她生活的男人,你們不能因為她的選擇就評判她的行為!你們沒這個資格!」
「也就是她果然跟男人跑了就對了!你別說得那麼冠免堂皇,她下賤就是下賤,什麼叫有權力選擇?她根本沒有資格去選擇!為了一個男人跟自己的父母鬧翻,這種選擇那就是不孝!」朱三眯眼,強詞奪理的開口。
听到這話,寧氏笑著道,「我的女兒一向孝順,只是在這件事情上,她有不同的選擇而已,到是你,你是什麼人?你憑什麼這麼罵她?你自己又是什麼東西麼?」
「你都三十歲了,還不知道養家賺錢,讓孤苦的老母親成天累死累活的賺錢養你,你說我女兒不孝,她只是做錯了一件事情而已,而你,卻從來沒做對過!」
「不許你說我娘!」朱三咆哮的叫。
睨著他,阮處雨冷冷的說,「不想讓人說,你為什麼要做這種讓你娘覺得丟臉的事?」
「你……」朱三話堵,沒再開口,悶著臉咻的一下沖出了酒樓。
他的速度極快,等到眾人回過神來,他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走了,看戲的大部分人頓時有些意興闌珊,又將神思放回飯桌上,你一句我一句的開聊起來,倒是有少數人還惦記著關于阮處雨的事,于是上前沖寧氏問,「你女兒真的跟男人跑了,還被你們趕出家門了麼?」
寧氏看了問話之人一眼,淡淡的開口,「這是我的家務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問話之人被這麼一堵,頓時有些尷尬,模了模鼻子,訕訕的離了去。
待人散去,寧氏看了阮青天一眼,兀自朝阮處雨那桌走去。
阮青天欲說什麼,想了下,吞了話,拉著阮雲蕭趕緊跟了上去。
走到阮處雨所在的桌前坐下來後,寧氏便毫不客氣的問,「他是誰?」
「在下是一個大夫。」未等阮處雨開口,葛休便出了聲。
看著他,寧氏冷冷的問,「你怎麼會和我女兒在一塊?」
「這……」葛休吞吐起來,不知該怎麼解釋,倒是阮處雨大大方方的說,「我雇了他專門照顧小魚兒,娘不知道,小魚兒被拐賣後,受了不輕的傷,我擔心他,便專門請了個大夫在身邊照顧他。」
「這麼說他住在你家?」寧氏不悅的問。
「自然。」阮處雨點頭。
寧氏瞪著她,恨恨的道,「你怎麼能讓一個外人住在你家?更何況這個外人還是個男人!就算你擔心小魚兒也不該這樣!他住在你家的事要是傳出去,你知道外頭會傳出什麼閑話麼?你不要臉,我這個當娘的還要臉呢!」
最後一句話,寧氏聲音壓得很低,就是怕旁人听著。
寧氏的話說得很重,沒等阮處雨有什麼表示,葛休便羞愧的道,「伯母,在下今天就離開夫人家,在下不會讓人傳出閑話的。」
「嗯。」看了他一眼,寧氏滿意的點頭,又看著阮處雨道,「你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麼?你不要仗著自己有幾分膽量就敢挑戰人家捕快的臉面!你方才這樣直言,那侯捕快是要記恨上你的!」
「咱們是小民,沒錢沒勢,要是招了那捕快的記恨,你好日子就到頭了!你不知道那侯捕快是什麼人吧?在咱們阮家村,就連里正都不敢得罪他!你憑什麼跟人家叫板?」
「不跟他叫板,那我該做什麼?我應該屈服他,任由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麼?」阮處雨冷冷的問。
「你服軟,他不會怎樣的,你到底是個女子,他一介男人,怎麼會跟你糾纏不休。」寧氏解釋。
阮處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抱歉,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他怕是已經記恨上我了。」
就是她早些說,她也不會改變心思對他們服軟的!這次擺明了是朱三尋了人想報復她,服軟?想都別想!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覺得我嗦了?不該對你說教?」看她這樣,寧氏不悅的說。
「剛才你幫了我,我很感激,不過對于我的作為,我並不後悔,你要是怕得罪了他日子不好過,以離我遠些。」
聞言,寧氏眼珠一瞪,「你……」
見寧氏起了氣,阮青天忙插話道,「好了好了,事情都過了,該得罪的不該得罪的已經得罪了,這事就算了,媳婦,你是出門散心的,就別想這些糟心事了。」
「還散什麼心啊,一肚子的氣。」寧氏冷哼出聲。
瞥了她一眼,阮青天嘆了口氣,道,「那現在飯還吃麼?」
「吃,怎麼不吃,菜都點了,去,讓小二將菜弄到這里來,我們就在這桌上吃。」瞅了眼阮處雨那張平淡無波的臉,寧氏氣哼的說。
阮青天點頭,讓店小二將他們在另一桌上點的菜都上到這桌來,幾人就這麼合坐著各吃各的。
當然,情緒都不怎麼高,默默吃完飯,阮處雨結了兩桌的帳與阮青天他們一道出了酒樓。
他們一走,掌櫃便搖頭嘆,「虧了二兩銀子。」
听到他的話,店小二幽幽的道,「得了吧,侯捕快沒在這大鬧一場咱們就該知足了。」
聞言,掌櫃白了他一眼,「要你多話!」
是,他這麼找阮處雨的麻煩,的確是怕那侯捕快沒從她身上找著子,就記恨上他們酒樓了,要是讓他記恨上他們酒樓,那他們酒樓就完了,這侯捕快別看是個捕快,卻是實實的無賴,真得罪了他,他這酒樓別想做下去了。
……事情是如此又怎樣?他還是很心疼錢,他們吃飯沒付錢,讓他虧了不少,這侯捕快今兒是打定主意要坑阮處雨,所以點的都是貴菜……
離開酒樓不久阮處雨便和阮青天他們坐著牛車回了阮家村,到了村口,阮處雨與他們分開,分別之際,阮青天囑咐道,「你這幾天就別出門了,你得罪了那侯捕快,他肯定會找機會抓你的錯的。」
「嗯,多謝爹提醒。」阮處雨禮貌的道謝。
阮青天點頭,再不說什麼,拉著寧氏和阮雲蕭回了家。
目送他們離開後,阮處雨與葛休回了石屋。
「夫人,能不能結出診費,在下現在就離去。」沒等阮處雨落坐,葛休便開口說。
看了他一眼,阮處雨道,「你要現在走的話,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的。」
「什麼?」葛休驚呼,「夫人,你難道想食言?」
「食言?我當初是說,要你回家照顧我兒子,直到他痊愈為止,現在他未痊愈你就要走,我當然不該給錢你。」
「你……我,夫人,你怎麼以這樣!在下雖然沒有照顧到小魚兒痊愈,是他現好得差不多了,用不著在下了,你為何不許在下離開?」
阮處雨瞌眸,「別的話我也不想多說,要麼,你就再多留幾天,要麼,你就現在不要錢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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