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小娃,你所說的,可屬實?可當真?」率先說話的是三元老祖。他壽元僅余數百年,修為又達到頂階瓶頸,天梯于他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希望。
「自然屬實,絕對當真。藍家做生意,素來講究誠信二字,各位長老不必懷疑我所說的。」藍殷搖著折扇,神情自若,談起生意二字時,有著超出同齡人的沉穩與老練。
「世人皆知天梯存在,卻不知其究竟何時才會開啟。既然你說那名飛升者的徒弟便是藍家老祖宗,那麼恕老夫問一句,天梯開啟的時間究竟是多久一次?又能持續多久?」三元老祖似是仍不確信,繼續問到。
一連兩個問題,已是涉及天梯秘聞關鍵,藍殷自是不可能輕易回答,畢竟長老們尚未通過決議。
中立派的易長老見狀,道︰「倘若藍殷公子是以此消息來換取與百花宮交易權的話,的確是足以抵得上那五成靈石了。只不過,天梯對于我等這些尚未踏入離識大圓滿之人來說,倘若不知其究竟多久開啟一次,那麼價值並不大。」此話頗有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之意。
面對代表著飛升之路的天梯,又有多少人能拒絕。易長老此番話無非還想討價還價,為魔盟爭得更大的利益。自始至終都未開口的趙修緣心知肚明,揉著小狐狸的腦袋,淡淡的勾起嘴角,等著看藍殷如何應付。
「天梯一直以來都被傳為飛升靈界的通道,但有一件事你們定不知曉。我藍家老祖宗隱瞞了一部分實情。」藍殷狡猾一笑,又拋出下一個籌碼,「天梯與其他秘境極不相同。秘境之中的時間流逝比之外界的時間流逝要快一百倍,而修真界修士在其中壽元流逝卻不受秘境時間影響。也就是說,各位若在天梯秘境之中修煉一百年,修真界也不過只過了一年,壽元也不過減少了一年而已。」
「這,豈不是一年能當一百年用?」三元老祖那方一名長老忍不住道。
「正是如此。而且——」藍殷頓了一頓,見眾人目光幾乎都集中自己身上,笑容更盛,「因為此秘境開啟的特殊性,里面的靈植靈礦與寶物幾乎都未被動過。」
眾人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如此,眾位長老還覺得不值麼?」藍殷噙笑,輕搖折扇,環視了一圈四周之人。
圓桌前,幾人暗自交談,隨後皆微微點頭。易長老再次成為代表,問到︰「藍殷公子,倘若天梯秘境開啟的規律不便告知的話,那麼最近開啟的時日以及入口開啟持續的時間總能透露吧?」
藍殷道︰「當然。下一次天梯秘境開啟的時間就在兩年後。入口開啟持續時間,僅有一柱香。一柱香後便會關閉。」
「兩年後!」眾人都未想到,天梯開啟時間居然近在眼前。
「只是,如此短的時間如何尋寶修煉?」有人提出異議。
藍殷依舊一臉成竹在胸︰「入口關閉,但是卻有其他出口。當初,我藍家老祖宗也是在秘境中尋了很久才找到,大約會存在一年左右,相當于修真界中的一天。不過,他當時為了修煉,並未離開。直到秘境之內時間大約過了一百年,才被秘境直接彈出。」
婁千剎方的段長老道︰「也就是說,若是錯過了出口開啟時間,我們就必須在秘境中待一百年左右?也就是修真界中的一年時間?」
藍殷點頭︰「正是。兩種選擇,無論是尋寶也好還是修煉也好,都能夠滿足了。」
又是一陣暗中傳音交談。隨後,易長老又開口道︰「不知,此消息藍家是否還告知過其他人?」若是太多人知道,那麼這個消息的價值也就大打折扣了。
「目前僅告知了你們。當然,除了與魔盟合作外,道盟那邊藍家必定也是會與其合作的。」藍殷道。
「也就是說,道盟也會知曉天梯入口一事?」三元老祖皺眉。
「自然。難道眾位長老想獨守天梯秘密,飛升靈界?最後留下修為不足以飛升的魔盟修士們面對道盟那些煉虛大圓滿高手麼?」藍殷狐狸眼一眯,毫不留情的點醒企圖吃獨食的長老們。
