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走得長遠,便不能只顧一時,一時的風光永遠也及不過細水長流。想要走得長遠,目光便也要長遠些,計教一時的得失實為不智。
沐劍晨無疑是個極有悟性的人。
如果僅有這一段話還無法讓他徹底明白的話,之後悄然打探出白池的身份處境,回屋閉關苦思半月之後便不同了。
肆意張揚的大師兄變了。
他開始偶有退讓,讓宗門之內的其余弟子亦有出頭的機會。看似不在驚才艷艷,卻是更加深得人心,以更為溫和的方式站穩了腳跟。
所以對于白池,他從未小看過。
所以對于剛剛那翻話,以及最後那個似暗示卻又好似完全正常的笑容還有那句調倪,沐劍晨始終不覺得只是隨口之言。
他在這般苦思,那邊白池卻被人堵了。
堵住他的人來歷還分兩撥,分別是掩月宗和天星宗的,雙方踫面的時候謂是火花四濺,惜還沒打起來便瞧見了白池。
白某人一臉無語。
「……唉。」拉著溫言,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怎麼辦,兩群耗子相約干架,半途卻瞧見了我這只貓。」
溫某人冷冷道︰「那他們該跑得飛快才是。」
白池︰「……」
頓了會兒,他又道,「惜了,這群耗子以為數量居多以壓死貓,所以好像並不想跑,反倒朝貓沖過來了。」
「送到嘴里的,不吃白不吃。」溫言斷然道。
這時間,掩月宗和天星宗的人也堵了過來,個個雙眼冒火恨得牙癢。雙方對視一眼又冷哼的轉過臉去,對上白池卻又是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
眼看著一場大戰就要爆。
「呦,好熱鬧。」琴少主又從後面趕了過來,「瞧見你走便也跟來湊個熱鬧,卻不想這熱鬧當真是盛大啊!」
吳丹從後面探出頭來,問,「要打架麼?」
掩月宗和天星宗的弟子︰「……」
揍一個白池和溫言他們還有些把握,畢竟其中有一個是‘廢物’,只要用他牽制想那溫言也翻不出什麼浪來。但……再加上琴少主這一行,他們還打什麼打,等著被虐的差不多再被人現瞧著丟人現眼麼?
氣呼呼的準備撤,卻又有些忍不下這口氣。
正僵遲著,那邊已經又有人趕了過來,是一個天星宗的長老和一個掩月宗的長老現自家弟子不見追了上來。看到眼前的情況謂是頭都大了,這都什麼跟什麼,怎麼一眼看不住就招惹上這三個家伙了。
「怎麼回事!」
天星宗的長老率先問道,卻又不等弟子回答就又看向了白池等人,「三位師佷昨日剛到,今日怎麼就……」
那意思十分明顯,剛來就惹事?
他原本是想先聲奪人,然後再安撫一翻說幾句誤會的話將這篇掀過,以往在宗門之內這種事情也沒少干。卻不防白池不是他天星宗弟子,琴少主更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溫言也不是什麼受氣胞脾氣。
甚至就連吳丹四人也不是什麼‘正常弟子’。
因此這話一出他們就笑了,白池更是忍不住道,「是啊,我們才剛到能惹到什麼人,就是不知道這些弟子為何攔著。」
「難道是因為咱們提前離場了?」琴少主身後的吳丹故做不解。
溫言冷聲道,「不能。」
「這里又不準用飛行法寶,我們這些人也就是走的,先後速度差不多。能在正前方攔著的,除了根本沒上這山就是提前離開的。既然如此,又怎麼能是因為這個。」琴少主微微一笑,折扇一打就是一頓嘲諷,「吳丹你是不是腦子燒壞變傻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都得我提醒你。」
天星宗該長老︰「……」
他又不傻,琴少主這話明著說吳丹暗里卻是在損他想要顛倒黑白,明擺著的場面卻妄想靠幾句話就忽悠過去。
白池笑得開心,旁邊溫言垂眸模了模他的腦袋。
似乎他們這幫人湊到一塊兒,這些老家伙就得倒霉。不過一點都不值得同情就是了,要不是心懷不軌,又怎會如此?
