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認為,我想要留下你,想要你生下這個孩子,只是因為你長得像她?」他一字一句的說,原本灼熱的雙手也變得冰涼。
祁舒童苦笑︰「我不知道,可能連你自己也未必能分得清楚吧。何況,我現在和夏小姐更加相似了。」
她相信,如果這個男人一點點都不喜歡她,是不會故意說這樣的話來哄她的。她應該高興的,長久的相處,他的憐惜和溫情,終于有一部分是落到了她的身上。
可是,那又如何呢?她恐怕永遠也無法確定,他喜歡的人究竟是她祁舒童,還是……只是一種移情。而且,兩年以來,她是唯一一個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或許他只是寂寞了,而他又習慣了她的陪伴,所以想要留住她。
無論是什麼情況,她都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他的溫柔只是因為喜歡她。至于愛這個字眼……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唐硯喬的臉色狠狠的沉了下來,那股冰冷依然在滲透,讓他渾身僵硬。
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有多麼的可笑。他以為一切都還來得及,可實際上,他從一開始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他留她在身邊,是因為她長的像別人,那麼他又該如何讓她相信,如今他想要留下她,只是因為她是祁舒童,而不是別的原因?
哪怕他對她再好,這樣的懷疑也會始終伴隨著她。更何況……那個手術!
唐硯喬狠狠的閉上了眼楮,心底仿佛被無盡的黑洞所吞噬。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唐陳惠要費盡心思給祁舒童安排了這樣一個手術,也終于明白她為什麼會說希望他不要恨她。
可是他怎麼能不恨她?原來唐陳惠早已斬斷了他的後路!他的表白來得太遲,而那個整容手術,已經永遠在她的心底埋下了陰影!
他的母親……肯定一早就猜到了祁舒童對他的感情,所以她才會這麼做。唐陳惠同樣清楚,如果祁舒童不愛他,就不會介意這一點,可是如果她愛他,那麼這個陰影就會始終伴隨著她,並且,她可能因此永遠都不會相信他對她的感情!
所以,她堅決不肯留下這個孩子,也堅決不肯再留在他的身邊。
「舒童……」他啞然一笑,「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留下的是什麼,你不是她,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祁舒童自嘲的笑了︰「當然,我知道的。我沒有哪一點能夠比得上她。」
「不,不是這樣的!」唐硯喬簡直要恨死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在憤怒之時說出這種話來,「我從來沒有這樣覺得,你並不比任何人差!」
祁舒童垂下了眼楮,笑容苦澀︰「不管怎麼樣,我很高興能听到你這麼說……可是,唐硯喬,我不能再留在你身邊,因為,我已經受夠了去猜測你對我的好究竟是給予誰的,也受夠了這樣的患得患失……如果我留下來,那麼,你對夏以涼流露出來的任何懷念都會讓我懷疑,你做不到徹底忘掉她,而我也做不到不去計較……總有一天你會厭煩我的。」
唐硯喬用力的把她摁到懷里,身體因為憤怒和痛悔而微微顫抖著。
「舒童,不要這樣說,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他不甘心的說,「給我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既然你愛我,為什麼不能再爭取一次?」
「我已經累到沒力氣去爭取了。」她的聲音空洞而苦澀,「唐硯喬,你曾經是我的一個夢想,你永遠也無法想象那個時候我有多麼愛你。可是我太累了。這幾個月,我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也耗盡了所有的熱情……請你,放過我吧……」