被藍殷這麼一說,眾人頓覺有理。倘若他們這些支撐魔盟的高修為者都飛升了,而那些道盟高手卻沒有,那麼到時吃虧的反而是魔盟。雖說一旦道盟知曉天梯秘境後,兩方必定會因爭奪寶物而大打出手。但這麼多年來陰山秘境中的爭奪日日上演的還少麼?屆時,還不是全看誰的拳頭硬。
「如此,老夫同意。」易長老第一個贊成道。隨後與他同一陣營的兩名長老附議。
三元老祖那方,葛姓長老見三元老祖點頭,便作為代表道︰「我等三人也同意。」
六名長老皆已表態,便看向婁千剎那一方。婁千剎身旁兩名長老因之前已將話說死,直接投了反對票,此刻不好意思再收回,便齊齊看向婁千剎。婁千剎卻無視二人目光,看了眼藍殷與趙修緣方向,冷冰冰道︰「我無異議。」
見長老們悉數點頭,藍殷一笑,方才道︰「其實,我還有一個附加條件。」
幾人面色一凝,這種等他們都上鉤後再擺出附加條件的感覺顯然令人心頭不悅,尤其是這些活了千年的長老們在面對藍殷這麼一個十七八歲的小毛孩子時。有一種被一個女乃女圭女圭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然而,藍殷卻仍是面不改色,笑著道︰「不是什麼過分的附加條件。只因天梯秘境中有我藍家所需的雪魄草。此物至陰至寒,對尋常人來說更無太大用處。所以,藍家只有一個條件,那便是擁有收購雪魄草的優先權。價錢,絕對會令人滿意。」
雪魄草,正是藍殷治愈九陽絕脈所需的其中一樣至陰之物。藍殷已經十八歲,按書中所說,他只能活到二十,時日不多。所以,當藍殷說起雪魄草時,趙修緣終于知道他之前刻意透露天梯秘境的用意所在。利用他人之力替他尋找所需之物,同時又令長老會同意藍家與百花宮交易合作,而且僅需交一成費用,一石二鳥之策。
交易合作一事,長老會最後全數通過。
就在眾人準備再敲定一下相關事宜時,婁千剎突然站起身,似乎失去了繼續听下去的耐心,對另幾名長老道︰「若無事,我先走了。」說完他也不等其他幾人反應,便頭也不回帶著黑豹離開了大廳。
三元老祖一雙眼楮盯著婁千剎,直至他消失于門後方才收回目光,嘴角掛了抹冷笑。
趙修緣看在眼中,卻也並未放于心上。隨後便與藍殷一起將交易後續之事商定了下來。此後,百花宮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與藍家交易了。同時,魔盟其他修士也可從百花宮開設的交易行中買賣物品。因為是長老會同意,明面上婁千剎一方便再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對付百花宮與極樂宮,他們也不必繼續閉門修煉了。而藍家,今後也能通過百花宮收購魔盟地域的物品。此事對兩人來說,可謂雙贏。當然,對魔盟上層人員來說,雖沒多少利益可圖,卻是得到了飛升靈界的機會。只要知道入口,並能進入其中,便有可能找到天梯開啟的規律。到時,這將會是他們得到的最大的利益。
簽訂完契約,事情辦妥後,趙修緣與藍殷二人緩步走在街道之上。
藍殷突然問︰「趙大哥,兩年後你可會去東海天梯秘境?」
「東海,我必然是要去的。天梯秘境,應該也會順便去一趟吧。」趙修緣不確定道。天梯秘境開啟規律他是知道的,所以對于飛升靈界一事他並不如其他人那般毫無頭緒。對于兩年後是否要順便去一趟,他還在猶豫。雖說他正常的修煉,速度比起其他修士來仍快的逆天,但也不可能逆天到兩年便晉階煉虛離識之境。而天梯秘境內有機緣與寶物,那時去的又都是修真界頂階的存在,即使他能借用觀海瀾的力量,可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借用。到時必然會遇到爭斗,而且是最高力量的對決。這種劣勢狀態下對他極為不利,一切只能見機而行。
「那,趙大哥到時不如與我同行。」藍殷提議道。
「你?你要去天梯秘境?」趙修緣驚訝。上次藍殷便偷偷瞞著家中跑入日月谷內,這次難道又打算故技重施?
