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水潭頓時水花四濺,及時被水蟒緊緊纏住的水牛尚且還有一絲掙扎之力,周邊的水不停地向外激濺,水蟒的身子纏的越發緊湊,周邊的水牛早已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四處逃波。薛安平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水牛那雙尚且渾濁的眼楮露出晶瑩的淚水,一滴,一滴,慢慢失去光彩的眼里滿是絕望。
薛安平身軀猛地一震,剛剛好像被一雙無形大手狠狠扼住脖間的感覺消失了。她近乎貪婪的吸了一口空氣,卻被遠遠傳來的血腥味兒弄得眉宇一拎,再也顧不得其他,轉過頭就開始狂吐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巨蟒是怎樣殺對手的全過程,全身止不住的顫抖,明明在這過程中她無數次的想要閉上眼楮不去看這恐怖的一幕,偏偏眼楮不受自己控制一樣,只能不停地被眼前刺激性的恐懼場面越撐越大。
胃里的東西全都吐了個干干淨淨,滿鼻翼間全是難聞的氣味。
薛安平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半癱坐在地上,余光無意識的輕撇小水牛的位置,卻再次猛地驚嚇的瞪大眼,整個人呼的坐直身子。
不過兩分鐘時間,水潭里所有的水牛全都逃得一干二淨,沒有牛去管那只快要死掉的水牛,但它仍然在掙扎,龐大的身軀上面仿佛突然被注入了無數的能量,水蟒甚至差點被甩了出去。毒性漸漸開始在水牛身上發揮作用它掙扎的力道明顯小了下來。可這次眼里不再是絕望,而是滿滿的焦急。因為它和薛安平一樣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向水潭狂奔而去的小水牛,大概才出生不久,小水牛的步伐尚且凌亂,卻義無反顧的往水潭奔去。
薛安平當下反應過來,怕是那只成年水牛是這小水牛的母親吧?
可這樣去還不是多了一份給水蟒送食物的?腦子里還來不及多想,整個人已經探出隱蔽的草叢朝著另一個道路向水潭跑去。真的只是完全下意識的舉動,若在平時,薛安平一定早早逃遠了,大概是起先被成年水牛人性化的目光給刺激到了,現下又看到自己喜歡的小水牛馬上就快做了水蟒的食物,腦中已是一片空白,來不及思索後果便已經整個人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看著薛安平突然的動作,方才還閑適地躺在枝葉上的木谷鳥猛地飛起來,剛想沖出去,晶藍色的眸子一閃,又重新回到枝葉當中。看向那影視的眼楮比之前要認真嚴肅許多。
若是此刻有人看到薛安平,一定會驚訝人類怎會有如此的速度,不過眨眼間,身子已經蹦出原地好幾米遠,整個人像是靈巧的猴子,正是她無意識運足真氣的緣故。
在離潭水五步之遙的地方急急停下步子,薛安平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干了什麼,後背寒毛冷豎,整個人冰凍五尺般。
水牛和巨蟒還進行著這場已經沒有了懸念的持久戰,它的眼神鮮活,看著薛安平滿滿是祈求。薛安平甚至懷疑是自己的眼楮出了問題。
從第一次它眼神里的絕望,她就好像跌進了人類的眼楮一樣,不自覺就被它吸引了過去,再也移不開視線。
剛才對著小水牛時不顧自己的焦急,現在又看向自己眼里的祈求。
明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動物,怎麼會有這樣豐富的眼神?
