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河 三十六 不安的情緒

作者 ︰ 午夜陽光

三十六不安的情緒

「火漁,那天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來想去拍你的肩膀的,結果你剛好一回頭,就就拍在臉上了」火漁自己都記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殷維翰說同樣的話,反反復復都在道歉,盡管她一直不搭理他,他還是沒有一點退意。<

「真的,你相信我吧!」殷維翰的道歉永不停歇,好像非要她給一個明確的回復,告訴他自己原諒他了。火漁專心的看著自己手里的書本,她想她對語文書的喜歡大概只是因為那里面的幾個故事吧!每一學期都是如此,只要書本一發下來,她便總是第一時間就去翻看里面的小故事,沉浸其中。

「老大,你就別道歉了,你到底干嘛了呀!」李海龍在身後一團霧水,既然火漁都不理人了,干嘛還是一直道歉啊!而且他是做什麼了啊!一直道歉不停。殷維翰想要阻止早就已經來不及了。

火漁原本放在書本上的眼神,看向了李海龍,她清楚的听到了他的那一聲「老大」,想起了他們總是喊的「大嫂」,轉而看著面前的殷維翰,他的眼神在躲閃著,好似做了什麼虧心事般!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她。

「火漁,你听我說,我不知道他們干嗎要那麼喊,真不是我讓他們這麼做的.」他接著另一波的道歉,火漁沒說什麼,實在沒什麼值得說的,她的眼里沒有這些東西,她只想做唯一的自己。

「哎呀!老大,你干嘛啊!你喜歡火漁她應該高興才是。」哪里有風暴,哪里就有李海龍的挑撥,他是為了制造風暴而存在的吧!

「閉嘴!還不都是你們,說了別這麼喊!」殷維翰滿是不滿的神情,呵斥道。

火漁正在看著一篇課文,名字便是《白楊》。

「車窗外是茫茫的大戈壁,沒有山,沒有水,也沒有人煙。天和地的界限並不那麼清晰,都是渾黃一體。」輕輕的讀出聲來,整個人都像是回到了火車車廂中,車子飛速前進,窗外是一大片的沙漠,白楊屹立在哪里,天和地仿佛沒有界限,一切都是朦朧的,就像課文里寫的「渾黃一體」。描寫的真美,換做她哪里會寫出這樣的美麗來,讓人身臨其境。

「你說什麼?」殷維翰听到了她的聲音,問。

「沒什麼,不是在和你說話。」火漁瞥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看下去。

殷維翰最近是殷勤的不行,大概是火漁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他模不著頭腦,每次一到中午,他都搶著火漁的飯盒去食堂打飯,連餐票都包辦了,要知道,食堂吃一餐要二塊五,對于鮮少有零用錢的火漁來說,這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學校每個月的餐票都是在一號發放的,照殷維翰這麼一天兩張的用下去的話,只能用半個月。火漁終于坐不住了。

這天中午,殷維翰照常來搶她的飯盒,火漁早有準備,不揭開座位蓋子,看著沖去食堂越來越多的同學,他有些坐不住了。

「火漁,快,把碗給我!」他開口。

「不用,我自己會去打,你先去打你自己的吧!」火漁隨意翻著桌上的書本。

「好了,先吃完這頓飯再說吧!晚點兒,咱們兩個都沒得吃了。」

火漁在心里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確實,就這每天中午打個飯排老長的隊,要是晚去的話,基本上就剩下「殘羹剩飯」了,光看著就是沒有一丁點兒的食欲,但是看著面前的殷維翰又有些鬧心,這些天他的一舉一動還招來了班上的流言蜚語,火漁倒是無所謂,反正這些東西她從來就不關心,但長期這樣總也是不好的。

「喏,這是這幾天你給我打飯的餐票,你拿著!」火漁從書包里拿出三張餐票,遞給他。

「那你原諒我不原諒我?」

「你先拿著!」火漁往他桌子上一放。

「你是原諒我還是不原諒我?」他又退回來,三張餐票就這樣被推過來推過去。

「我沒怪你!快點,拿著,你跑得快,去幫我打一份吧!」餐票又回到殷維翰的桌子上。

殷維翰扯出一個微笑來,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本身他們又不是多熟的關系,而且他本身也並不是故意的,雖然在那一刻,狠狠的在心里詛咒過他,但是看到這些天他坐在她身邊的小心翼翼,早就已經沒有那些怒氣了。

「好,那我去打飯了,這些票你自己留著,就當我請你吃飯賠罪了!」殷維翰拿過火漁的碗就往食堂沖去,看著他矯捷奔跑的背影,火漁無奈的笑了笑,像個小大人,但事實上她依然只是個孩子,但是那些經歷過的往事,讓她比平常孩子都要早熟一些,懂得看別人的臉色,甚至會多想,別人話里那無意識是不是還透露著什麼其他的含義。

