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街道上小販的吆喝聲讓齊瀟從睡夢中醒來,齊渃還枕著她的左臂睡的安逸。輕輕的抽出手臂支起身,竟然全身有些酸疼,看到被單上那朵如朱槿一般盛開的火紅,不覺面上一熱。
未來得及細想,門外響起三聲輕叩,齊渃挪動了□子沒有轉醒,只是一只手在被單上模索了陣,直到觸及齊瀟的手臂重新握住,才安心的放松下來。
寵溺一笑,齊瀟將齊渃的手放回被子里,起來從床的角落找到一套被壓得凌亂的中衣,又套了件外衣之後,走到門口。
打開門,魏池羽神情緊張地拿了一套干淨的衣物站在門外,剛要說話,齊瀟噓了一下讓她噤聲,輕聲道︰「怎麼了?」
「二小姐沒在屋里。」魏池羽同樣放低了聲音,抬了抬手中的衣物,「剛才我去給她送衣服,敲了半天沒人回,進屋現屋里空無一人。」
「哦,她昨晚在我屋里睡的。」齊瀟表情淡淡接過魏池羽手里的衣服,「你們先樓下吃吧,過會我們就來。」
關上門,現齊渃已經醒了,揉了眼楮坐在床上。
「還是吵醒你了。」齊瀟走過去把衣服放在齊渃面前,「穿上吧,別著涼了。」
這會齊渃還是全身光溜溜的狀態,抬頭瞄了眼齊瀟,不知是有意無意,齊瀟毫無回避的看著她。
「你轉身。」齊渃微紅了臉,「我要穿衣服。」
不禁莞爾,齊瀟挑挑眉正色道︰「昨日都看了那麼久,有什麼害羞的?」
這人真是越來越喜歡欺負自己,齊渃悶悶的想,又不作,只能蜷在被子里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套衣衫。齊瀟看她臉色越來越沉也越來越紅,不再戲弄她,轉身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快穿吧,池羽他們還等著我們呢。」
不一會,身後傳來窸窣的響聲,剛喝了半杯茶,身後的聲音安靜下來,應該是穿戴完畢,卻不見有其他動靜。疑惑的轉過頭,現齊渃只是穿上了中衣,坐在床上呆呆的看著那片嫣紅。
墨色長瀑泄而下遮擋住了她的側顏,無法看到她的情緒。齊瀟放下茶杯,走到窗前蹲□,將她的長掖在耳後問道︰「怎麼了?」
雙唇緊緊的閉著,眼圈都有些微紅,墨色的眸子綴了星星點點。
見她如此模樣,齊瀟不由擔心起來︰「是哪里不舒服?」
搖搖頭,這抹嫣紅讓齊渃心疼的緊,卻又抑制不住的滿心欣悅,一把握住齊瀟的手,聲音都有些顫抖︰「瀟兒,我齊渃誓今生今世決不負你,若有違誓言,天誅地滅。」
薄唇微揚,齊瀟一手覆上齊渃的臉頰,讓兩人額頭相抵,蹭了蹭道︰「傻瓜,今生我欠你的,還還來不及呢。」
水靈靈的眼楮狡黠的眨了幾下,齊渃道︰「那麼,你管你欠著,我管我誓,如果這輩子你換不清,便下輩子來還吧。」
「哦?」齊瀟想了下︰「之前你不是還說,來生太過飄渺的。」
「瀟兒!」齊渃撅了嘴拉開兩人距離,嬌嗔的抱怨起來︰「你真是,好煞風景,這時候你答應便是了。」
齊瀟忍了笑,用手捏了捏鼓起的腮頰,點了頭︰「好,下輩子。」
情話說的差不多,正事還是繼續要辦,齊渃把衣物穿戴了整齊,再次瞟見褥子上的盛開艷麗的花朵,手忍不住上前觸踫,被齊瀟一把攔住︰「踫它作甚,那麼髒。」
「我不覺得髒。」齊渃認真道︰「我還打算把它好好收起來藏著。」
「你……」齊瀟猜不透齊渃那表情里有幾分玩笑,厲聲駁斥︰「不許,等會去哪里燒了。」
「啊?又燒?」真不知道齊瀟怎麼那麼喜歡把東西給燒了,但是見她一臉嚴厲,天生的帝威懾的人膽顫,齊渃倒是不怕,撇撇嘴,以商量的口吻道︰「那我不收了,你也別燒,我等會把它洗了吧。」
不由分說的整理起褥子,疊成一小塊抱下懷里同齊瀟一塊下了樓。
樓下魏池羽和楊懷早已饑腸轆轆,一直等不到齊瀟她們下來,只能看著桌上漸涼的稀飯與饅頭干咽口水。
打了個哈欠,魏池羽頂了個黑眼圈用手撐著下巴,昨天她只是讓齊渃給齊瀟送去干淨的衣物,怎麼最後卻是弄得齊渃衣物盡濕,讓她不得不熬夜將齊渃里里外外幾件衣服烘干疊正。而今早齊渃留宿齊瀟屋內又是個什麼狀況。
還沒把思緒理順,听到樓上下來的腳步,抬頭是齊瀟與齊渃二人談笑著走下樓梯。齊瀟離皇城越遠越少了平日朝中的清冷,那時常掛了笑的嘴角,真像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出外游玩采風。
見到兩人下來,魏池羽趕忙起身拿了木勺,將砂鍋內的稀飯舀了兩碗出來,剛舀好,齊瀟和齊渃正好坐下,齊渃如往常穿了一套淺色衫子,頭用一根紅帶簡易的綁在腦後。
