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玉顏和邵玉華都不是邵家的親血脈,但是兩個人卻是真真的姐妹。
當初邵家只是想要領養一個,可是邵玉華抱著邵玉顏,說怎麼都不會扔下自己的妹妹。
也是為了當初邵玉華的這一份恩情,邵玉顏選擇了自己嫁給顧盛言。
邵玉華比邵玉顏幸運很多,嫁了一個愛自己的男人,只不過她知道邵玉顏去世之後整個人的身體很不好,每俞況下的身體情況,終于在見了自己的佷女顧穎後的半年去世了。
夏晨的父親也因為邵玉華去世,帶著夏晨搬到了法國。
回憶有些綿長,想起來,顧穎就覺得心口有些堵。
她抬起頭,看著葉堔有些恍恍惚惚︰「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葉堔沒有說話,很長的一場沉默,兩個人又開始在這樣的沉默里面拉扯了。
顧穎最近很嗜睡,長久得不到葉堔開口的回復,她閉著眼楮,就睡著了。
夢夢醒醒中,她突然覺得身上一暖,似乎被人拉入了懷抱,顧穎睜開眼,發現葉堔抱著自己,睜著眼楮,不言不語。
她還沒有完全睡熟,見他如此,忍不住出口問了一句︰「怎麼了。」
依舊是得不到回應,她微微動了動,將自己翻了個身,背對著葉堔。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相擁也成為一種讓她害怕的姿勢。
明明很困,可是卻突然之間,閉著眼楮,自己怎麼都睡不著。
閉著眼楮,顧穎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關于夏晨的,關于辛歆的,關于自己的,關于葉堔的。
很多很多,現在才恍恍惚惚驚覺,自己已經二十六歲了,二十六年的人生就這樣走過去了,往後的日子到底還有多長,誰也說不清楚,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將一生都過完了一樣。
外面的風吹得呼呼作響,冬天來了,她整個人手冷腳冷,就算是開了暖氣,也不會很溫熱。
肩膀突然被一雙手覆上,整個人就這樣被葉堔往後拉去,她整個人的後背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上。
心跳的感覺那麼清晰,可是她已然沒有了當初的心動了。
顧穎沒有動,眼楮依舊閉著,身後的人溫度比她高很多,就連冷著的腳面也能夠感受到葉堔身體傳過來的熱氣。
很暖,暖得她有些不願意推開。
「顧穎。」
黑暗中,那樣低沉的聲音響起來,她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顧穎。」
身後的人卻像是下了決心,非要喊到她應自己為止,大概是知道她壓根就沒有睡著,葉堔的聲音隔著好幾秒就傳來一次。
她終于忍不住,低低應了一聲︰「嗯。」
腰上的手一緊,她不禁皺了皺眉,放在眼前的左手突然被葉堔拿起來。
她睜開眼,看著他將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地扒開,再將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地順著那些指縫穿插進去。
十指相扣,顧穎只覺得無比的諷刺。
「顧穎。」
葉堔又喊了她一聲,她收回了放在雙手上的視線,應著︰「嗯。」
他一聲聲地叫著,她也只能一聲聲地應著。
可是葉堔就這樣叫著,也不說話,大晚上的,顧穎身子覺得她們兩個人都有毛病。一個人叫著另一個人,另一個人應著另一個人,但是誰也沒有開口去說些什麼打破這樣的惡循環。
可是她應著應著,就哭了,眼淚流下來,她發現自己肩膀都在顫抖。
「我懷孕了。」
眼淚流進口里面,咸得讓她難受。
話一出口,顧穎就後悔了。
她在葉堔面前,能夠被壓榨的東西已經不多了,拿不到讓她在乎的東西,葉堔對她也只能著啊應該能言語上的諷刺和刺激侮辱。
如果他恨她連帶自己的骨肉也不屑了,她甚至不敢想象那樣的結果。
身後的人微微一動,許久,顧穎只覺得握著她的手一松,整個人的身子就這樣被葉堔翻了過去。
黑暗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他低下頭,吻著她的眼角。
顧穎眼皮一跳,那樣輕柔的觸踫讓她原本停住的眼淚開始不受控制地流下來,越來越凶,到了最後,她怎麼都控制不住,有些不管不顧。
從一開始的極力壓抑著整個人的顫抖,到最後,那些漸漸出口的啜泣聲。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如果非要找一個理由的話,大概就是孕婦的情緒太脆弱了。
葉堔一個動作,就足夠讓她那麼久以來建設起來的強硬全部擊潰了。
「你想生下來嗎?」
喑啞的聲線從耳側響起來,她鼻子一抽,抿著唇沒有說話。
顧穎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那麼委屈,可是就在剛才,那些過去不久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地,走馬觀花地從她腦袋里面不斷地閃爍而過。
