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鮮血染紅雙眼
這些年的經歷,她已經學會怎麼煮好飯,且再也不會把飯燒壞,也會做一些簡單的菜,水很涼,洗好米手便已經是凍得通紅了,還有點發脹的感覺,抬起頭怔怔的看了會兒天空,心想,這雪估計就這兩天就該下來了吧!開始燒火做飯,天氣要是在冷點,就會燒煤球,到時候就要挪到屋里去了,不然晚上就會凍得沒有辦法入睡。
日子一天天的過,總覺得堅持不下去,但是也悄悄的就這樣的過去了四年多。好像生活會這樣就一直下去,盡管每一天都覺得難熬,但是每晚躺在床上的時候還是會覺得慶幸,自己還活著,心里還在對明天充滿著期待。悄悄的、悄悄的,常有烏雲,也偶爾會有陽光,為了那偶爾的陽光,好像還有繼續生活的動力,盡管每日都只是這樣周而復始的重復不變。
雪終于下來了,帶著秋天微微的慵懶,輕飄飄的,細細碎碎的,雪花真的是六角形的嗎?忍不住接住一片,卻還總是在自己沒來得及好好看清楚的時候就融化在掌心,一點點的濕意帶著冰涼傳達到心的最深處,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雙手互相的揉搓,手卻總是冰涼的,感覺不到溫暖。
智慧總是在這個時候,把她的手放進自己的手心揉搓,直到她的手開始有了一點點的溫度,才會笑著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的手,兩個人站在靠近火爐的地方,看窗外洋洋灑灑的雪花,看教室里你追我趕的嬉鬧,看沉默的天花板,看教室里細碎的塵埃,就這樣一點一點的侵蝕著她們的心,然後再一點點的粉碎掉心里的渴望,直到,她們再次因為喧鬧而回到了平靜的現實,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好像本該就這麼下去。
「小漁,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人」智慧從不吝嗇于贊美她,雖然她的贊美永遠都只是兩句話。
「小漁,你真可愛」
「小漁,你真溫暖」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卻還是在那顆輕輕跳動的紅心上投下一抹溫暖的亮色。溫暖?智慧是唯一一個用溫暖來形容她的人,火漁輕輕的笑,不去反駁她,卻總是忍不住笑,她的身上怎麼會有溫暖呢。智慧的黑皮膚在雪地里顯得更加的黝黑,就像是夜晚時分,只有幾顆星星閃耀的天空,她的眼楮就像是星星,發出亮眼的光芒。
「智慧也是一個非常好的人!」火漁揚起了迷人的微笑。
「你可真會說話!」智慧笑笑,再一次夸獎她,火漁沒有作聲,哪里是她會說話,明明就是智慧好像看她什麼都是好的,真奇怪,為什麼智慧只對她好呢?
「火漁,我真喜歡你!我一直都想要個妹妹,我覺得你就像是我的妹妹!」張智慧看向窗外,教室里是一片溫暖,但看著窗外的雪花,還是會忍不住覺得寒冷。
「妹妹嗎?可是我一直覺得智慧像我的媽媽呢?」火漁噗嗤一聲笑了,看著張智慧說,眨了眨雙眼皮,顯得很是無辜的樣子。
「媽媽?」張智慧睜大了雙眼,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扮演里的媽媽的角色。
「對啊對啊!」火漁還狠命的點著頭,確定這話的真實性。
「好啊你!竟然說我像媽媽!」張智慧不依不饒,就在她的腰間呵起癢來,火漁一陣扭動,逃開了她的手,一陣嘻嘻哈哈聲在教室里尤其響亮。一聲高過一聲的笑聲,追追打打的兩人,引來了同學們好奇的目光。
如果每一時每一刻都想這樣歡愉該有多好,但真到了那時,這樣的心境還能稱之為歡愉嗎?沒有悲傷沒有難過失望,這些美好,也就變得稀松平常了,人們就再也不會感激上蒼賜予的這點點小幸福了。
