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原本是靠在樹上強撐著的,瞧見白池之後便順著樹滑了下去,身上的那種緊張感瞬間便消散無蹤,整個人也似輕松了不少。
白池失笑,「你倒是心寬。」
「讓白道友見笑了。」蘭碩苦笑著道。
白池並未接話,而是走至那築基後期之人的尸體之前蹲下。這人先前被他廢了丹田絕了修為,走到這里已屬不易。此翻看來也並沒有啟用什麼密法之類的東西,如此說來就根本不能將蘭碩傷得那般嚴重。
顯然,蘭碩身上的傷是別人干的。
不過這些白池並未打算過問,他只是隨手丟了兩個火石並用靈力引燃燒了那築基後期修士的尸體,為防意外他還特意在四周布了一個幻陣。
雖有幻陣存在,但顯然陣法並不擋風,內里物體燒焦的味道傳了出來。
這味道並不好聞,白池一向並不自虐,因此自然不能呆在這里等人燒成灰燼,布好陣後便準備轉身離開。
蘭碩卻是突然開口道,「我以為你會殺了我滅口。」
「……」白池指了指幻陣那處,道,「里面正在燒著的那個人是你殺的,我充其量只是不小心丟了幾塊火石,卻干了毀尸滅跡的事情!」
蘭碩抽了抽嘴角。
就听白池接著問,「滅口?」其一臉無辜,「是你滅我還是我滅你?」
這些話每一句都是事實,又都不算事實。白池來此地是為什麼蘭碩心里清楚,而白池本人也不能覺得他一點都不知道。
換個人,能白池還會不太放心,但蘭碩,主角小弟的身份讓白池放心極了。
對方顯然不能跟正楓有關系,即跟凌霄峰上的那兩位無關,白池顯然便不太在意了。更何況蘭碩還有主角小弟這一層身份在,白池並不如何想將主角的機緣人脈就這麼輕易的砍了。還有一點兒便是因為……
他轉身走近蘭碩。
對方倚樹而坐一副虛弱極了的模樣,一雙眸子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仿佛極平靜似的。但事實上,白池十分清楚這人心中定然不會如此平靜,也估模已有了一套他若選擇動手之後會使的計劃。這情形,除了對象換了那麼一換,竟是像極了那日溫言闖入幻陣之時的模樣。
唔,想到那個人便忘不了那雙手。
修長白皙,骨節勻稱,就連他設定之中那號稱修真界第一美男子的正楓的手,與其比也只能落得下風。
倒真的是好看得緊。
想著,也不知又聯想到什麼,就見下一秒他便從儲物袋里取出一個玉瓶準備丟給蘭碩,然後硬生生的又止住了。
蘭碩︰「……」
他一臉無語,失笑道,「白道友不至于這般小氣吧!」
這話一出白池就知道對方這故意喊住他是為什麼了,只不過是為了從他這里混點好一些的丹藥罷了。要知道大門派里的東西和散修手里的多少還是有些不同的,尤其大門派得寵弟子手里的東西,那更是不太一般。
白池抽了抽嘴角。
如果眼前這人知道自己包里一堆丹藥不是買的就是自己煉的,不論是反謂的父親正楓還是凌雲宗這個很大的‘靠山’,都沒給他半點兒的資源會是什麼反應。至于蘭碩目前想要的東西他手里並非是沒有,畢竟上次溫言十分大方的丟了一瓶給他,哪怕之前用掉一些,現下也還剩下兩顆,對蘭碩而言足夠了。
一翻手從儲物袋中又是取出一個玉瓶,然後將內里的丹藥隨手往地上一倒,再將之前那瓶里面所剩的兩顆丹藥放進去丟給蘭碩,自己便帶著空瓶子走了。
蘭碩︰「……」
就這麼簡單?
他之前是想了數十種說詞並從中提取出了最適用的一種,卻不曾想壓根什麼都不用說,對方十分‘自覺’的就已經把藥給他了。
一向聰明絕頂的蘭碩整個人都覺得有點兒飄,簡直沒半點兒‘天上掉餡餅’的真實感!
不過他這次會受傷倒是也跟白池有那麼點兒小關系,半路截殺他的人根本不是什麼之前的仇人,而是剛剛觀戰台上的其中幾位。原因則無非是他向白池賣了個好,一些人覺得他故意將這麼個‘大麻煩’留在了擂台上,另一些人則是純粹羨慕嫉妒恨。
他們當時為什麼沒在擂台上?
