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大娘子,那是……」紅玉見胭脂並沒理趙鎮,而且也不是害羞避開,忍不住又嚷出來。這個丫鬟,就是愛說話。胭脂轉身瞧一眼紅玉,紅玉被胭脂這一眼瞧的不敢再說話,匆匆對趙鎮行禮後就追著胭脂出去。
「表兄,想來表嫂害羞呢!」曹休故意取笑趙鎮,趙鎮瞪曹休一眼,在旁愣住的小二已經上前招呼︰「原本以為你們……」
「瞎說什麼?」趙鎮難得的開口斥責,小二急忙收起要說的話︰「二位,這邊請。小店的各種簪環都是齊的。」說著這小二已經拿出一根簪子︰「方才那位小娘子看的就是這根簪,二位要瞧著好的話,要不要買?」
「我們不要看簪子,我今兒要看步搖!」曹休為趙鎮解圍,小二正要放下簪子,趙鎮的眼從簪子上掃過,上面雕的是石榴花,趙鎮不由想到那日胭脂戴的石榴絹花。原來她喜歡石榴花。
「表兄,你真的要買?」曹休見趙鎮伸手接過簪子,驚訝的問。
趙鎮這才現自己已經拿著簪子,像被什麼燙到一樣把簪子放下︰「你不是說要看步搖,我們去瞧瞧吧。」曹休也不疑有它,和趙鎮往另一邊去。
石榴花那樣火紅,也不是什麼名貴的花,她還真有些像呢。想著,趙鎮唇邊已經露出一抹笑容,這抹笑如果他自己看見,都會覺得奇怪。
「大娘子,您對姑爺,是不是有些?」紅玉瞧一眼胭脂,小心翼翼地問。
「他和我有什麼關系?」胭脂反問紅玉,紅玉睜大了眼才道︰「他是您的……」
「紅玉,我曉得,你想跟我一起嫁去趙家,你放心,不管我和趙鎮結局如何,一定會給你選一個好夫婿。」胭脂對紅玉一本正經地說。紅玉的臉一下又紅了︰「大娘子,我並非……」
「你也曉得我不是那樣愛繞彎子的人,有什麼就說什麼。這事就這樣定了,以後,你少在我面前嗦。」胭脂一口把紅玉給堵回去,紅玉的唇不由嘟起,接著就嘆氣搖頭,大娘子她,還真是和別人不大一樣呢。
不過紅玉只敢在心里嘀咕,面上不敢露出來。轉眼已經到了定北侯府,紅玉忙跳下車來扶胭脂。
丫鬟已經迎上來︰「大娘子,今兒鄒夫人來了,夫人讓您不用過去了!」鄒夫人?胭脂的眉皺起,鄒夫人今日來此,想必就是為了胡鄒兩府的婚事。畢竟那日胡澄雖定了,但一直沒遣媒人過去,鄒夫人定是坐不住了。
「大娘子,大娘子。」丫鬟見胭脂在那沉思,忙又喚了一聲,胭脂收起思緒,笑著道︰「沒事,我們回去吧。」
胭脂所料不差,鄒夫人今日來此確是為了胡鄒兩家的婚事。雖說胡澄那日說定了,但鄒夫人在家等了那麼些日子,都沒見胡家的媒人上門,忠義伯又天天催促,一定要把這件事定下,免得夜長夢多。
因此鄒夫人今日坐不住了,帶了人來求見王氏。好在王氏沒想上幾回來一樣,把鄒夫人拒之門外,片子送進去,很快就有人請鄒夫人進去。
鄒夫人忍不住又理一理衣衫,整一整頭面,這才做出一副端莊樣子跟在胡府下人身後進去。見她這樣,似乎傳來一聲輕輕笑聲。鄒夫人不由停下腳步四處望去,胡府下人已經道︰「鄒夫人,您怎麼了?」
「沒什麼!」鄒夫人想起今日來此的目的,當然不能說出實話,又繼續往前走。
王氏今日是在自己院子招待的鄒夫人,瞧見鄒夫人走進來,王氏扶了丫鬟的肩就上前︰「因我懷孕日重,愛懶,很多事都疏忽了,一直想著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沒想起來,今日你來,我才記起。這才是大事呢。」
鄒夫人瞧著王氏面上的笑,只覺得她笑容背後藏著的全是假象,誰不知道你們家是妾室當家,這種事,你吩咐一聲,妾室自會去尋媒人。欲待作又想起自己丈夫的話,只得道︰「還沒恭喜過您。本來這件事,我們早該上門的。」
說話時候,鄒夫人的眼就往王氏身上看去,見王氏的肚月復已經隆起,心中更生嫉妒,她怎的這樣好運,竟又有了喜。若自己也能生下一個兒子,哪還容得下那些妾室在那里?