方潔推著車子進了院子,火漁遠遠的便看見,她滿是鮮血的小腿,暴露在空氣里,不知道會有多冷,還有那蹣跚的步伐,趔趔趄趄的一步步前進。方潔的身上籠罩著一股悲傷,火漁不明白,也不敢問,只是傻傻的看著她進屋,然後跟著她進屋。鮮血在腿上已經凝固,鮮血在腿上形成一道流痕,有些地方的血是深紅色,有些地方的血已經是暗紅色,傷口已經凍住了,卻還是看著很是讓人心驚,方潔的表情是痛苦的還有些憤怒,她坐在的凳子上既不去整理傷口也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面前的桌子,好像上面正上演著一副精彩的電視劇,目光已經被電視劇緊緊的抓住,無暇分身去顧及身邊的一切。
火盛回來了,手里提著稱來的肉,臉上的表情是歡樂的,火漁走出去,看到了他,火盛沖她微微一笑,很是快樂的宣布︰「小漁,今晚我們可以不吃豆腐了哦~」他的聲音拉得長長的,但是火漁一點都笑不出來。
「爸爸,你去看看媽媽吧?」火漁開口,火盛驚訝了一下,隨後便進屋。
接著便听到火盛的一系列追問︰「你這是怎麼了?」
「誰打的?」
「他媽的,他們還要不要臉?」
「走,我們去找他們算賬去!」
「你等等,老子要去剁死他們!做生意就做生意!自己沒那個本事做出好吃的豆腐就來打人,簡直是不要臉!」
火漁站在屋外,站在雪地里,地上是一片冰涼,透過鞋子傳達給腳,世界在這一刻都變得喧鬧而虛無,好像置身在一個繁華的游樂場,人山人海,擁擠、喧嘩還有機器發出的轟鳴聲,她有些頭暈,站在那里,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知道做。火盛拉著方潔從屋子里出來了,一片雪花落在火漁的睫毛上,看不到這個世界的面目。
「小漁,你在家里關好門窗,一定要關好門啊!」火盛交代了一聲,便推著三輪車,帶著方潔出去了,他的手上還拽著家里的那把菜刀,手上的青筋暴起,臉上哪還有剛才的喜悅,一絲都沒有,整個人都散發著憤怒的氣息。方潔跟在他的身後,臉上沒有表情,好像一個木偶,只是跟著他走。
他們走了,火漁听到三輪車的 當聲越來越遠,終于听不到了,跑到院子口也沒有看見他們,只有學里面那雜亂的三輪車印,有進來的,有出去的,交錯在一起,最終分不清楚。她忽然覺得害怕,跑進房間,用一根木柴把門頂住,躺到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很久,腦子翻騰的只是火盛的話「你等等,老子要去剁死他們!」心里越發覺得涼起來,這個冬天可真冷啊!她捂著被子瑟瑟發抖,眼淚不自覺的順著臉龐留下來,落在枕頭上,一片潮涼,她用手胡亂的擦了擦,掀開被子的一角,偷偷的打量這個房間。
「 」屋外一聲清脆的聲音,火漁嚇了一大跳,眼中滿是恐懼,她听到申欣荷媽媽的聲音︰「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把被子都打破了」,哦,只是打碎了一個被子,火漁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漸漸的放回胸口,覺得很是不安心,又搬開頂著門的木柴,跑到屋外,找了一根棍子,回到房間,再次頂住門,然後躺在床上,懷里抱著剛才撿回來的棍子,她緊緊的抱著,不敢閉眼,但困意卻排山倒海的襲來,腦子里還在渾渾噩噩的想,傷害媽媽的人會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來了,然後把她殺掉呢?想著方潔腿上的鮮血,心里的恐懼更多了一分,她多害怕,害怕自己就這樣死去。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個沒完,怎麼止都止不住,好像是大雨沖垮了水庫的大壩,水就這樣奔流而下,淹沒了村莊,淹沒了人群,找不到方向,在水里浮浮沉沉。
終是抵不住困意,不安穩的睡去,夢里還是不安的扭動著身體,像是被誰扼住了喉嚨,難以呼吸。火盛和方潔回來的時候,發現了門後的木柴還有火漁手中的棍子還有臉上那髒污的淚痕,心情更加的復雜,這樣的生活何時才是個盡頭,沒有人知道,誰也不會告訴他們未來會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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