把兩碗稀飯端到她們面前,齊渃接過端來的稀飯,笑盈盈的對了魏池羽道謝。
笑容依舊是過去那樣柔和,像是夜晚的柔光驅散黑暗的恐懼,而今天一瞥一笑都含了別樣的風韻,流光掩彩的雙眸縈繞了綣綣桃色,連帶那笑容都蘊含了撩人的妖嬈,讓同為女性的魏池羽都心跳不已,差點將手中的稀飯打翻。
失態的用擦布擦去翻出的稀飯,魏池羽坐回位子上不停的揉著眼楮,旁邊楊懷替她倒了杯濃茶道︰「魏賢弟昨晚是沒睡好嗎?看你精神不濟,喝點茶提個神吧。」
謝過楊懷,魏池羽猛灌了幾口,才覺得暈暈欲睡的精神恢復不少,剛才也應該只是自己眼花了吧。
吃到一半,楊懷現齊渃懷里抱得那個褥子,不解道︰「二小姐這是怎麼了?」
三雙眼楮不約而同的望向齊渃懷里的褥子,齊渃拿饅頭的手頓了下,胡然編了個理由,「昨個不小心把茶水濺上了,想拿去洗一下。」
「誒!」楊懷听罷,就要伸手拿過褥子,「這等小事交由我們下人辦就好了,豈能辱沒了您的身份。」
躲開伸來的手,齊渃手里的饅頭嚇得掉落在地,「不用不用,我自己洗便好。」
旁邊齊瀟反倒是淡淡的小口喝了稀飯,把碗不重不輕的擱在桌上,打斷了兩人的僵持,淡聲道︰「渃兒要自己洗就讓她自己洗吧,倒是你們,是都準備好了?」
听到齊瀟的問話,楊懷馬上坐正了身子,微微側向齊瀟恭敬的回話,齊渃趁此機會隨便扒拉了幾口稀飯,拿了褥子來到後院一口井旁,打上一桶水,攤開褥子把上面的印記洗去,縷縷紅絲順著清水從褥子上褪去,劃過齊渃的手指,刻進齊渃心里。
洗淨擰干,找了根竹竿晾在上面,還沒來得及歇息擦把汗,魏池羽匆忙過來,出準備都已經備好,就等著齊渃,兩人一塊來到客棧門外,齊瀟與楊懷早已牽了馬等了許久。
依舊四人三馬,經過一天休整,三匹馬蓄勢待一出城門,長鞭一揮四蹄飛踏揚起卷卷塵土想東南方向進。
今天齊渃坐在馬前已以配合馬匹上下奔跑的動作,完全沒有第一次那樣五髒六腑都要翻騰出來的感覺,只是今天身後的人顯然狀態不佳,好幾次都以感覺到齊瀟不自然的挪動了身子。
終于遇到一段上坡,速度放緩之後齊渃問道︰「瀟兒怎麼了?從剛才起就覺得你好似不太舒服?」
「沒事。」
簡單明了的回答,卻是有了掩蓋回避的口吻。
索性轉過頭,直直看了她,不給她躲閃的機會。齊瀟面上一熱,握了韁繩的手擦著虎口來回捏了幾下,喃喃道︰「其實,那里有些疼。」
一瞬間沒能懂,看到齊瀟別過頭略有羞澀的挑了遠方,齊渃猛地領悟過來,心抽動了下連帶雪腮一同紅了透底,心軟的化開了一片,一只手牽了韁繩,另外一只手將齊瀟的手從韁繩上拿開,放在自己腰上交疊起來,笑了道︰「今就由我來駕馬,瀟兒在後歇息便好。」
雙手摟著齊渃盈盈柳腰,憶起昨日玉骨冰肌親密相融的觸感,微微用力的摟緊了縴腰,下巴抵在齊渃肩膀上,讓自己沉浸在她的芬香之中︰「好,別把我顛下去了。」
「你不都抱得那麼緊了。」齊渃笑嗔道,學了齊瀟的樣子用腳跟踢了踢馬肚,黑馬並未理睬繼續慢了性子的慢慢前行。
齊瀟熙然而笑,頭靠在了齊渃脖子那,闔了眼微啟雙唇道︰「莫急,晚到一兩天也沒事。」
這一日行進的速度慢上了許多,魏池羽在後面又不禁揉了揉酸困的眼楮,相識多年,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齊瀟如此親近一個人。
四人悠閑而逛,到達江州的時間,比預想的晚上了兩天,與京城的群山千里高城青磚不同,越靠近江州,江南的小橋人家的娟秀景色慢慢替換了北方的豪放粗曠,連頭上太陽的熱度都高上了幾分。
抵達江州的前一晚,四人下榻在離江州百里不到的客棧,魏池羽月兌下男裝換上了一套丫鬟的服飾,梳起了雙丫髻,轉了一雙古靈精怪的眼楮,倒是像個伶牙俐齒的丫鬟。
而齊瀟,換下湖藍色的襦裙,竟然穿了一套男裝,玉冠束起長,隱去了女子的嬌媚,挺直入鬢的秀眉,換上了男子英俊的氣概,好一個翩翩佳公子,比起齊渃文弱書生的樣子,齊瀟的桀驁不羈的氣派更是讓女子們心動。
齊渃坐在銅鏡前,由魏池羽替她挽起髻,一根紫檀木簪吊了金絲的孔雀玉玲插在髻,上一次挽起長時,齊渃心里是不安于迷茫,而今看到銅鏡中自己一副出嫁婦人的打扮,回首看了一眼負手而笑的齊瀟,垂了眼心里是絲絲的甜味。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章都很甜,兩人對手戲好多……
不知道大家會不會看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