男人的雙手顫抖的愈發厲害,他放緩了聲音,輕輕的在她耳邊說︰「沒關系,你累了就在原地休息,這一次換我來努力,我會追上你的,舒童,只要你給我一次機會。你不能就這麼判了我死刑,這不公平!」
她死死的咬著嘴唇,強忍住即將洶涌而出的淚水。
她沒有想到有一天,她也能從這個男人口中听到這樣的話,也許只是為了這幾句話,她所有的犧牲和努力都不算白費。
曾經為了這幾句話,即使立刻死去她也願意,可是現在,她已經不會那麼傻了。
她依然是愛著他的,可是她更加清楚,假如她留下來,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實際上,類似的事已經一次次的發生了,不是麼?她不希望以後自己像個怨婦一樣,或者明著追問或者暗地里猜測,他是不是因為她而想到了夏以涼,那樣的她,連她自己都會討厭。
「唐硯喬,請你放我離開……」她再次吐出這句話,淚水終于還是滾了下來,「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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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集團總部。
沈雅美走到貴賓室的門口,听著助理小方的匯報。
「此次晏家那邊派過來的負責人姓聶,全名聶澤蕪,但根據小道消息,他很有可能是晏家的私生子。」小方說著八卦,雙眼放光,「這位聶先生據說以前是個混混,後來給晏家找回來,才漸漸的開始接觸家族的生意,據說在做生意這方面很草包!也不知道晏家為什麼會派他來!不過,現在晏家掌權的是長子晏浩霆,搞不好這次的項目就是晏浩霆給這位聶先生挖的一個坑……」
沈雅美一邊听著,一邊高高的揚起了眉毛。
「不過這種人物,總監您拿下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說完,小方不忘拍個馬屁。
沈雅美橫了他一眼︰「去總裁辦公室通知唐總,請他十分鐘後下來一趟。」
不管這個聶澤蕪是什麼身份,他既然過來,代表的就是晏家,為了表示重視,唐硯喬還是需要見一下他的。
小方立刻笑道︰「好的。」沈雅美則定了定神,推開了貴賓室的門。
唐氏的大樓位于a市中心,也是a市的標志性建築,因此從這里看去,不但視野極好,而且可以把整個城市盡收眼底。不得不說,這樣的環境給唐氏的每個員工都帶來了一種「天下盡在我手」的豪情,工作的熱情也因此而高漲。
此時此刻,那位傳說中的聶先生就斜靠在會議桌的一邊,一手撐著桌面,透過窗戶,目光專注的看著外面。
「聶先生,您好。」沈雅美微笑著開口,「我是新耀公司的副總經理,也是這次項目的總監,沈雅美。」
男人回過頭來,微微勾起唇角,朝她伸出手,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聶澤蕪。幸會。」
沈雅美不由的怔了一下。沒想到這位聶先生竟然是如此出色的人物,別的不說,男人單單長相就已經足夠矚目。極為俊朗的一張臉,劍眉星目,長眉斜飛入鬢,薄唇微翹的樣子,亦正亦邪,殺傷力十足。
好在沈雅美悅美無數,別的不說,單單唐硯喬的那張臉已經足夠讓她對其他的美男免疫,雖然這位聶先生與眾不同的氣質讓她稍稍有些吃驚,但是她並未失態。
「幸會。」她握住男人的手,心中又是一驚。看來傳聞未必不是真的。這個男人手心粗糙,處處都是老繭,多半是握槍或者拼刀才練就的。
似乎看出了她的吃驚,聶澤蕪眉心微動︰「沈小姐,冒犯了。」
「怎麼會,您請坐。」沈雅美趕緊回神,微笑著招呼他。可是男人的洞察力已經再次讓她狠狠的吃了一驚。
男人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雙腿伸直分開,顯得隨意又不夠嚴肅,可這樣的動作和姿勢出現在他的身上,卻又絲毫不顯得粗野,仿佛他天生就該這麼坐。
沈雅美越發不敢掉以輕心了,這個男人的身上有種領導者的氣質,很容易讓人跟隨著他的節奏走。要說他曾經是混混,沈雅美是不相信的,但如果說他是混混頭子,還真的很有可能。