教室里開始有打好飯回來的同學,三兩個一群,討論著在家里看的什麼電視,買的什麼漂亮的小玩意兒。火漁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看食堂擁擠的人群,長長的隊伍排到了門口,火漁使勁的看,卻沒有看到殷維翰,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在里面了,天空的顏色是灰暗的,像是隨時會有暴風雨的到來,玉米地里的玉米桿立的高高的,一座連著一座的山,綿延不絕,遠遠看去,山尖有著淡淡的霧氣,像是一幅水墨畫,就這樣擺在眼前。

「小漁,你怎麼在這里沒去打飯?吃完了?不會吧?」方珍正巧打飯回來,三五成群的幾個人,看到她趴在欄桿處,便走過來。

「哦,還沒有吃.」火漁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殷維翰去幫她打飯的事情。

「怎麼不吃呢?等下冷掉了,這天氣。」方珍打開自己的飯盒,里面是剛打好的飯,豆腐炒肉,學校里最愛做的便是豆腐,大概是因為豆腐實在是太好切了,不費事兒,火漁的胃早已經對豆腐深惡痛絕,僅是看到便是難受,所以每次學校吃豆腐的時候她總是會選出來然後扔掉。

火漁站在走廊上,遠遠的看到殷維翰從食堂出來的身影,一路奔跑著,穿過擁擠的人群,往樓梯口沖。

「阿珍啊!我先去教室了,還有點作業沒做完!」火漁極力想要離開這里,走廊上的人不少,要是看到殷維翰遞飯盒給她,估計又是一波謠言的四處蔓延。

「哎呀!中午不是有一個小時嗎?吃個飯能要好久!」方珍不理解她的意思,想要留住她兩人一起說說話。

「要不,去我教室里說吧!」眼看著殷維翰就要上樓梯來了,火漁急了。

「算了,你去吧!我回教室去了!」方珍轉身走了,火漁知道她是生氣了,但是也沒解釋什麼,急匆匆的回到座位上去了。

教室里的人很多,大概是因為這倒霉的天氣,一片飯菜香在教室里蔓延開來,火漁最敏感的便是豆腐的味道,才在座位上坐下,殷維翰便已經回來了,端著兩碗飯,偶有同學詫異的目光看過去,他恍若不知。

「火漁,給你!」殷維翰坐在座位上,把火漁那個帶著小貓圖案的碗遞過來,碗在桌子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伴隨而來的還有同學們的低聲交談聲。

「咦,殷維翰是幫火漁打的飯呢!」一個女生詫異的說。

「他們在一起麼?」另一個好奇的聲音說起。

「謝謝!」火漁點頭謝過,然後打開來,對那些交談的聲音置若罔聞。小心的把豆腐從碗里一塊塊的挑出來放在盒蓋里,準備吃完以後再去倒掉,殷維翰注視著她這樣細微的動作,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你不吃豆腐的嗎?」殷維翰看著火漁把碗里的豆腐全部挑出來,一臉嫌棄的樣子,不由得好奇的問。

「不吃!」火漁還在一點點的撥弄著碗里的菜,豆腐被選出來之後,碗里就只剩下幾根青菜還有可疑的幾片肉,看著便是沒有了多大的胃口,但是豆腐她絕對不要再吃了。

「真的不吃嗎?」殷維翰又問了一遍。

「不吃!」

「那我吃了!」在得到火漁肯定的回答之後,他沒有一點遲疑,把盒蓋上的豆腐全部都撥到了自己的碗里,火漁還在翻看著碗里是否有殘留豆腐的動作停了下來,驚了驚,還沒有見過這麼直白,吃人家不吃東西的人,又不是多親近的人,臉「騰」的就紅了起來。

「我喜歡吃豆腐!」殷維翰笑了,露出臉頰邊小小的酒窩,搞不懂,一個男孩子怎麼會生出酒窩來,火漁撇了撇嘴,沒說什麼,周圍傳來詫異注視,權當看不到,繼續撥弄碗里的幾片肉,翻來覆去,生怕還藏有豆腐,導致接下來的胃口喪失。

「喏,我不愛吃肉,給你吧!」殷維翰把自己的碗放在火漁的面前,夾起碗里的肉就要往她碗里放。

周圍的目光更加的曖昧不清,偶爾還有口哨聲傳來。

「我不要!」火漁移開自己的碗,那塊肉就掉在課桌上,在課桌上抖了抖,一片油漬漬的。殷維翰怔在那里,沒明白過來火漁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的情緒怎麼突然間就又回到了這麼冷淡的樣子,那片可憐的肉在桌子上,散發著誘人的色澤,火漁不自然的把頭發拂到耳後,掉在桌子上的肉使她的心有了澀澀酸酸的感覺。

這個中餐吃的很是沒勁,在同學們詫異和探究的目光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火漁內心一片翻江倒海。這是一種家人間才應該有的舉動,但是殷維翰卻是那麼自然的做出來,心里涌出來奇怪的感覺,一波接著一波,幾乎把她吞沒,連方珍生氣的事情也早已忘在了腦後。

「火漁,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們老大難道對你不好嗎?」李海龍在後面把自己的碗弄得 當響,火漁再怎麼想要忽略也還是忍不住輕輕的皺了皺眉頭。

這個世界上最不能欠的便是情,家人的愛護出自血緣,可以心安理得的受之,陌生人的關愛,哪怕只是一時興起,或是你的遭遇得到同情,這樣的情都是欠的。火漁害怕陌生人太過于熟絡的愛護和關心,這讓她那顆害怕欠別人的心不安、焦躁。

世界上沒有一個陌生人會真的去關心另一個陌生人。除非他同時也能在你這里得到些他想要的東西,害怕別人有所圖,更害怕別人沒所圖,心里不安,受之有愧,這樣的好如果自己能夠回報,那麼我們彼此就對彼此好吧!