王氏只當沒瞧見鄒夫人眼里神情,誰還不會虛以委蛇?只笑著請鄒夫人進了自己上房。丫鬟送上茶湯,鄒夫人喝了一口,兩人說了幾句閑話。
見王氏只往別的地方扯,鄒夫人的眉不由皺的更緊,但還是笑著道︰「沒想到我們兩家還有這樣的緣分,今兒我把三女兒的庚帖帶來了,若定了的話,兩邊就換了庚帖。」
「鄒夫人,我們家要定的,是四娘子。」王氏這才淡淡開口,鄒夫人的神色果然變了︰「三娘子比四娘子大,總要先定了她。」
「她年歲也大了,鄒夫人,貴府三娘子今年已近十六,我家大郎,今年只有十三歲,怎麼算都是年貌更和四娘子相當。若是貴府的五娘子,那就太小了些。您也曉得,我們都想早點抱孫子。」
王氏的話並沒讓鄒夫人起疑心,算來鄒家兩女都比胡大郎要大,胡府考慮到這一點,選四娘子也平常。因此她也點頭︰「這倒是,不過這天下,姊姊還沒定親,妹妹就先定了的,總是……」
「鄒夫人,兩家定親,彼此年貌相當就是。再說定了親還有段日子才出嫁,中間總要隔上兩三年,這兩三年內,您給貴府三娘子再定一門親,嫁出去,豈不兩好?」
鄒夫人想想也是,再說三娘子容貌比四娘子要出色的多,如果把她嫁給一個富商之家,得來的聘禮還正好以給四娘子備嫁妝,免得還要自己出嫁妝。
因此鄒夫人滿面堆笑︰「這樣的話,那我再回去一趟,取四女兒的庚帖來。」
王氏已經道︰「哪還能讓您再跑,我們家是求媳婦。」說著王氏就喚來人,有個丫鬟進門,王氏對她道︰「你這順路就去請個媒人,我記得常走我們家的是老張,就請她去,拿了四娘子的庚帖回來。」
丫鬟應是,王氏也站起身︰「我就不送您出去了,這些日子,懶的很。」鄒夫人的眼又往王氏的肚子那里掃去,接著就笑道︰「這事就這麼定了,您也不用送。」
王氏見鄒夫人這樣客氣,這件事就這樣順當了解,面上的笑容沒變,瞧著鄒夫人走出去,這才對里屋道︰「胭脂,你出來吧,別以為我曉不得你偷偷模模藏在里面呢。」
胭脂已經掀起簾子,笑嘻嘻地走出來︰「娘,您什麼時候現我的?」王氏點一下女兒的額頭︰「什麼時候,就你那動作,誰瞧不見?」
胭脂又笑一笑才道︰「娘,今兒鄒夫人真客氣,這麼順利,原本以為她還要爭辯幾句呢。」
「難怪躲在里面,想听吵架呢。」王氏又說女兒一句,胭脂又笑一笑,往王氏身邊偎的更緊︰「娘,等我們都出嫁了,有這麼個弟妹陪您,也好。」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何必要人陪?」王氏說了這麼一句,這才拍拍女兒的臉︰「別想多了,去吧,和舜華說說這事。」胭脂嗯了一聲也就離去。
王氏打個哈欠,這回兒倒真困了,還是去歇一歇,果真是年老了,比不得當初懷胭脂時候那樣輕松。
「姐姐,大郎定了鄒家四娘子,我見過那個小娘子,生的很秀氣。性情怯懦了些,但在母親身邊,會好的。」舜華對劉姬緩緩地道。
自從那日之後,劉姬已經改換裝束,素衣素面,每日都要念一遍經文。此刻女兒的話,也只讓劉姬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姐姐!」舜華雖然曉得劉姬總不能這樣稱病,有一日她會出家,但還是喊了一聲。
劉姬對女兒露出一個淺淺笑容︰「舜華,過往已成雲煙,你說的對,夫人是個寬厚的人,有她在,大郎的日子過的不會差。」舜華低頭,萬般不舍表露無遺。
劉姬看著女兒,又捻起手中佛珠,輕輕念誦。放下一切掛礙,從此得大自在。這,是早該知道的事。
「姐姐她,依舊那樣不悲不喜,就好像,她是真的忘掉了一切。」舜華對胭脂輕嘆一聲。胭脂拍拍她的背,這件事,誰也無法說服誰。
舜華抬頭對胭脂笑一笑︰「我不該對你抱怨的。因為是姐姐錯了。」
「你也勸說了劉姐,而且她並沒有去做這件事。」胭脂的聲音還是那樣溫和,舜華忍不住道︰「為什麼不早些年就曉得姊姊是這樣的人,這樣的話,我們姊妹,會更親密。」
「現在也很親密啊。舜華,早幾年或者晚幾年,我們都不會這樣。」胭脂的話讓舜華又笑了,剛要再說卻見丫鬟帶了張官媒進來,想是已經從鄒府拿了庚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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