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藍習風到來,趙修緣便借口告辭。藍殷也未挽留,只說稍後再去找他。想來因藍習風之事,祖孫三人有話要談。藍殷必定是已將藍習風與蘇傾顏的關系告知了藍岳。而剛剛那一幕,很明顯讓藍殷與藍岳都為藍習風擔憂起來,就怕藍習風一去不回頭。
在修真界,一夫多妻、一妻多夫並非沒有,道修之中卻極少。因為道修講究道心歸一,講究一心或無心,很多道修一生只有一名道侶,甚至為了大道,終身不娶也有之,又或者如藍殷父親那般續弦也有之。總之,多夫多妻一向為道修所詬病,也只有隨性的魔修才會如此。比如魔盟十長老之一的三元老祖,他就有七名妻子。其中有兩名是雙修魔侶,皆有出竅期修為。
倘若藍習風放棄蘇傾顏,或者蘇傾顏嫁入藍家,那都沒問題。但怕就怕蘇傾顏不願意嫁入藍家,而藍習風又放不了手,那麼必然只能與其他男人共侍一妻了。藍家到底是屬于道修一派,自然丟不起這個臉。原文中,藍習風也是與藍家鬧了好一通,以藍家當家人之權為要挾,這才終于如願的。因為那時,藍習風已在藍家培養出了自己的親信與勢力,再加上他的確極有能力,而藍家兩名老祖也已不在。無人掣肘之下,再加蘇傾顏實力也已達煉虛巔峰,並在靈仙門、在道盟有了自己的勢力。實力加上權力,再無人敢多話。
只是不知這次,藍習風是否會堅持與蘇傾顏在一起,並且如願。趙修緣的心思,自然是希望藍習風堅持,並且越早表示出來越好。如果有機會,他甚至不介意再撮合撮合他們。不要誤會,他不是好心去當什麼紅娘,而是這三角關系突然讓他心中一動,生出一計來。藍習風倘若執意于蘇傾顏,那麼假設藍殷日後不在了,而藍家兩名老祖又尚在,那麼當家人之位便絕不會落在藍習風這個令藍家丟臉的人身上,必定會另選他人。若是藍殷這次得到雪魄草,熬過了二十歲的關卡,藍習風如此執念,當家人之位則更輪不到他了。甚至,極有能會被趕出藍家。
邊算計著邊走回聖雪宮營地的趙修緣不過坐下片刻,便听一旁素手道︰「上清宮和宇天宗也來了。這回道盟三大派到齊了。」
听聞上清宮三字,趙修緣眼神一凜,驟然抬頭向外看去。
上清宮與宇天宗兩派雖並排走著,但衣袍顏色與樣式不同,還是一眼便能區分出來的。左手邊藍白衣袍,衣襟與袖口繡著三葉雲紋的正是上清宮一行人。宇天宗雖也是藍白色衣袍,但那藍色卻要比上清宮深上幾分接近青色,樣式也不似上清宮那般廣袖長衫,顯得更為簡潔緊身,衣襟以及衣擺之上繡的是三把插入雲朵的劍。
上清宮領隊者正是掌教宣明,其後便是幾名化神修士,再之後便是各峰峰主。趙修緣一眼掃去,毫無意外看到了南宮淼與月灼,而南宮淼身旁還有一人,那樣貌赫然是南宮焱。雖然在上清宮岩洞之中的事已過去許久,久到令趙修緣深埋心底幾乎以為能夠無視忽略,但再見到這三人,尤其是南宮焱時,當初那種屈辱、痛楚與無助又再次浮現腦海。仿佛被無限放大了般,心底一瞬間涌出的恨意與殺意幾乎佔據了他全身。
殺戮之心突然爆,血霧隱現,離趙修緣最近的素手遭了秧,一臉震驚與害怕,偏偏被血霧沾上動彈不得。與在虛無空間那次不同,被巨大恨意與殺意侵蝕了的趙修緣雙眼微微泛紅,閃爍著嗜血光芒。
與趙修緣同在一處的聖雪宮長老們都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包括趴在風陌白身邊睡大覺的混沌。然而,突然的狀況卻令長老們不敢隨意上前。
「嗯?殺戮之心竟然失控了?本大爺勸你最好趕緊叫醒他,否則會有極其怕的事生。」混沌嚴肅提醒道。
趙修緣的狀態的確異常,而混沌都這般說了,風陌白自是不疑有他。風陌白也未想自己會不會如素手那般被血霧沾上,便直接擋在趙修緣面前,將手搭在他肩上搖了搖他,喊到︰「小師弟!」
被阻斷了視線,趙修緣先是皺了下眉,隨後目光的焦距才集中到風陌白臉上。乍見風陌白一臉擔憂的模樣,趙修緣瞬間清醒過來,雙眼恢復了清明,周身血霧也驟然消散。
幸好營地周圍皆設置了禁制,方才的異狀又一閃即逝,不至于被人察覺。但饒是如此,上清宮與宇天宗那方仍是有人察覺到了什麼,向聖雪宮營地看來。
此時素手終于恢復自由,舒了一口氣。被血霧沾上時的那種透心徹骨的陰冷寒意令她後背除了一身冷汗。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半只腳踏進了鬼門關。
看了看素手,又看了看風陌白,見周圍幾名長老都用一種懼怕而怪異的眼光看著他,趙修緣眼神閃過一絲疑惑︰「我剛才怎麼了?」他竟然不記得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唯一記得的便是看到了南宮淼、南宮焱和月灼三人,心底驟然生出巨大恨意,此後腦海便一片空白,直到听見風陌白喊了他一聲。
「你方才周身泛起了血霧,將素手姑娘困住了。」風陌白知道趙修緣領悟了殺戮之心,但這次卻是第一次見到,而且還是失控的模樣,所以言語間不無擔憂。
趙修緣一驚。剛才他不過是看到了南宮焱,從而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罷了,竟無意間引了殺戮之心麼?本以為領悟殺戮之心,實力又增強了幾分,必然是件好事。畢竟在虛無空間時,他便是利用殺戮之心打敗虛無之靈的玩偶們,並揪出了虛無之靈。而且那時使用殺戮之心,他腦海清明,即使殺再多的人,對他的心境也完全沒有任何影響。是為什麼這次會這樣,他不但沒有意識,甚至不分敵我。這殺戮之心對他來說,究竟是福還是禍?
