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還愣著干什麼?給我上!抓住這兩人的頭顱,可有賞金千兩!」一名黑衣人當其沖。『**言*情**』
眼見著這群狂徒如餓狼一般撲來,他用余光快速掃視了眼前方的環境。
深淵的這頭,馬兒不耐煩的嘶鳴,不住的用前腳刨地。只電光火石之間,馬上的男子手中韁繩使勁一甩,馬兒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慌了神,飛也似的向前沖。
「坐好了!」男子低吼一聲,摟緊了懷里受傷的女子。
頓時,翠綠的屏障從眼前閃過。馬兒縱身一躍,竟然跳過了深淵!
穿梭在樹林里,駿馬不受控制的亂跑。它脖子上整齊的長鬃,在陽光下出油油的光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北安王才逐漸讓它的情緒安定。
他面容剛剛浮現一絲微笑,就豁然驚覺,懷中女子沒了動靜。手指放在唐善鼻翼底下,幸運的是,她還有氣。只是,這氣息變得越來越微弱……
「兒!」他沙啞的低吼,一腳踢在馬肚上,卻仍感塊壘積壓在心口。他絕對不允許,這笨女人有任何的意外!
馬兒疼得連聲嘶鳴,仰起脖子繼續狂奔,向征服在它背上的霸道男子泄憤。也不知道這樣策馬奔騰了多久,終于現一座破敗的廟宇,可以安頓。
冷靜的觀察了番廟宇周圍,確認沒有殺手埋伏後,他方才打橫抱起馬鞍上昏迷不醒的可憐人兒,跨下馬背。
屋角,殘損的蜘蛛網被一只橙紅色花斑的蜘蛛結了又結。這只蜘蛛很是聰明,它既沒有選擇在被風吹得吱吱呀呀的破木門上安家,也沒有選擇積滿塵埃的椽梁;而是利用了明黃綢布的遮幔華蓋作為起點,又以香台燭案為終點。
拂去地上塵埃,抱著懷里的人兒躺下。北安王狠狠擦了一把額頭,豆大的汗珠甩落,便頭也不回的推門而出。解下系馬的韁繩,揮鞭瀟灑離去。
這邊,北安王還沒走多遠,地上的女子便倏然張眼,擺在眼前的,是一間十分簡陋的民居。她嘗試著依靠下肘關節的力量撐地,竟然模不到之前傷口的所在。
謹慎的回憶了番事情的經過,她確定,能記起的最後時刻,應該是北安王帶著受傷的自己策馬狂奔。
「還疼嗎?」她問自己。很快就否定掉這個答案。就算重生復活,也不可能一點疼痛感沒有。『**言*情**』況且,這間民居十分詭異,倒像是幾百年都沒住過人似的。
「醒了?」似乎有人故意推了推她。
唐善只覺得這道聲音像是前輩子听過,卻又記不起說這話的主人是誰。
本能的警惕心理令她顧不上多想,翻身坐起。最終,視線落定在床頭。
「這里是……」她有些遲疑,但很快便辨認出,這間民居正是上個月在陰曹地府救小魔王時路過的屋子。她還在這里過了一夜,就是這屋子燒成灰,她也是認得的。
腦海里不斷構現的一幅圖景,使她情不自禁去裹緊胸前單薄的衣裳︰那襁褓中嬰兒詭異的笑容,冷不丁從眼前冒出。
「奇怪,怎麼又來到了這里……」她有些懊惱,早知道,就該忍一忍疼痛,不該昏睡過去的。那麼,現在見到的人,就會是北安王,也不至于重回這陰曹地府走一遭。
正苦苦冥思事情的前因後果,竟然有股濕熱的氣息拂面,吹得她心里癢癢的。
不俊低頭一看,身子震了震,竟然覺有一頂烏黑得亮的小腦袋正朝她張望︰「娘子,這麼快就又想為夫了?」小腦袋的主人邪邪笑著,他的面容被一幅冷銀色的面具遮掩。但面具底下那雙琥珀色瞳孔,卻能透出星星般璀璨的清冽光輝。
「啊!」她嚇得花容失色,哆嗦著用雙手揉眼。
眼前,和她並坐床頭的,是一名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模樣。
「你是誰?你別動、別過來啊!」她快氣結,心想,怎麼會有如此無禮的人,還是異類。
「我是娘子的召喚獸。」少年勾起唇角魅笑,聲音清甜似蜜。
唐善移過視線,看他一身藍衫,及背的密被一根烏木簪子隨意挽起。雖然背影還略顯青澀單薄,但單單看那白皙的皮膚,修長的手指,就足以害少女心悸。
「唉,這孩子,天生就是個會禍害少女的無良主兒。」她心想。
猜測了好半天,她終于艱難的咽咽口水,用打結的舌頭,顫顫巍巍,道出了一直憋在心里久久不敢開口的答案︰「你是冥若?」
「嗯。」他點點頭,緊接著一陣仰頭大笑︰「哈哈,娘子,被為夫這樣子給嚇住了嗎?」
面具男笑得很開心,但他不羈的話語,卻帶著一絲寂寞的底色。
「冥若?真的是你!」唐善感到難以置信,她一把抓住這小鬼的手,又在胸前比了比他的身高︰「一個月不見,你怎麼長這麼大啦?」
「很奇怪嗎?」小魔王冷笑。
「可是我第一次抱你的時候,你才西瓜一樣大……」她瞠目結舌的比劃,片刻之後,恢復到平靜。
