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眼去望剛欲與他對話的女子的面部表情。果不其然,唐善雅一听北安王要走,索性豁出去,一閉眼︰「善雅只是在想,王爺公務繁重,精力畢竟有限。既然這里所有的店鋪都歸王爺管,王爺若信得過的話,可否讓善雅協助打理一二?」
她這麼盤算,其實另有圖謀。第一時間更新連日以來,她總感覺丞相府的財政上有空隙,這里面似乎潛藏著貓膩。她曾屢次悄悄查過管事的賬本,但白紙黑字,每一項支出調度的條目皆在正常範圍內,實在弄不明白個中名堂。
也許,是自己多想了罷……
但這樣一來,反倒激惹起她對經營打理這塊,不小的興趣。第一時間更新倘若能成功說服北安王這個大靠山合謀開店,一者她可以多多掌握些經商知識,以備日後發家享樂,也不至于窮困潦倒,要一人孤獨終老;二者唐守廉不正巴望著自己與王爺多多接觸嗎?如果有了王爺的商鋪,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外出走動,也好少受點姨娘們的氣;再者北安王財大氣粗,萬一經營不善出現小小虧損,他也不會在意心疼……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這樣美滋滋的想,全然沒注意,一道清冷的目光,已然將她牢牢圈定。
北安王泠然一笑,他當是什麼事呢,原來這笨女人竟還想學開店。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唐善雅,你究竟還有多少本王不知道的秘密……
但他欲言又止,似乎面露難色︰「好,本王可以許你一試。但你畢竟屬名門之女,我想,丞相他也不可能放心,讓你隨時隨地的走動,看來,這家酒樓並不適合你……」
唐善雅听了,內心早涼了半截。第一時間更新但她不願意輸去這上天賜予的好機會,仍然不失對王爺柔聲細語地說︰「善雅並未曾想動王爺酒樓的主意,便是有個小胭脂水粉鋪、小醫館之類的,就已心滿意足了。」
宋之問存心想拿她取樂,不由為難地說道︰「哈哈,依在下愚見,給水粉鋪,王爺要擔心你天天往身上涂脂抹粉,出來嚇死人;給醫館,王爺要擔心你害出人命,不妨……王爺以為,最東片那家典當行如何?」他說著,看向北安王的臉。
這風流公子哥,竟膽敢這樣在人前發語議論,其故意夸張、歪曲事實的程度,簡直是存心與自己作對,唐善雅一听就氣不打一處來。但對付此人只可智取,不可口攻,等先談妥了鋪子的事,待會再來治治他。
「典當鋪甚得我心,又可以接觸各種珍寶,又能解決需要幫助的人的燃眉之急,不知王爺可願意割愛……」她一說出這話就有些後悔,什麼叫「割愛」,好像注定要給他賠本似的。第一時間更新
「談不上割愛,但本王喜歡明白人算賬。你每月虧空多少,便需往里頭補上多少。萬一折了本,你便來王府抵債,做本王的小妾。」他冷笑。
朝堂之上唐丞相雖然對自己恭謙有禮,但一直不是他所能拉攏的對象。第一時間更新唐守廉近期已出現不安分的跡象,他不相信唐善雅忽然間的親近毫無目的。既然如此,干脆順水推舟,看看這詭計多端的女人到了自己府上,又能使出什麼招數。只有如此,才能消除唐守廉的忌心。
「好,君子無戲言!」她兩股倦煙細眉下,一雙寒露眼底,閃爍著點點的喜悅。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此刻,唐善雅並沒有留神王爺看她時的眼神流露出何種異樣,一心沉浸在她歡天喜地的小世界里。她好歹也是曾在宮廷模爬滾打過大半輩子的人,若論古器珍玩的鑒定,可難不倒她。好了,現在該輪到治一治這一直愛拿自己尋開心的宋之問了。
只見,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轉,冰山般的容顏梨渦淺笑,看向宋之問︰「善雅閑來無事,有次去撫模房中的那款古琴,嘻,宋公子猜我發現些什麼?」
「哦?」
她目光幽深的望見宋之問挑起幾分興味的眉宇,這才接下去,緩緩道︰「上面竟然刻著伏羲氏族工匠的落款。」
「這不可能!」宋之問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是如何對待那張琴的?」
「一直豎擺在櫥壁邊呢,有年臘月,我差點賜給下人劈柴火用。」她輕描淡寫地說,仿佛並不知琴的珍貴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下,又誰人不知,伏羲氏族代代單傳造琴的歷史,已達數千年之久。但伏羲氏族人在前朝就已喪生戰火,流傳至今的伏羲氏古琴,就只剩一張,並且下落不明。
宋之問頓時瞠目結舌。多年來,他遍訪名匠,試圖尋訪古琴蹤跡,卻一無所獲,如今竟然听說,在這完全不通音律的小丫頭手里。倘若情況屬實,還真有點暴殄天物!
唐善雅望見他心疼欲泫的滿月復愁情,再次垂落的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她咬咬咸咸的唇角,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心里默念︰「八月,忙碌起來吧,忘記時間,忘記一切紛擾的思緒,讓心靈結痂,從此,不再去觸踫那柔軟並疼痛著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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