不過真鬧起來他倒並不想。
現下他們已經得罪了掩月宗的人,天星宗的還是放一放,這也是之前並沒有將那群弟子對鳳九天動手的事情爆出來的原因。而後者估計也從僥幸逃生的幾個弟子嘴里知道了經過,所以即便死了那麼多弟子也沒出聲嚷嚷。
畢竟並不佔理。
因此幾句之後便給了對方一個台階,面子上過得去說是誤會便散開了。白池等人一走,天星宗長老的面色便黑得不成樣子。
「簡直胡鬧。」
他氣得手都抖了,「我警告你們,在大比結束之前不許再惹事,不然也不用等回宗了,我在這里就收拾了你們。」
一眾弟子應聲答是,心里怎麼想的就沒人知道了。
那長老卻是看著白池等人離開的方向嘆息,這三人要是這麼好對付他們早對付了,還輪得到這群小輩自作主張?想到枉死在無邊海之內的那些弟子……眼下這一群是核心弟子了,絕不能再出那樣的事情。
真不知道為何這批弟子這般浮躁。
宗門之內之前傳來消息,那活著的弟子已經全交代了。他們倒也不笨,早早便知道有琴少主那個瘋子,以及白池這個‘白痴’在,輪回鏡並不易得。聰明得早早撤了所以並未死在雷劫手里,卻不料在跟蹤鳳九天妄圖尋機動手之時死在了那繁復稀奇的陣法之中。
要是……
要是沒有起那歹念,那群弟子分明是以活下來的。
只惜他們還是太貪了,想著殺了鳳九天回宗之後能得到多少好處,卻不想反而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一連又是幾日。
許當真是天星宗長老的威脅起了作用,倒真沒有什麼人再來尋白池的麻煩,直到這一日他又一次的早早離開擂台之處。也沒浩浩蕩蕩的帶一群人,就只有他和溫言二人,慢悠悠的晃著就下了山,卻‘巧合’般的又遇上了幾個天星宗弟子。
只一瞧見他二人,對方的目光便沒移開過,全是各種憤恨不滿不甘等負面情緒,人也忍不住湊了上來攔下了他們。
「咦?」白池一臉無辜的挑眉,「又攔我們?」
溫言抬手模了模他腦袋,狀似安慰道,「放心,有我在。」
「嗯。」
白池乖巧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又說,「我不擔心,他們不敢動手。」
這話簡直就是挑釁,放在這群已經是強忍著的人眼前更是被無限放大。天星宗那些弟子臉色本就不好看,現下更是變成了鐵青色,有幾個甚至忍不住立馬就跳了出來。
「你說什麼?」
「難道我說的不對?」白池反駁,「在這里動手,你們敢麼?听說你們長老是說了,誰敢惹事直接逐出宗門。」
他顯得十分得意,「所以你們也就敢雷聲大雨點兒小攔上一攔,我要走你們還能如何?」
說完他便帶著溫言抬步就走,攔在他面前的天星宗弟子只堅持了一瞬,便不得不退後給他們讓出道路來。
是的,他們不敢動手。
偏生已經走遠了的白池還不消停,在那里得意的嘰嘰渣渣,看著著實讓人上火,卻又即便恨得牙癢也不能動手。
如此這般的事情又生了幾回。
有一次琴少主恰巧也在,在一旁嘴欠的幸災禍,「估計他們現在恨不你代表凌雲宗參戰呢,這樣就能光明正大的捧你了。」
「惜得再等三十年。」白池笑道。
溫言涼涼的補刀,「三十年也沒用。」到時候白池已經四十五歲,而弟子大比的年齡限制在三十歲。
白池狀似遺憾道,「所以下次也沒我份。」
三人邊聊邊走,完全無視那群想攔又不敢攔的天星宗弟子,表情輕松語言自在簡直肆意極了,讓一甘弟子如何能忍。
終于等到要決出前五名之時……
一名天星宗弟子站在擂台之上,無視了之前宗門的交待,在挑戰環節上選了懶懶的坐在高台之上,一副事不關已模樣的白池。
他說︰「我要挑戰的人,是凌雲宗白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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