amp;amp;#8195;;薛安平徹底被震撼了。
但來不及她多想,小水牛凌亂的腳蹄聲已經從後面傳來,稚女敕的聲音在嘶吼。
薛安平猛地轉過身,伸出雙臂想要堵住狂奔而來的小水牛。
「你不要命啦!!」山谷中的木谷鳥見到薛安平這樣的舉動驚得飛起,氣急敗壞的吼。猛地從原地消失了蹤影。
「噗通——」一聲,小水牛狠狠的沖擊讓薛安平重重的跌進了後面的水潭里。
耳鼻里滿滿的水嗆得薛安平直咳嗽,水潭太深根本就沒有著力點,薛安平沒有學過游泳,整個人在水中上下浮沉時不時渾濁的潭水灌進口鼻。
何況離她不遠處,水牛和水蟒還在進行著拉鋸戰,水流浪潮更是一波一波鋪面而來,好幾次都差點被里面的暗流洶涌卷進去。
「救……救命啊」好不容易探出頭自由呼吸一口氣,薛安平連忙喊道,早已忘了自己手里還有通知木谷鳥的傳音法器,其實只要她將法器傳出來,那防御威力自然不會讓她在水中自由浮沉,奈何受了巨大驚嚇,別說傳音法器了,就是木谷鳥也早忘得一干二淨只知道張嘴喊救命了。不過片刻,又被打來的浪潮完全逼近了水中。
潭水很是冰冷,加上不遠處水蟒散出來的寒氣,薛安平的意識漸漸模糊。不過浮在水里的身子竟然突然被什麼東西頂起,剛才的窒息感覺消失了,薛安平一邊大口吐著灌進去的潭水,垂下頭,卻是自己騎在那只小水牛身上。
身子突然一僵,背後陰冷被盯上的感覺一瞬令薛安平頭皮發麻,就像是昨天的那種感覺。
條件反射的轉過頭。
又是那雙眼楮,陰冷,散發著戾氣,盡管水蟒的身子還緊緊纏著那頭水牛,但那雙眼楮卻是死死盯著水里的自己和小水牛。
薛安平扒拉著水不動聲色的想往後退,離開潭水趕緊逃,這是此時薛安平腦海里不停響起的聲音。
「嘩……」激流勇進,薛安平萬萬沒有想到那條水蟒會突然放棄對奄奄一息水牛的攻擊,纏繞著水牛的身子一下子散開了,堅硬的蛇尾帶動著赫赫的風聲向薛安平和小水牛的方向咆哮而來。
「啊————」猛地閉上眼楮,一股呼嘯之氣從薛安平身體里爆破而出,潭水周圍的竹子啪啪的作響過後全都齊腰遮斷,一把赤氣繚繞的血紅利刃 當一聲撞擊在水蟒堅硬的黑色鱗片上。
「這是什麼刀?」狂奔而來的木谷鳥看著自薛安平體內飛出的赤色刀刃,這根本不可能是體內真氣所煉化的。
粗壯的蛇身猛地一抖,快速的消失在了潭水中。
剛才全力一吼卻是讓薛安平眼前一黑,從小水牛背上一頭栽了下來……
當然她沒有再次跌進水里去,木谷鳥晶藍色的眼里閃過一抹焦急,打出一個法訣,那全身濕漉漉狼狽不堪的薛安平就被一個透明的光罩籠罩,徐徐升向半空。
眼楮瞥了一下水蟒消失的方向,晶藍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血色。是它太過疏忽了。
卻見那小水牛悲鳴著來到那只被水蟒咬的慘不忍睹的水牛身邊,小小的腦袋朝著水牛被咬的傷口擔憂的看了看,那水牛竟然還未完全斷氣,只是可惜不可能還有活命的機會,傷口處已是一片漆黑,顯然中了劇毒。
「也罷,既然她出手救了你,我便干脆好人做到底,讓你們多些時間交代後事。」木谷鳥冷漠的聲音傳來,不見它有什麼動作,那成年水牛方才半睜得眼卻完全清醒,朝著擔憂地望著它的小水牛輕輕搖了搖頭。
「孩子,不要擔心,爺爺本就是要死的了。」那水牛竟然口吐人言,薛安平眼里普通的動物竟然是個會說人話的,只是那聲音虛弱之極,顯然已經是強弓之弩了。
老牛說話如果說尚且不算什麼的話,那這頭才出生不久的小水牛說話可就確實要令人萬分驚愕了。
可它確實口吐人言,聲音喑啞,悲傷至極︰「爺爺……」它喊道。
「要好好活著。」一句話說完睜開的眼楮瞳孔漸散,徹底的斷了氣。
「爺爺!!!」小水牛哇哇的呼喊。
木谷鳥冷漠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一點都不為所動︰「這山間早在百年前剩下的妖獸就已全部滅絕,卻不料想還有你們這些漏網之魚,剩下的就讓小丫頭練手好了,既是你,以後便裝作普通的水牛跟在她後面吧。」
小水牛眼里的淚珠一滴滴的落下,聲音哽咽︰「爺爺是為了我們牛族不被趕盡殺絕。」
「嗤……」木谷鳥冷嗤一聲,聲音冷傲︰「我懶得听你說這些,但也絕技不能放你回去,否則一旦最後這森林只剩下你們一族妖獸,其他普通的動物該如何?總不能在這人類的眼里,一頭水牛就可以隨手殺掉上百只老虎獅子吧?它們以前可是你們的天敵,你們能放過它們?我決定殺光了這山上所有的妖獸,即是你不同意隨我回去,也就只有一個方法了。」說著眼楮凶光畢露。
小水牛小小的身子一顫,又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老水牛︰「你能幫我埋了它嗎?」
一個小小通智期小子竟敢這樣同我說話?他是干那種粗活的靈鳥嗎?不過看了一眼昏迷的薛安平,木谷鳥冷哼一聲。
那被咬的慘不忍賭的老水牛尸體從渾濁的潭水里被拖出,片刻消失在眼前。
「我爺爺去哪兒了?」小水牛驚慌道。
「哼,這水牛死後身上尚且帶著靈力,你們這里的野獸大都智力低下什麼都能吃,一旦將你爺爺的尸體刨出吃掉,以後又是一大堆,本木易懶得麻煩,放心,你那爺爺下輩子絕技會活得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