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師伯!您何必為了晚輩自跌身份?」
蕭勉本就是眾人眼中的關鍵人物,他一開口,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包括劍拔弩張的丹丘生和萬天風。
只因為,蕭勉這話陰陽怪氣的,堪稱膽大包天。
此時的蕭勉全無懼色,在看到丹丘生毅然將五氣混元鐘拿來保護自己之後,蕭勉還是有些小感動的。
當然以蕭勉對自家掌教師伯的的了解,他才不相信丹丘生渾身上下會只有一件五氣混元鐘撐門面呢。
不然也對不起當年丹丘生隱忍數十年,一朝凝聚元嬰,破關而出,挽大廈之將傾的絕代風華。
只是事到如今,演戲演的也夠了,既然白玉山執意要在自己身上撈回點好處,那說不得,自己要讓他出點血了!
「掌教師伯!此地畢竟是萬宗城,咱強龍不壓地頭蛇,還是先听听諸位前輩是什麼意思吧。若是有理,蕭勉無不從命!即便是要蕭勉當場血濺五步,我蕭某人也絕不皺眉頭!」
蕭勉這話說的視死如歸,卻讓丹丘生听了心中大定。
就像蕭勉了解丹丘生一樣,丹丘生同樣了解蕭勉,自己這平日里奸猾似鬼的師佷,幾時變成這麼有擔當了?
這小子,怕又在搞什麼鬼呢!
一念及此,丹丘生來到蕭勉身邊,收起五氣混元鐘。
萬天風雙眉一擰,但在青丘子注視下卻也不方便逼人太甚。
「蕭勉!方才白家主所言的刺殺風波,真是由你而起嗎?若真是由你而起,你就必須給我萬宗城諸多同道一個交代,或是道歉,或是賠償;但若不是你干的……」書生這話才說到這里,就被蕭勉苦笑著打斷了︰「尚前輩!現在就算我蕭勉指天發誓,有用嗎?白家主分明是要見蕭某的血!」
「哼!照我說來,就算此事是這小子干的又如何?單槍匹馬,用一袋靈石就攪得萬宗城人仰馬翻,你們還好意思追究人家?要是我,早就找個山洞躲起來面壁坐觀了……」
青丘子這番話分明是偏向蕭勉,蕭勉雖然感激卻並不買他的賬。
「若是人人都像青丘前輩這般高義,世間哪里來的這麼多爾虞我詐?」既捧了青丘老祖又貶了白玉山,蕭勉話鋒一轉,對著白玉山正色言道︰「要我蕭勉見血也行,不過咱丑話說在前頭︰若是我蕭勉的血是青色的,關于刺殺風波的一切罪責、賠償,盡數由蕭某人一力承擔;可若是我的鮮血是紅色的呢?白家怎麼補償我?萬宗城,又怎麼補償我?我蕭勉丟臉事小,我五行門萬年大宗,豈容你們如此輕辱?」
「這……」
即便是白玉山機敏過人,也被蕭勉這一番話問的啞口無言。
不過轉而一想,白玉山暗罵一聲︰哼!險些被這小子嚇住了!他明明身中青花瓷,又沒有服用皓泥素胎,修為不到元嬰境界,體內鮮血必定是青色的,這小子分明是在詐我!
「小輩!當日刺殺風波牽連甚廣,你一個築基期修士,承擔得起嗎?」
「白家主莫急!此事若真是我這不肖師佷干的,一切善後盡有五行門承擔,如何?可若不是呢?還請白家主明示!」
「……,若他的血是紅色的,這庭院中但凡屬于白家的東西,只要他能帶走的,任憑他挑選一件,如何?」
丹丘生聞言一愣,轉而看想蕭勉,蕭勉听了白玉山的話也是一愣,不過轉而一想,蕭勉就含笑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蕭勉割破了自己的指尖,流淌出來的,分明是殷紅色的鮮血。
指尖見紅就收,雖然不過是一瞬間,但圍觀者中不是元嬰老祖就是金丹強者,便是築基期修士都少有,眾人目力感覺何等明銳,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那分明是紅色的鮮血。
何況在現場這麼多元嬰老祖的神識掃描之下,就算蕭勉想動什麼手腳,怕也是動彈不得的。
這說明蕭勉的血就是紅色!