「這次的項目一直是沈小姐在操心,辛苦了。」他開口,刻意壓低的嗓音,莫名就讓人有種被挑dou的感覺。
沈雅美心中的警惕更深了︰「您過獎了,要說辛苦,您也不遑多讓。」她謹慎的說著,把一份文件推到他的面前,「關于這次研究所的細則,麻煩您過目。另外,唐總馬上也會過來,您有什麼疑問一會可以詢問他。」
男人隨手翻開了文件,微微挑眉︰「唐總日理萬機,不敢勞動他的大駕。」
「唐總再忙,也肯定會抽出時間來見您一面。」沈雅美微微一笑。
聶澤蕪眼底的笑意更深,他快速的瀏覽著文件,口中說道︰「沈小姐真是女中豪杰,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請你喝一杯咖啡?」
「承蒙您抬舉。」沈雅美雙腿交疊,雙手緊扣放在膝蓋上,「待研究所正式成立,我隨時樂意。」
「是麼?看來為了早日邀請到沈小姐,我不得不盡心了。」他隨口笑道。
「我想,我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不管我是否樂意和您喝咖啡,您都會盡心的。」沈雅美的笑容依然無懈可擊。
就在這個時候,貴賓室的門被人推開,唐硯喬走了進來。
沈雅美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挺直的脊背也不由的放松。她談生意是一把好手,但也沒踫到像聶澤蕪這麼難纏的人物,說他難纏,並不是說他不明事理,而是因為他極具壓迫感的氣質。總覺得一不小心,她就會被當成他的下屬。
「唐總。」沈雅美趕緊站起來,為兩人做介紹。
「聶先生,您久等。」唐硯喬微微頷首,在他的對面坐下。
聶澤蕪微微欠了欠身︰「您客氣了。剛才沈小姐給了我這份細則,我已經差不多瀏覽了一遍,我沒有任何疑問,有需要我簽字的文件,盡快拿來就是。」
唐硯喬有些詫異,但是他並未表現出來,而是微笑道︰「聶先生痛快,既然如此,那麼研究所的成立儀式就放在三天之後吧。到時候還請聶先生賞光。」
「當然。」聶澤蕪眸光一閃,悠然而笑。
沈雅美在一邊都看呆了,早知道事情這麼容易,她還費那個心思干嘛?這個聶澤蕪,不知道是真的沒有異議,而是壓根就沒任何看這份細則。
如果真的像小方調查出來的那樣,聶澤蕪被派過來是晏家的老大從中作梗,那麼她和唐硯喬這邊就多了一些可以利用的東西。這倒是個好消息。
唐硯喬站了起來,忽然眼尖的看到了什麼︰「聶先生信佛?」
聶澤蕪抬起手臂︰「唐總是說這串佛珠?是家人所贈,她的一片心意,我不能拒絕。」
聞言,唐硯喬又多看了那串佛珠幾眼,不知道為什麼,那串看似不起眼的佛珠總給他一種眼熟的感覺,他總覺得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
只是,眼下卻不是追究的時候,他微微一笑︰「a市有幾處寺廟香火旺盛,聶先生有空可以前往一看,為你的家人祈福。」
「我會的,多謝。」聶澤蕪收回了手臂,把那串佛珠手串隱藏在袖子里。唐硯喬不得不收回了目光。
一場交鋒就此消弭,唐硯喬回到辦公室,而沈雅美送走聶澤蕪之後也跟了進來︰「這個男人有點古怪。」
唐硯喬隨手給她遞了一杯茶水︰「晏家這兩年內斗比較厲害,聶澤蕪的身份或許會打破這個平衡。很可能這也是晏家的長輩願意接納他的緣故。」
「你也調查了他的身份?」沈雅美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兩口,「真是個難纏的男人,害的我一身冷汗!」
「聶澤蕪可不同于晏家那幾位養尊處優的少爺們。」唐硯喬的眼中透出幾分興味來,「他是個真正獵食者,只怕晏家長輩此舉不是攪亂了一池渾水,而是引來了一只白鯊。」
沈雅美吃了一驚︰「有沒有那麼夸張啊?」
「你看著吧。」唐硯喬勾了勾唇角,「晏浩霆派他來負責這次的項目,目的並不是要為難他,嚴格來說,是為了放逐他,看樣子聶澤蕪之前讓他們吃了不少苦頭。所以聶澤蕪對這個項目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難怪他看都沒看,就說沒有疑問。」沈雅美點了點頭。
「你以為他沒看?」唐硯喬微微挑眉,眼中透出一分銳利的光,「他不但看了,而且任何細節都沒有遺漏。」
