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繪聲繪色地演說著。輕快的話語富于年輕者的彈性和節奏。給人以張揚向上的力量。原本了無生趣的故事。竟然能通過她那靈巧的舌頭和櫻桃般神秘的小嘴。演說得精彩紛呈、活靈活現。她不僅是在說給自己一個人听。同時。她又認真觀察著台下听眾的不同反應。
當說到精彩處。她便刻意加快語速。給人內心以忐忑之感;當說到內容舒緩處。她又刻意壓低嗓子。直教人想要湊著耳朵上前聆听。她的演說內容就如同是月兌口而出。如數家珍一般。使人很輕松的。便能領略異國風情。
大家從未听說過如此奇異的「天方夜譚」。不由伸長了脖子。豎起耳朵。他們對這樣故事。饒有興味。
「看吶。是東市最里頭那家典當行開張時。曾經露面的哪位仙子。」人群中。不知誰喊了句。
「再看她身旁的。可不就是英勇殺敵的攝政王爺嘛。」
頓時。齊刷刷的目光一起看向她︰「呀。果然是貓仙娘娘和北安王。」看客們由衷的鼓掌。歡呼出聲。
小皇帝听得聚精會神。揮手示意她。不要停。
倏然。一張精致的鵝蛋臉湊到他近旁。溫柔地撫模著他腦袋。道︰「皇上。民女說完了。」
「唐姑娘。第一時間更新你說的故事甚合朕的口味。都是朕在皇宮中聞所未聞的。比宮廷里那些個老宮娥講的。好听多啦。再給朕講一個故事。如何。」少年天子睜大了眸子。微笑著望著她。
唐善雅歪著脖子響了片刻。花瓣的嘴唇逸出一絲淺笑。道︰「皇上您若不再街市流連。及早回宮。民女以後便願意天天給皇上說有趣故事。」
「好。朕答應你。君無戲言。」小皇帝點點頭。
她說這話時候。未曾察覺。一雙溫柔如黑珍珠般的眸子。正安詳地看向她。然而。就在北安王溫柔專注地望著唐善雅之時。冷不防的。從豆棚瓜架底下躥出無數條飛箭。它們像極細又極其尖銳的銀蛇。直逼草棚的高築。
頃刻間。箭落如雨。偏走的箭鋒直逼近人的心窩。唐善雅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面前的賓客倒了一大片。大家紛紛抱頭鼠竄。狹窄的棚子底。最後的人數所剩無幾。
「快跟我走。」北安王寒冷似鐵的聲音響徹狹小的茅棚。他的語氣。帶著驚恐的暴戾與不安。
唐善雅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閉上眼︰「看來。這次的公然襲擊。是早有預謀。」
唐善雅望見這突如其來的驚變。心神大亂。暗叫不好。她與北安王幾乎是同時高呼︰「保護皇上。」她的身體連著往右一沉。便被北安王大掌推開。
街上的行人見了。紛紛躲閃。商肆小販來不及收攤。丟了攤子便跑。頃刻間集市上雞飛狗跳。
但見北安王墨眉深鎖。臉色瞬間暗沉。他恰似倔傲的雄鷹。俯沖進亂箭的包圍圈。施展探雲飛龍手。雙掌狠狠鉗制住一名黑衣蒙面刺客的肩膀。
對方聳了聳肩。剛想擺月兌。揮舞手中刀柄的剎那。卻被北安王反手劈掌。扼住隔臂。
「 嚓」。胳肘月兌臼的清脆聲響。直痛得他齜牙咧嘴。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小黃帝到底年幼。早被這情形嚇破了膽。直鑽到唐善雅背後。哪里再敢半點動彈。
千鈞一發之時。從附近某間樓閣的紙窗中突然飛出一小撥人馬。與黑衣歹徒展開殊死搏斗。見他們來勢洶洶。雖然蒙面。卻身著錦衣官服。身手敏捷。
「看來他們就是宮廷傳說的護龍禁衛。」唐善雅暗想。誰人不知。護龍禁衛軍是宮廷禁衛的核心成員。他們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只在皇上遭遇危險的危難時刻。才會現身。
刀劍如譜。亂箭穿梭。越來越的黑暗勢力逼近。地上血流成河。雖說護龍禁衛軍驍勇善戰。但這群黑衣人是精心策劃好這場嘩變。再加上黑衣人數量甚多。一時之間打斗得難分難解。
局勢陷入膠著狀態。這時。不遠處忽然一陣紅塵飛揚。便听得「噠噠」馬蹄之聲傳來。
從茅棚的另一邊。露出道騎馬的俊秀身影。是個青衣男子。遠遠望見他白皙的皮膚。不過是個玉面玲瓏的書生。青綠布衫的男子勒緊馬韁。「吁吁……」。馬兒止住了前蹄。