如此一來,白玉山呆若木雞。
白玉山執掌白家也有數十年,修道至今更是足有將近三百年,卻從來沒有感到像今天這麼力不從心。
緊接著一聲驚呼,驚醒了發呆的白玉山。
卻原來就在白玉山驚呆間,蕭勉已經暗中求助于丹丘生,在丹丘生離合神光突襲之下,侍立于白玉山身側的白玉川被割斷腰帶,連帶的他掛在腰間的儲物袋也掉落下來。
一道白光閃過,那個儲物袋已經被一頭純白色小老鼠樣子的靈獸叼到了蕭勉手上。
眼見蕭勉搶走了白玉川的儲物袋,白玉山本來還松了口氣,可是轉念一想,白玉山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與此同時,殺神也若有所思的看著蕭勉——只因為,此前殺神送來的賀禮還在白玉川的儲物袋中!
難道這蕭勉竟是沖著那東西去的?
「你!放肆!」又急又怒間,白玉山幾乎是下意識的出手攻擊蕭勉。只是下一刻,就有一人出現在白玉山面前,擋下了盛怒的白玉山,並厲聲訓斥︰「玉山!不得無禮!」
敢這麼當面訓斥白玉山的,也唯有儒家太上長老,尚書生。
被尚書生阻攔之後,白玉山這才驚醒過來︰如今的蕭勉雖然不過是一名築基期修士,但他身邊可是有丹丘生和玉鋤老祖兩人保護著,自己就這麼沖上去,還真是有去無回了!
就算對方不敢擊殺自己,但鬧得灰頭土臉總是難免。
只是那珍貴至極的傳功玉簡……
哎!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白玉山也是頗有城府之人,怨憤的瞪了蕭勉一眼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說其他言語,便仿佛默認了蕭勉的作為。
至此,臘月初八大婚的鬧劇,這才告一段落。
先是萬天風悄然退走,再是書生、青丘子和伏虎尊者領著九大流派的元嬰老祖去天門正廳會面,緊接著,現場唯一的元嬰老祖丹丘生領著蕭勉,堂而皇之的從白家正門而出。隨同他們離去的,還有白采薇母女和那花婆婆,白家眾人本來還想阻止,卻被白玉山暗中攔了下來,不光是因為丹丘生和花婆婆的驚人戰力,更是因為白采薇臨走那悲傷的一眼。
哀,莫大于心死,白采薇是絕不願意在白家活著的!
這以後,眾多參加白家大婚的散修絡繹而走,隨著他們的離去,發生在白家的驚天變故不脛而走,人盡皆知。
臘月初八,白家並沒能順利舉行大婚,但同樣是臘月初八,對于眾多無依無靠的散修而言,卻有一連串的好消息。
次日,臘月初九,包括殺手聯盟在內的萬宗城高端勢力聯合發布了一份公告,公告的內容早已經在萬宗城傳的沸沸揚揚,但當散修們親眼看到這份公告之後,還是欣喜若狂。
三教九流,根據各自的實際情況開放了名下的不少產業,其中煉器閣、煉丹房這類制造業采取的是免費幫助散修煉器、煉丹的方法;佛家和道家則是按戰功開放小須彌境和無量山的方法;符宗流、陣宗流、墨家流、法家流、役獸流、農家流這些成品店鋪則是降低貨物售價的方法;雜家流、名家流和陰陽流則開放各自的學舍,免費傳授一些修行常識。
這份公告一下,萬宗城風氣為之一新。
整個萬宗城內散修都好似卯足了勁一般,開始瘋狂修煉,更有不少志在進入無量山或小須彌山的修士,開始成群結伴的趕赴赤水河防線,爭取在妖族身上賺到足夠的戰功。
萬宗城正南的南直門外,有兩人正站在一處高崗上,看著陸續想南方赤水河防線進發的修士們。
「此去赤水河,也不知有幾人回,有幾人亡啊!」
「萬宗城既然打算開始籌備‘靈戰’,自然不可能不傷筋動骨的!能夠在靈戰中存活下來的修士,又豈是溫室中的花朵?今日去赤水河歷練一番,總好過來日死無葬身之地!」
「這道理我也懂,只是……哎!靈戰啊靈戰!為什麼會有這種浩劫?萬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仰天望著蒼穹,尚書生一臉的悲天憫人,輕聲自語︰「那些人也真是的!彼此好好地生存下去不好嗎?何必要搞那千年一劫……」
「對于他們來說,所謂的靈戰不過是一場試煉啊!」
「或許吧,真想去那個世界看一看啊!」
「自萬年前‘封禁之戰’後,絕地天通,本界修士再沒有一人能夠飛升靈界,或許有,但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飛升!」
「我也就是這麼一說,對了,那小子這幾天在干什麼?」
「他啊?很老實!老實得有些讓人擔心……」
這麼說著,那人轉過身來,卻是面帶苦笑的丹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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