沈雅美詫異的張大了嘴巴。
她吃驚的不僅僅是聶澤蕪過目不忘的能力,而是唐硯喬表現出來的斗志。一旦他有這種表現,就說明他遇到對手了。
「不必擔心他,我可以確定這次的項目他不會使任何的絆子,你回去安心準備剪彩儀式就好。」
沈雅美點了點頭︰「好。」接著她話鋒一轉,「話說起來,這幾天你在公司待的時間格外的長啊,怎麼,你不會沒地方可去了吧?」
聞言,唐硯喬的神色沉寂了下來。
「我只是處理了一些前段時間遺留的工作。」他隨意的說著,薄唇卻有些發白。
祁舒童懷孕的事,他瞞了下來,因為他很確定,一旦唐陳惠知道,她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唐陳惠不知道,沈雅美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可是現在的問題卻在于,祁舒童態度堅決的不肯留下這個孩子。他用盡了辦法依然不能讓她回心轉意。他心煩意亂,可是卻無法責怪于她。
這大概是他的報應,唐硯喬苦澀的想。
「你的小*如何了?」沈雅美到底沒忍住,開口問道,「她的手術成功了嗎?說起來,我還挺好奇的。」
唐硯喬看了她一眼,又移開了目光︰「我先回去了,剪彩的流程弄好了就發給我的助理。」
「回去干嘛?見你的小*嗎?」沈雅美不依不饒。
「雅美。」唐硯喬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我把你當做朋友,所以希望你不要再用這樣的語氣說她。你怎麼看她我無所謂,但是至少在我面前,請你給她基本的尊重。」
沈雅美臉色一變︰「我不明白,什麼時候一個暖*的女人也值得我給她基本的尊重了?」
唐硯喬目光一緊︰「她會是我的妻子,也會是我未來孩子的母親。」
說完這句話,他徑直離開了辦公室,留下氣的渾身發抖的沈雅美。
她就知道,一旦這個男人動心,他是絕對不會考慮什麼身份和別人的眼光的!可是她沒想到他竟然已經認真到了要娶那個女人的地步!
沈雅美又氣又傷心,真想立刻撂挑子不干了!她咬了咬唇,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喂!你在店里面嗎?給我準備幾瓶烈酒!老娘今晚不醉不歸!……」
******
唐硯喬回到別墅的時候,祁舒童就坐在走廊里那個她最喜歡的位置上,手里依然拿著一本書。
他走過去,輕輕的伸手覆蓋在書頁上︰「看久了會傷眼楮。」
祁舒童正要開口,男人已經從她的手里把書接了過去︰「我念給你听吧。」
祁舒童心中一澀,抬頭看到他期待的眼神,終究不忍心拒絕,于是輕輕點頭。
唐硯喬的眼中流露出了幾分驚喜。他靠著她坐下來,攬著她的腰,迫使她靠在他的懷里。
「這次是什麼?《霍亂時期的愛情》?」他念出書名,神色微微沉寂,「你喜歡這本書嗎?」
祁舒童笑了笑︰「作者的功力很深,但是我不太喜歡這個故事本身。不過,有一句話我一直記得︰‘弱者永遠無法進入愛情的國度,因為那是一個嚴酷、吝嗇的國度’。」
他的手指輕輕一顫︰「可是,你並不是弱者。」
她歪了歪頭,笑了︰「是啊,我並不是。但是也不代表強者就一定能擁有一個美滿的結局。這個故事就是在告訴我們,愛情可能有多麼殘酷。唐硯喬,我曾經努力過,我也從來不曾後悔,可是……」
「沒有可是!」他忽然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會放你走的,永遠也不會!」
祁舒童心中一震!
這段時間,唐硯喬已經隱約流露出這樣的強硬,可是這還是他第一次清晰的把這個念頭表達出來。
「唐硯喬……」她試圖和他爭取,卻被他用力一箍,嘴巴立刻被堵住!
他的吻似乎帶著報復的情緒,十分凶狠,她被迫承受,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許久他才放開她,但依然抱著她,急促的喘著氣︰「舒童,昨天的孕檢結果已經出來了,寶寶非常健康,哪怕他已經受了那麼多的折磨……你舍得殺死他嗎?」
祁舒童心中一痛,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如何舍得呢?可是她沒有辦法,她連自己的人生都沒辦法負責,又如何去負責另一個人的人生?