清晰如昨的記憶拍打得她思緒混亂,只覺得腦袋都發疼。
第一次,覺得那麼那麼的委屈。
她微微一動,張嘴就咬在那結實的胸膛上,抬手伸到葉堔的身後,手握成拳頭,一下一下地錘著。
「我恨你,葉堔。恨死你了,恨死了」
從一開始的咬牙切齒,到了最後只剩下那細微的抽泣聲,她一句一句地重復著那麼幾個字,伸到葉堔身後的手不斷地錘著。
那些**與**相擊而出的聲音,在黑暗中沉悶的就像是那末日的鐘聲,落在顧穎的心上,就像宣告盡頭來臨了一樣。
眼淚流著不斷,就好像要將她這幾個月以來忍著的淚水都一並流出來一樣。
葉堔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她,承受著她那些毫不留情的敲打。
顧穎終究是停了手,她咬著唇,心口被什麼壓著,她喘不過氣來,怎麼都喘不過氣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听到葉堔在講電話,穿著睡袍站在遠處的落地窗前,長身玉立,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她只能看到他的側臉。
顧穎微微低了低眉,再抬起眼的時候葉堔已經掛了電話,走向床邊,看到他微微動了動眉︰「醒了?」
她點了點頭,「恩。」
經過昨晚,她只覺得和葉堔相處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干脆不說話。
他倒是沒有什麼,神色坦然,仿佛他們之間就連最初的那些愛恨糾纏都沒有了,他只是坐到床邊,開口問著︰「早餐想吃什麼?」
顧穎詫異地睜著眼,剛想開口說話,只覺得那強烈的嘔吐感逼得她連忙掀開被子就往衛生間沖進去。
跑得有些快,她就連鞋子都沒有穿,地板那麼涼,整個人對著廁盆就吐了起來。
葉堔跟在她身後,蹲子問她怎麼了。
顧穎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又吐了。
她平時吃東西本來就不多,但是為了孩子,她這些時間已經強迫自己吃東西了,昨天晚上吃了的東西早就消化了,現在吐著吐著,就差沒有把胃也翻出來了。
整個人軟軟地,她抱著那廁盆,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還想吐嗎?」
她抬手按下了沖水鍵,深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半響才搖頭。
葉堔的雙手從她的腋下穿過,她回過神來,已經是被他抱著,她仰著頭,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顧穎被葉堔抱到床上,被子重新蓋在身上,她才覺得沒有那麼地冷,冰冷的腳丫總算有那麼一點兒的溫度。
怔忪間,臉上已經覆上了溫熱的毛巾,那冒著熱情氣的毛巾蓋在臉上,每一個毛孔都在舒張。
葉堔拿著毛巾,一點點地將她的臉擦干淨。
她看著葉堔的動作,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就那樣直愣愣地看著他,來來回回,點點地擦著她的脖子和衣襟。
回過神來的時候葉堔已經進了浴室了,她低了低頭,抬手模了模自己的額頭,沒有發燒,也不是幻象,她忍不住皺起了眉。
吃了早餐後顧穎坐在沙發上看書,葉堔拿著手提在一旁辦公,對于他為什麼不回公司她沒有問。
窗外的雪下得有些大,屋內的暖氣卻是足得很。
她將手上的書一放,直接就往廁所里面沖了。
就像早上一樣,吐得她渾身乏力。
葉堔在她吐完後將她抱起來,問她要不要去醫院。
顧穎拒絕了,這是孕婦的正常反應。
當她第三次沖進廁所後,葉堔沒有問她了,直接就抱著她下了樓,將她塞到車子里面,冷著一張臉開車。
車速很慢,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又想吐了。
顧穎不想吐在車上,合著嘴任何很久,到醫院停車場,一推開車門就是干吐,只是前兩次基本上將她肚子里面的東西都吐干淨了,一陣陣的惡心感,她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葉堔已經下了車,繞到她那一側,附身幫她接了安全帶,隨後伸手就將她抱了起來。
顧穎張了張嘴,想說自己走。可是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她最後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今天的幾次孕吐折磨得她整個人很是難受,窩在葉堔的懷里,她閉著眼楮,就連呼吸都是有氣無力的。
微弱得就好像只有出沒有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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