「雖然不知道是誰將殺戮之心的種子種在你身體里,不過看你目前控制不了的樣子,顯然不是件好事呀,嘿嘿。」混沌一副事不關己幸災禍的語調。
「種?難道殺戮之心不是我自己領悟的麼?」趙修緣疑惑的看向混沌。若說是有人刻意種下的種子,觀海瀾始終在他身邊,誰又能瞞過觀海瀾的眼楮在他身體里種下所謂的種子?除非是……那時候?!趙修緣想起在虛無空間時,被虛無之靈拉入一場游戲之中,觀海瀾的確是從他體內被彈了出去。若說是那個時候,的確有機乘。不是還有虛無之靈在嗎?難道是虛無之靈?不,那時候見他領悟殺戮之心時,虛無之靈分明也很震驚,甚至想要永遠留下他囚禁他。
混沌哼了一聲,在聖雪宮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一步一踱走到趙修緣面前︰「領悟?本大爺身為凶獸,吞了百萬、千萬生靈都沒領悟出來,你以為憑你殺了那麼幾十、幾百、幾千個人就能領悟出殺戮之心?若是沒有人在你體內種下種子,憑自己領悟,沒個億萬生靈堆砌,根本不能!」
「億萬生靈?」趙修緣皺眉。從混沌的話中他了解到兩點,那就是,殺戮之心唯有通過無盡的殺戮才有能自行領悟,最少也得殺死億萬個生命才行。而如他這般,若果真是被種入殺戮之心的種子,那麼應當是屬于被動的、引導性質的領悟。一听便知兩者應該有極大的區別,否則混沌也不會有這一說。
果然,又听混沌接著說到︰「兩種方法是天差地別啊。你的身體就好比器,而殺戮之心就好比量。通過無盡的殺戮而慢慢領悟,器與量同時增長,自然無事。但倘若沒有足夠的器,卻被硬塞了太多的量,嘿嘿,不用本大爺說你也能想到後果了吧。」
「你是說,殺戮之心會失控?會令我神志不清、敵我不分?」想起方才腦海一瞬間的空白,趙修緣便有些後怕。
「把一只杯子丟進一缸水里,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杯子被水給淹了。」混沌道。
「有解?」風陌白在一旁問到。
「解自然有解。就看願不願意去做了。」混沌四只蹄子踱來踱去,被如此多雙眼楮關注著,請教著只有它清楚的問題,心情頓好。
「做什麼?如何做?」趙修緣問。
「簡單。兩個字,殺戮。收割生靈,喂飽你心中殺戮的*。讓你的器成長到足夠盛放如此多的量。必須要親手殺哦。不過,對你們人修來說,這或許不是件簡單的事。」混沌的小豬臉上露出人性化的笑容。當然,是看好戲般的笑。
果然,風陌白一听之下便立即皺眉,卻沒有說什麼。而趙修緣則輕輕轉動著茶杯,思量著。殺戮之心雖然能增加他的實力,卻實實在在是個定時炸彈。雖然不知道是誰又是在什麼時候在他體內種下殺戮之心的種子,讓他領悟了殺戮之心,更不知那人究竟是善意還是惡意,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卻是惡意成份多些。因為器不夠的緣故,逼著他不得不去收割生靈。億萬生靈,倘若心性不夠堅定,被殺戮之心反控制,最後瘋魔是必然的。雖然,印象中有那麼一個地方的確極其適合修煉殺戮之心,但一旦修煉只怕不知時間幾何。在此之前,他尚有許多事未完成。
見一群人都沉默不說話,趙修緣更是若有所思的樣子,混沌又開口道︰「其實還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這一次問的是風陌白。
「想辦法壓制殺戮之心。比如,在體內設道封印啊,或者找個佛修隨時在身邊念念經啊之類。不過治標不治本。」混沌道。
不得不說,混沌這個方法正巧解了趙修緣燃眉之急。設道封印倒是行。暫時應該也用不到殺戮之心,有觀海瀾在,應該沒什麼問題。至于佛修什麼的,听听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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