但不在就是不在,之後再上去就是挑戰者了,就算放水也不能贏得好感反倒有能被記恨,這樣一來蘭碩就顯眼多了。
一向聰慧,蘭碩自然也是料到了這般情況,本來準備趁台上打得最熱鬧的時候抽身離去,卻不想因為太過精彩,也是對白池有了那麼一丁點兒的好奇心多留了一小會兒,就失了最佳時機,將自己弄得這般狼狽。
最後還踫上了這個築基期修士。
兩個人一個身受重傷,一個丹田被廢。一個被人追殺,一個心懷鬼胎。那築基後期修士顯然不想讓人聯想到自己是去干什麼的,因此動了點小手段,卻不想蘭碩那腦袋一個能頂他十個,被反算計死便成了極正常的情況。
但是……
蘭碩眯著眼楮瞧著地上散落一地的丹藥,再掀開自己手中的玉瓶聞了聞藥味,很簡單的便能瞧出兩者之間的區別。而以他的眼力,自然也瞧得出白池拿走的那個藥瓶與手中的藥瓶區別極大,只是那麼寶貝著……
「果然麼……」他似了然般輕聲喃喃道。
同樣的東西不同的人總能看出不同的情況,之前在林中見到那築基期修士時他便有所懷疑。而一翻試探之下,白池之後的做法也分明證實了他的想法。
蘭碩自認為就算沒有十成,也猜出了白池八成的處境。卻在許久之後才明白,人家那哪是輕易的就被他試出來了,而是壓根就沒準備掩飾。而那個時間也確實根本沒必要再掩飾了,因為那時候時機已經被迫的成熟了。
但現在他卻是不清楚的,只以為白池將藥換了玉瓶來裝是舍不得那品質極好的玉瓶,卻不料白某人換瓶那一瞬間想的壓根就不是品質差別,而是那玉瓶乃是溫言‘送’的。
而此時……
白池正懷著賣了主角小弟一個人情的美好心情,慢悠悠的往溫言住處的而去。他甚至連去的理由都不用想,多簡單啊,總不好白拿溫道友的東西,藥已經用完了沒辦法還,咱以還瓶子不是?
當然,這想法並未持續多久。
倒也不是因為他不想用,而是他從窗戶翻進去的時候溫言正端坐在屋子一角,手心朝上顯然還在入定修煉之中。
這下連理由都暫時省下了。
白某人放輕腳步,動作卻並不慢。蹭蹭蹭的迅速奔到對方身前一尺蹲下,然後……眼巴巴的就那麼瞧著人家的手。
玄清︰「……」
以他大乘期的實力,白池還在老遠的時候就被現了,之所以一直沒有動作是因為玄明還在那坐著呢。而他本人也不相信正楓的這個兒子會在這時候來對溫言行不利之事,更好奇對方是來干什麼的,卻不想會看到這麼糾結而又神奇的一幕。
「……」忍了忍,他終是忍不住問身邊的師弟,「他這是……」
玄明點了點頭。
而另一邊,白池瞧著瞧著就起呆來,一雙手忍不住就要往上模,順道還在那里暗自糾結,自己的爪子怎麼沒長這麼好看。
溫言卻在這時候睜開了眼楮。
身前正蹲著一個人,那人的一雙手離自己的手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他抬眼掃過去的時候對方還呆呆愣愣的。
好半天白池才反應過來,「你醒啦!」
「……」他一點兒也不見尷尬,反倒特別自在的夸贊,「你的手真好看!」最後似乎還是沒忍住,用指尖輕輕的戳了戳。
溫言整個人都似乎有些呆了。
比他更呆的人是玄清,「這這這……他這樣你都不管?」他一臉不思異的看向玄明,卻現這位師弟似乎頗為滿意。
「為何要管!」果然,對方還問他!
玄清整個人都傻了。
他這師弟一生只收了溫言一個徒弟,自是百般愛護千般護著,現在這樣看著徒弟被調戲輕薄還一臉滿意真的沒被奪舍麼?
想不通,他只能問,「為什麼不管?」
玄明這會兒才側頭賞了他一眼,解釋道,「你之前不也覺得溫言有些矯枉過正了麼,此翻讓他稍微變得溫和一些不是壞事。」
玄清︰「……」
這話是他那天為了安撫玄明所說的,只不過……變得溫和些?
想到那拎著人到處跑的情況,玄清覺得他的這位師弟除了修煉其余的還是這樣不靠譜。正準備再勸勸就震驚的‘瞧見’那邊屋里,他那一向清冷且不喜與人接觸的溫師佷竟然抬起了手,然後模向了那白小子的腦袋。
溫言竟然抬手模了白池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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