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謹淵從大黑鯨嘴巴里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面色如金。強撐著走了幾步,全身筋脈忽然爆開,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盡管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他仍萬萬沒想到,代價,竟然是久違的結脈作——這麼多年順風順水的,他都快忘了自己身上還有這個隱患了!
他睜著陣陣黑的眼,隱約看到自己的血液隨著水流慢慢散開。這里是迷蹤海,實力強橫的海獸不計其數,一個元嬰修士的鮮血,恐怕能引來不少急于化形的海獸。
如果不想被海獸搶食,他必須盡快離開。將嘴里的血腥咽下,他邁步走出。偏偏就在此刻,讓他橫行了幾百年的逆天好運忽然失靈,一個漩渦悄無聲息地蕩開,瞬間將他吞了進去。
正想原地閉目養神的大黑鯨慢騰騰地轉了一下眼珠,好一會才理解生了什麼事,想了想,它轉身回航。
……………………
「你要去找他嗎?」神皇問。
葉沐猶豫了一下,她現在這個狀況,要獨自走出迷蹤海絕對是困難重重。更何況,沒了手,她恐怕連扶他起來都費勁,更別說施展療愈術救人了。去找他,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正想著,莫氏兄妹兩人跑了進來,先是急匆匆地給神皇行禮,然後對葉沐說︰「葉沐姐姐,不好了,大黑鯨說,它看見你師兄被卷入亂流中了。」
「什麼?」葉沐先是一驚,繼而想到夙謹淵還有混元空間在呢,「沒事的,他……」她頓住,想到在魔域時,他說過的話。
「我現在沒有辦法維持空間的穩定……」
他重傷的時候,混元空間也會一齊受損!如果他當時正好舊傷復,那麼……
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抬頭對神皇說道︰「師兄,我要去找他。」
「嗯,去吧。」
兩個小家伙拉住她的手︰「葉沐姐姐,我們也跟你一起去!」他們是水族,能在迷蹤海內來去自如,有他們幫忙,葉沐就不用擔心會迷路或被卷入亂流了。
因此葉沐也沒有推辭,很爽快地點頭︰「好,我們去找兩位長老。」
「等一下。」神皇忽然叫住他們。
………………
茫茫大海,想要找到一個人的蹤跡無異于大海撈針。雖然有莫氏兄妹兩人的幫忙,這個過程依然艱辛。
為了防止意外,三人用一根長長的繩子擠著各自的腰部,一旦葉沐有什麼情況,其他兩人還能及時救她。而那些神出鬼沒的亂流似乎專門針對她似得,總是會在她下腳的地方神出鬼沒地出現。葉沐一個踉蹌,差點再次被卷進去,幸好莫氏兄妹兩人拉住繩子將她拖了出來。
「太奇怪了……」莫麗沙回頭看去,剛剛出現的那個漩渦已經消失無蹤。「怎麼這些……像是在針對葉沐姐姐呀?」
「不是像,它們就是!」葉沐沒好氣地說。
「為什麼呀?」兩人睜著大大的眼楮問。
「……」葉沐默了一下,「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為老天爺看我礙眼吧!」神皇曾經說過,迷蹤海的亂流自古到今,不消不長,蘊含天道,神秘莫測。
難不成,所謂天道就是要她死嗎?她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上?
葉沐甩甩頭︰「走,我們去那個方向看看。」
「嗯。」兩個小家伙很听話地點頭——盡管他們已經毫無成果地努力了一個多月。
葉沐表面上不顯露,但心里是越來越著急了,在這亂流橫行的迷蹤海,每多留一刻都是危險重重,夙謹淵已經失蹤了那麼久,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她想到她第一次去海遺族居地的時候,他也曾來找過她,他當時的心情應該也像此刻的她一樣吧?
轉過一個彎,她忽然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眼熟。絞盡腦汁想了許久,才想起她曾經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那是她第一次進入迷蹤海的時候,一條小彩魚帶她到這里救了一條麻石魚,然後她因為被反噬而受傷,在這里養了半年時間。
想起那條深藏不露的小彩魚,葉沐沮喪的心情忽然燃起希望,興奮地踏出一腳。
「小心!」莫氏兄妹同時大喊了一聲,往回拽她,一個形狀詭異的旋渦也在瞬間自她的腳下消失。就差一點點,她就會被吸入進去了!
真是,無處不在的陷阱啊!
「葉沐姐姐,這里好像是某個海獸的居地,是不讓外人進去的。」莫麗沙提醒。
葉沐只好站住,沖里面喊︰「小彩魚?小彩魚!」夙謹淵曾經說過,她是他的福星,而此時此刻,她無比希望他說的是真的,哪怕真的要用自己的倒霉換取他的好運,也無所謂了。
過了一會,那條小彩魚才慢吞吞地從里面游出來,翹著尾巴擺出一副高傲的樣子,絲毫沒有見到「老朋友」的喜悅。唯一以肯定的是,它還認得葉沐。
葉沐無奈,只好跟她講條件︰「十顆八品丹藥,我跟你打听個消息怎麼樣?」一條沒有靈力的小彩魚,卻能在這迷蹤海生存至少近百年,再加上之前它展示的那個極為獨特的「技能」,葉沐有理由相信,這小東西絕非看起來那麼簡單。
小彩魚想了想,點頭。
「我有一個朋友被卷入亂流,失蹤了。」葉沐把夙謹淵的外貌特征講了一遍,「你有見過他嗎?」
小彩魚搖搖頭,然後很不客氣地開始撞擊她的乾坤袋。
「喂……」葉沐已經沒有手阻止它了,只好取出一瓶丹藥給它。「我再跟你談個條件怎麼樣?」
小彩魚叼著玉瓶就要走。
葉沐連忙喊住它︰「你幫我找到他的下落,我給你十顆九品丹藥!」
小彩魚甩甩尾巴,表示不屑。
「二十顆!」
還是不行。
「三十顆,再多沒有了!」盡管葉沐的丹藥向來充足,但九品丹藥在東洲大陸已經算是頂尖的存在,常人能拿到一顆已是萬幸,三十顆九品丹藥這個價碼,以說是天價了。
做生意和談判之類的,葉沐完全渣技能,在整個東洲大陸大概只能凌駕于海遺族之上︰還沒談幾句,就不打自招地把身上所有的九品丹藥全送出去了。
小彩魚這才點頭答應,打開洞穴前的陣法讓他們進來。
在里面,葉沐再次見到了那條麻石魚——這兩個家伙還真是形影不離啊。
葉沐正在跟老朋友打招呼,卻見那條小彩魚在把丹藥給了麻石魚後,尾巴一甩就走人了。「喂!你去哪里?帶上我呀……」葉沐想追,卻被洞穴前的陣法擋住了。
她這下傻眼了︰「不會吧?我這是被囚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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