「哼,你這小魔王,又把我拐騙來這里,你以為我還會怕你嗎?」唐善好笑的問,忍不住伸手去撫模少年的秀︰「讓我看看你的臉……」
指尖剛觸及冰涼的面具,就被冥若一把按住。一張冷傲如銀的面具臉,放大在眼前︰「看了我的臉,今晚就要跟我拜堂成親哦!」
唐善听到此話,渾身上下止不住的,打了一激靈。她縮回手,百無聊賴地嘆氣︰「好吧,你贏了。」
她忽然想起,北安王此刻或許還在焦急的盼望她蘇醒,便有些坐立不安。
冥若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低垂下眼臉,一言不語。
「嘻嘻,你生氣啦?」她拱了拱他肩膀,解釋說︰「我並不是急著要走,只是人間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皇上那頭也不知情況如何,我很為他擔心,你教我就這麼撒手人寰,怎麼行呢?冥若,我以後再來看你好嗎?
「嗯。」他沉默的點點頭。
「我知你會通靈之法,所以還有件事想拜托,也不知能否辦得來。」她有些心虛地問。
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個無家可歸的小魔王有些不舍,盡管如今他已長成翩翩美少年,又有法術,足以自保。
「娘子你說,冥若一定辦得到。」他認真地笑了笑。
「就是……我的師父曾經說我有九條命,每次復活,我身上的傷口總有自愈能力。可就是因為這樣,我很擔心會被人類現。」唐善說。
「你是在擔心北安王嗎?」冥若問,他在問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帶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氣惱。還沒來得及替自己辯解,就見冥若拉下臉,冰冷地道︰「我即刻就送你往生。」
他略帶不滿的手袖一擺,口中長念一段咒語,唐善便覺得身體漸漸變輕,好像一只五光十色的水泡在上升,一點點,接近太陽……
耳畔怪風呼嘯,當唐善再度睜眼,正躺在冰涼的地板。
她艱難的環顧四周,現自己正被一片黑暗的陰影籠罩,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才看清周圍,此刻,她正躺在一間破廟的地上。
剛想起身,背部真實的疼痛感幾乎要撕裂她的心髒。
「王爺……」她咬咬牙,試探性地從唇邊擠出這兩個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莫名的失落感,佔據她孤獨的靈魂。
「連他也要拋棄我嗎?」一抹苦澀的笑浮上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
地面的潮濕感,刺骨的心寒,讓她一刻也不願意在這個地方多作停留。她掙扎著坐起,卻疼得淚珠子滾地。再度掙扎,站起。雙手抱臂,幾乎是半走半爬的拐出廟宇。
推開落滿灰塵的廟門,跨出暗紅色門檻,卻听見一陣答答的馬蹄,伴隨著馬兒輕快的嘶鳴。一種久違的愉悅感浮上心頭,她驚喜的側臉,去看那馬︰棕色的馬身起伏,細密烏亮的馬尾在來回甩動著。
「是王爺騎的那匹馬!」她捏緊了粉拳,驀然抬眼,一道高大颯爽的身影出現在夜幕。
趁著柔和的月光,她看清楚了來者稜角分明的臉,身不由己地一步朝前挪去。
北安王望見從廟門走出的女子,吁的一聲,喝住跑馬。他立刻翻身下鞍,緊緊將女子抱在懷里,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摔倒。
他皺了皺眉頭,用責備而又憐惜的語氣道︰「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還沒來得及再啟口,早有一行綿綿的熱淚,沾濕他寬闊的肩膀。伏肩女子嚶嚶的嗚咽聲,攪得他肝腸俱裂。
北安王溫柔的聲音纏繞在唐善的耳畔︰「笨女人,我只是出去了一小會,誰允許你擅自做主行動的?」他說著,從胸前衣襟掏出一大束藥草。鑒于月色昏暗,並看不真切草的顏色。但從葉子的生長情況來看,應該是止血草。
「王爺,這麼晚你……」還沒繼續說下去,她忽然皺眉捧住心口,頭頂一陣天花亂墜。
「別再亂動,你已經中毒很深了,听話!」北安王聲音低炮似的怒吼,不由分說,便將唐善打橫抱起,又將她那柔軟的白荑纏上自己的脖頸,闖門快步走進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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