似是看出了趙修緣心中想法,藍殷道︰「這次是曾祖同意了的。」
見趙修緣仍是一臉驚訝,藍殷望向前方緩緩道︰「我自從出生起就身患奇病。與其他小孩不同,幼時,第一個懂的便是苦與疼。吃藥如同吃飯一般,一日三餐、四餐,甚至五六餐。無論白天還是夜晚,渾身總是疼痛如被火灼,因此一直哭鬧,無法入睡。曾祖請來了無數修真界精通丹藥醫術的大能,最後卻都束手無策。他們說,我很難活過二十歲。如今我已滿十八,兩年後,正是二十。這是我最後的兩年,倘若仍是找不齊九種至陰之物的話,我……所以,曾祖才勉強答應了我的任性要求。」說完,他淡淡的笑了笑。
趙修緣靜靜听藍殷說完,一時卻不知該如何接話。寬慰?他也曾體會過那種知道自己只能活一段時日的感覺。那種總覺得尚有許多事還未做的不甘,以及生命倒計時時的恐懼時刻折磨著內心,旁人又怎能體會。那些寬慰的話根本就不足以撫平心中的不安。
見趙修緣沉默,藍殷毫不在意,繼續說到︰「很小的時候,我便跟在曾祖身邊接觸著修真界,看到過無數修士。他們的法術、劍氣讓我無比羨慕。尤其是許多道修所使用的御劍術。當站在地上看到天空中有人御劍飛天時,便仿佛感覺看到了仙人一樣。那時我就在想,若是我也能修煉,便也能如他們一般從天空中俯瞰這廣袤天地,如此,該有多愜意。不過,最讓我難忘的還是某一次看到的那如花一般的法術,翩飛的衣袍,如雪般冷漠的……那才是真正的仙人氣質。」藍殷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滿臉向往之色。突然,他眼神一亮,朝趙修緣道︰「趙大哥,自與你相見後便覺一見如故,不如,你我結拜為異姓兄弟如何?」
趙修緣一愣,尚未反應過來,便被藍殷拉進了輕雲車。
除去蘇傾顏這茬,對藍殷,他到底還是討厭不起來,甚至還很欣賞。在這月兌離原文的時空,藍殷最後是因蘇傾顏而死于魔修之手,還是死于九陽絕脈,他不清楚。他也不清楚,除他以外,其他炮灰的命運是否會改變。但是,在看藍殷一臉笑容地吩咐僕從布置結拜所用的貢品香爐時,他沒有開口拒絕。也許,是出于同情,也許,是對藍殷方才那一番話生出了感觸。當藍殷將兩枚一模一樣的透明玉牌塞了一塊給他後,兩人早已如凡人般結拜禮成。
「雖然只是凡人使用的普通玉牌,但這是我與趙大哥兄弟結義的信物,趙大哥一定要好好戴著喔。」藍殷又恢復成了往常那般,搖著折扇,兩眼彎彎。
見藍殷兩眼一直盯著他手中玉牌,仿佛定要看到他戴上為止,趙修緣無奈,只得將玉牌掛于腰間。兩人又閑聊了片刻,輕雲車便已出了魔神崖。謝絕了藍殷同行的邀請,趙修緣下了輕雲車,直接御劍飛往百花宮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