也許是察覺到她的軟化,唐硯喬又吻了吻她的額頭︰「等我回來。」他站起來回房間,過了一會兒又出來,手里已經多了一份雜志。
祁舒童很快認出來那本雜志,過去的一年時間里,她每天都要翻看好幾遍!
「我去問了靖宇,果然有這本雜志……」他輕輕笑了笑,把這本雜志放在她的面前,「現在我就在你的面前,你為什麼不肯要我?」
祁舒童情不自禁顫抖了起來︰「我不是不肯要你,而是……我要不起。唐硯喬,無論我多麼努力,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那些不是我努力就可以彌補的……」
「差距在哪里?我怎麼看不見?」他扣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執著,「我從來不覺得你配不上我。你聰明,堅韌,善良,這些已經足夠我愛上你。」
祁舒童手一顫,那本雜志「啪」的落到了地上!
「是的,你沒有听錯。」唐硯喬卻不給她逃避的機會,「舒童,我很確定,我已經愛上你了。」
「不……不可能……」她試圖甩開他,眼神慌亂,「唐硯喬,你不能這樣……如果你是騙我的,那就……太殘忍了……」
他怎麼可以那麼輕易的說出這個字眼?假如他的感情並不純粹,而她偏偏信了,那麼她一定會瘋掉!其實她非常貪心,她不需要那一點點帶著憐憫的喜歡,她要的是完完整整的一份感情,所以,如果不能完全得到他的愛情,她寧願什麼都不要!可是他偏偏這麼輕易的說出了「愛」這個字!
「我沒有騙你。」他拉住了她的雙手,語氣低沉柔和,「舒童,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怔怔的看了他一眼,忽然下定了決心一般,把手放在黑紗上︰「其實,我的臉已經徹底好了……你還沒見過吧?」
說完這句話,她把那塊黑紗面巾扯掉,微微抬起頭看著他。
唐硯喬頓時愣住了,眼中流露出了幾分迷惑和掙扎,他最終痛苦的吐出幾個字來︰「怎麼會……」
「怎麼會這麼像,對嗎?」祁舒童苦笑,「唐硯喬,看到這張臉,你還敢說你愛我嗎?」
男人的唇微微翕動了一下︰「舒童,你給我一點時間……」
「不必了。」她澀然一笑,低下頭,撿起那本雜志,「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因為,連我自己看到的時候都嚇了一跳……」
雖然只是微微的調整,看起來和她從前的樣子似乎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可就是這樣,已經足以讓見到她的人迷惑了。周醫生果然經驗豐富,水平高超,如果按照他的方案把整套手術做完,她毫不懷疑自己會變得和夏以涼一模一樣。
可是幸好,這樣可怕的命運她還有機會擺月兌。
「周醫生告訴我,他之所以可以做到這樣精準,就是因為你很早前就把我的信息給了他,他認為這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因此很是花了一番心血。」祁舒童笑容恍惚,「所以,這個結果其實是早就注定的,不是嗎?」
「舒童!」男人神色大慟!