天上的烏雲還是沒有散去,天氣悶沉沉的,連帶著心也跟著沉沉的。

原以為方珍只是生生小氣,沒有想到這一氣還真是氣了蠻久,火漁不擅長道歉求和,一個人的日子倒也是習慣的,可以盡情的任由自己想思緒在天空飛翔,可以為所欲為的操控自己所有的情感,支配自己所有的時間,花掉自己所有的精力。上一輩子或許是個壞人,所以才要接受現在的不安寧。

直到那天,火漁忘記了帶語文書。老師已經站在講台上,她的桌位上還只擺放了一支筆,翻遍了書包的每一層還是沒有找到語文書。火漁有些著急,班主任已經朝她的方向看了好多次,好像是在問她︰「你的書怎麼還不拿出來?」

「我們一起用吧!」殷維翰把他的書推到了課桌中間,這是那次事件過後,他第一次i開口跟她說話,火漁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也沒有拒絕,如果早知道自己沒有帶書還可以去跟方珍借,腦子里有恍惚想起,好像也已經很久沒有和方珍在一起了,她們好像很久沒聯系了一樣,不由的懊惱起來,自己為什麼得罪了那麼多的人,大家都在生她的氣。

因為共著一本書,兩個人的距離自然而然的就拉得更近的,原本就是同一張長課桌,而現在幾乎是挨在一起的,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呼出的氣然後到了自己這邊,又被自己吸進去。火漁猛然驚醒,為這樣「想太多」的自己感到憤恨。下意識的癟了癟嘴,殷維翰好奇的看了看她,也不知道這人又在跟自己較著什麼勁,臉頰上一抹暈紅,嘴唇被輕輕的咬著。

「小漁!」下課後方珍在教室外喊她,火漁有些欣喜,急忙跑到教室外。

「阿珍!」火漁開心的笑了。

只需要有一個人先開口,甚至不需要正式的道歉,兩個人都能和好如初。這個時候,火漁總是會忍不住想起層層和智慧來,她們的相處好像從倆沒有置過氣,總是一派平和的,也許是她們都在漸漸長大,所以開始會因為一些小事情而覺得沒有面子吧!

「小漁,跟你同桌的那個男生是誰呀?」方珍的目光一直都聚集在教室內,火漁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殷維翰坐在桌位上和李海龍正在聊著什麼,身體朝著教室外的方向,正臉就這樣暴露在窗外兩人的眼中。

殷維翰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來,看到火漁和方珍,綻放出一個笑臉,火漁怔怔的看著他,一時間沒有主張,也忘記了回答方珍的問題。

「小漁,問你呢?」方珍推了推火漁的胳膊。

「哦,他啊!殷維翰。」火漁簡短的報出他的名字。

「長得可真好看!」方珍一崇拜的看著殷維翰。

好看?火漁抬起頭,英氣的眉毛,穿著也不像其他同學那麼的幼稚,他的打扮好像永遠在帶起班上的一股熱潮,長得確實蠻好看的,個子又高。

「過兩天就要舉行元旦匯演了,你們班的節目準備的怎麼樣了?」火漁不想再繼續殷維翰的話題。

「哦,還不錯呢!到時候你看看,我們班肯定會拿獎的!」方珍笑的很是自信,火漁輕輕的對著她笑笑,沒有說什麼。

不知道該找些什麼事情來充實自己,不知道該找些什麼新的裝備來保護自己。事情總是兩面性的,盡管我們都一再的希望所有好的事情再長一些,壞的事情永遠別來到。經歷過的苦難會在你的心上留下一道疤,但更多的時候我們會感謝這些經歷所賜予我們的成長,省去了更長時間的兜兜轉轉。

元旦匯演到了,這一天是不需要上課的,大家齊齊的搬著小板凳往操場集合,黑壓壓的人群讓火漁萌生了退意,反正教學樓正好對著的是操場,偷偷的躲過老師的目光,等到大家都往樓道口去的時候,再從拐角處出來,站在走廊上,看樓下的人潮擁擠,反正離得又不是很遠,何必非要到那里去擠呢,擠出去難擠回來更難。

沒想到和她有同樣的想法的竟然還有殷維翰,兩個人遠遠的站著,看著對面站著的同桌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怎麼不去?」火漁開口問他。

「人太多了,懶得擠,你怎麼不去?」殷維翰無奈的撇撇嘴,看了看樓下的人潮洶涌,攤開雙手無奈的聳聳肩,火漁覺得這個姿勢太成熟了。

「和你一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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