這馬上之人正是南宮凌。唐善雅的眼眸浮起一絲暖霧。她以感激的眼神望著南宮凌。
「主人。」南宮凌大喝一聲。翻身跳下馬。
他手持流星追月劍。劍光閃耀。削鐵如泥。青幽的劍柄在嘯鳴。剛好能擋在唐善雅與小皇帝跟前。形成一道及時的圍牆。
身陷危境的南宮凌盡顯殺手本色。顯示出不同尋常的冷靜。沒有半點猶豫。便劍拔出鞘。招招皆擊中敵人的要害。
眼看著。有更多的黑衣刺客倒下。敵人的囂張氣焰得到有效的壓制。
冷不防的。從黑壓壓的人群里。躥出一支白羽箭。「嗖」的一聲。離弦利箭宛若一條漆黑滑膩的細蛇。吐著點赤的箭頭。朝少年天子的方向射去。
小皇帝來不及躲閃。眼看著箭鋒帶著一股子冷氣鑽來。空氣仿佛凝滯在了那一秒。所有人都深抽一口冷氣。
就在危急之間。驀然間鑽出一道紅白纏繞的蓮影。那朵蓮花般輕巧的嬌影。衣袖高舉。飄揚的袖口輕輕擦過身邊小帝君的慘白臉蛋。下一刻。她便死死抱住了年幼的皇帝。伸手遮住孩子的雙目。
此時。北安王李元景和南宮凌都早已和黑衣人混戰作一團。李元景看見自己弟弟那頭受了突襲。不由分了神。
本能的。他迅速抽步。朝手無寸鐵的兩人撲過去。然後。箭光偏巧與他挺拔的長身擦了個邊。他憤跳而起。狂怒如烈豹。
「小心。」
他來不及出手。寒箭已將眼前玉人的身體深深刺穿。一步。他離她的距離。僅一步之遙。
北安王憤怒的雙眼。血絲通紅。然而。他雙手接住的。卻是一具剛剛倒下的身體。
他仰天長嘯。嘶啞著喉嚨。聲聲念念呼喚懷中人兒的名字︰「雅兒。」
唐善雅只感覺。眼前一黑。後背一陣劇痛。便倒入一個寬闊的懷抱。如山般沉穩。似海般沉靜。
敵人的那一只冷箭深深嵌入她柔軟的後背。正穿心髒的位置。
努力朝驚惶失措望向自己的那張英俊臉龐擠出一道淡淡的微笑。她便感覺胸口大痛。一口紫紅的鮮血從嘴邊吐出。她的臉騰的翻了色。淒涼如霜。
北安王眼里布滿驚恐的血絲。他粗厚起繭的大掌。緊緊摟住唐善雅正在流血的身體。
「笨女人。看著我的眼楮。不要睡。本王不許你死。」他幾乎是在用下命令的語氣。沖她咆哮。
唐善雅的身體顫抖了兩下。眼里噙滿淚水。輕輕蹙了蹙眉。嘴角又跟著蹙起的眉抽搐了一下。她開始說話。幾乎是用嘆息的聲調︰「這箭有毒……」
還沒來得及說完。又是一口紫色的血塊從喉嚨里吐出。
不遠處。南宮凌望見自己的主人中箭。哪里還有心思戀戰。他飛身來到角落。拾起地上的馬韁。凝視著北安王的方向。朝馬後股重重給了一掌。
「快上馬。」南宮凌疾呼。將韁繩拋向北安王。
那馬被人這麼突然一拍。立馬前蹄振奮。如有靈性一般。奔騰向受傷的女子身邊。
說時遲。那時快。北安王抱緊了懷中人兒。翻身跨上馬鞍。他一甩長韁。駕著棕色的駿馬奪路而逃。
「別讓他們跑了。」一名黑衣人眼尖。打斗中發現了異常。
他們見有人逃跑。當機立斷。分出一小股力量去追那匹駿馬。剩余組織的人仍然與錦衣衛糾纏不休。
再說北安王扶住了唐善雅。一路馳騁。馬背上的顛簸不適。令懷里圈住的人兒。痛苦不堪。她鵝蛋般柔美的臉龐此刻卻線條緊鎖。虛弱的依偎在北安王胸口。
狂沙打面。疾風吹動勁草。而在狂風中騎馬奔馳的男子。更加摟緊了懷里的溫度。他感到。她就像粒糖。隨時都有可能融化。
這邊是身前女子虛弱的倚靠。那邊是後方黑衣刺客就窮追不舍。他感覺。自己額上的太陽穴在跳動。
帶著唐善雅一路奔馳。他也不知道。前方的道路在哪里。但他只有一個信念。就是必須活。
再往前。峰回路轉。山路突然被一道巨淵攔腰截斷。北安王的眸底沉了一片青黑。他一聲長喝。趕緊勒住韁繩。
脊梁骨後。傳來一群黑衣人瘋狂大笑︰「李元景。看你哪里逃。你既身為攝政王。就陪那狗皇帝一起送死吧。」他們說著。已經包圍了他。
馬兒停住前蹄。看見了前方深不見底的巨淵。忍不住擊打前蹄。慢慢往後退。有碎小的石子。從肥壯的馬體邊滾落山崖。
「哼。你們這群亂賊草寇。」北安王放下韁繩。冷哼。
他眯住了黑曜石般的眼。掉頭環顧後背的黑衣刺客。黑衣人們手提鋼刀。被這樣盛氣傲然的目光逼視。嚇得退後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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