「那個時候,我也曾經意yin過有一天你會對我說出愛我這樣的話,可是我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懷抱著那本雜志,笑容復雜,「唐硯喬,其實我已經很滿足。就這樣結束或許才是最好的。」
唐硯喬面色沉郁︰「可是,我並不認為我們之間有結束的必要!我不會讓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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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唐氏、新耀以及晏家的合作項目終于轟轟烈烈的召開,這個關于新能源的研究項目引起了社會各界的關注。
研究所的成立儀式更是意義非凡。沈雅美看著自己的成果,心中滿是成就感。
這三天以來,聶澤蕪在a市吃喝玩樂,不亦樂乎,但是對于沈雅美拿給他的各種文件,他倒是簽的十分爽快,剪彩儀式,他也按時出現了,讓沈雅美松了一口氣。
眼看著儀式就要開始,唐陳惠也在楊浩之的陪同下來到了現場。沈雅美更是高興極了︰「唐姨,您也來了!」
「這也算是唐氏近期的一個重點項目,我當然要來看看,何況,我還要來給你撐腰啊。」唐陳惠笑著,神色安詳。
唐硯喬也隨之抵達,只是看到唐陳惠,他的臉上明顯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硯喬。」唐陳惠朝他微笑,「自從你上回從s市回來,就再也沒來看過我,看來你是真的怪上我了。」
唐硯喬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忽然開口︰「媽,我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
唐陳惠不解︰「什麼?」
他輕輕笑了笑,上前虛扶了她一下︰「您真是好手段,兒子自愧不如。」
唐陳惠輕輕一顫,臉色有些發白︰「看樣子,你是恨上我了……我沒想到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卻因為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女人,把我當成了仇人。」
他們母子二人靠的很近,聲音也都很輕,外人並不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麼。
「我怎麼敢?」唐硯喬的笑容復雜,「您的臉色依然很不好,請您一定要保重身體。」
唐陳惠抿緊了唇,許久沒有說話。
沒多久,剪彩儀式就開始了。唐陳惠作為唐氏集團的實際所有者,站在了中間,聶澤蕪無所謂的站在了她的左邊。沈雅美看了唐硯喬一眼,卻沒有得到回應。
她無奈,只好站到了唐陳惠的另一邊,唐硯喬卻還是和過去兩年一樣,拒絕曝光。
儀式進行到一半,變故突生,似乎是沈雅美尖叫了一聲,隨之,外面忙著攝影拍照的記者們也一片嘩然。
唐硯喬大步走上前台,卻看到唐陳惠臉色慘白的昏迷在地上,聶澤蕪站在她的身邊,正試圖把她扶起來。
縱然對唐陳惠有再多的不滿,她也是自己的母親,唐硯喬神色大變,立刻沖過去,從聶澤蕪的手上把唐陳惠接過,抱起她。
「雅美,你留下負責善後。」他丟下一句話,就抱著唐陳惠大步離開。
楊浩之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唐陳惠情況不好,他臉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勉強開口︰「少爺,我送唐董去醫院吧,這里還需要你來主持。」
唐硯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更沒有把唐陳惠交給她。助理早已把車子開過來,從頭到尾不過兩分鐘時間,他們已經坐上車。
車子飛快駛往醫院,唐陳惠雖然靠在唐硯喬的懷里,一直照顧她的卻是楊浩之。
「媽媽的情況,你一定知道。」唐硯喬冷冷的望著他,「你實話告訴我,她到底怎麼了?」
楊浩之輕輕一抖,臉上猶豫著,終究沒有開口。
唐硯喬低低的笑了一聲,看了眼懷里的母親︰「她雖然昏迷了,但是雙手卻本能的放在小月復上……她懷孕了,是不是?而你是孩子的父親。」
他用的並非疑問句,而是肯定句!聞言,楊浩之臉色一白,低下了頭,算是默認了。
「我早該知道。」唐硯喬笑容復雜,「這段時間,她的狀態明明不好,卻不敢找孫醫生來看,每次我問她,她都說自己沒事。還有,她的身體狀況雖然不好,可是精神卻並不差,似乎是在壓制什麼喜事……只有懷孕會讓她有這樣的反應。」
楊浩之囁嚅著︰「唐董……並不是故意想要瞞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唐硯喬無聲的勾了勾唇角,看了眼懷里的母親,目光復雜不已。
唐陳惠當然會覺得難堪。她已經快五十歲了,卻和管家走到了一起,還弄出了一個孩子。只是,看她的樣子,哪怕身體不適,她也鐵了心要把孩子生下來了。
「幾個月了?」唐硯喬再次開口問道。
「快四個月了。」楊浩之啞著嗓子,「一開始,唐董很是吃了些苦頭,畢竟是高齡孕婦。我也勸過她拿掉孩子,畢竟,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都不合適……可是她堅持要生下他,所以……」
唐硯喬閉了閉眼楮,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感受。
一邊,是他所愛的女人堅持要拿掉他們的孩子,另一邊,卻是他的母親冒著生命危險要為他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唐硯喬真的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
車子還沒到醫院,唐陳惠就幽幽的睜開了眼楮。她看了眼滿臉頹色的楊浩之,又看了眼臉色陰沉的兒子,淡淡的笑了出來。
「硯喬,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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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已經快累癱了……求撫慰,求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