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尋坐在醫院頂樓的水泥樁上,抬頭望著天空。言情內容更新速度比火箭還快,你敢不信麼?四周一片安靜,起初還听到樓下隱約傳來的喧鬧聲,聲響過後,便慢慢陷入沉寂。頂樓通常就沒有什麼人來,夜里更是人跡罕至。平時崔尋一個人肯定不會閑著上來,而現在,他卻坐在這里,在這片燈光的孤島上,逃離了所有人。他覺得自己現在糟透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他的笑話,一種比恐懼更為強烈的東西,驅趕著他來到這個地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呆著,思考一些事情。
天邊仍在隱隱地閃動著,想起季微無奈與難過的表情,想起她轉身就走的舉措,崔尋只覺得頭疼欲裂。突然,頂樓的入口處有手電筒的光照,白色的燈光灑落下來,映出牆邊潮濕的痕跡,周圍有幾只不知名的蟲子繞著飛舞。燈光邊緣則是一片深不可測的黑暗。江曼拿著咖啡慢慢走近,崔尋倏地轉過來,凝視著朝自己走近的江曼,內心的某個角落也似乎被她手里拿著的手電筒照亮了。
「喏。」江曼關掉手電筒,坐在崔尋旁邊,遞過咖啡。崔尋低頭看了看,遲疑地接了過來,捧在手里。「為什麼不和季微結婚。」江曼和崔尋並肩坐著,微微頷首看一望無際的天空。崔尋的喉結上下動了動,他可以選擇不回答江曼這個問題吧︰「那你為什麼跑到美國。」質疑與困惑都寫在崔尋緊鎖的眉間了,江曼害怕看見崔尋這個表情,即使三年過去︰「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江曼照實回答。
「回去看看你父親吧,電話都打到醫院來了。」江曼垂下頭,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崔尋只覺得心里一陣難過,還以為是來跟自己說心里話的,看來只是傳個話。雲層中一陣劇烈的閃動,明暗交接之間,一個念頭涌上腦海,內心在剎那間似乎被照得通明。崔尋突然像被某種東西操控了一般抓住江曼的手腕,江曼嚇得轉過頭來,兩個人面對面。
頃刻間,閃電的白光照亮了四周,過往的一切清清楚楚展現在眼前。「我不跟季微結婚,是有原因的。」崔尋好似閃著光亮的雙眼注視著江曼,江曼也許永遠都無法知曉,那個原因就是她自己。听到這里,胸口似乎微微有點發燙。夜風撲面而來,潮濕的氣息鑽入江曼的眼楮和鼻孔,眼前升起一片溫熱的水霧,冰冷的感覺如同雨水般從四面八方襲來,淹沒全身。
往事,無法歸來。
頂樓的入口處,鐵門被吱嘎推開,兩個相互對視的人一同轉向聲音的起源,楊語橙提著手電詫異地望向江曼和崔尋,靜默良久方才支支吾吾開口︰「院…院長,有你的電話。」崔尋才匆匆忙忙放開抓著江曼的手,起身繞過楊語橙走向樓下,楊語橙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江曼,轉身走了。
後來,天空終于飄起了蒙蒙細雨。雨絲細得幾乎無法察覺。只有在燈影里才能看見無數絲絲分明的形狀,毫發畢現,從四面八方的天空中飄灑下來,鼻孔周圍頓時涌上無數新鮮生渴的氣息,江曼抬起頭,只希望自己被這場雨徹底淋透。
崔尋迫不得已回家,氣氛有些詭異,門口站著一個人影。崔尋的心猛地一跳,抬頭望去,是崔赭。崔赭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頭發沾上了一層細密的水珠,四周忽然有了一片潮濕的氣息。崔尋大步流星地沖上前抓住崔赭︰「爸,你在外面干什麼,進屋啊。」崔赭只覺得心里忽然掠過一陣淡淡的悲傷,像是被雨水沖洗過,說不出話來。
半晌,崔赭將拐杖狠狠敲了敲地面,崔尋不解,他知道父親一定是為季微的事情而特意將他召回家。沈鳳玲推開門,看著兒子已經回家,眉頭蹙地更深︰「你們倆都先進屋吧,下著雨呢。」崔赭直接無視沈鳳玲的話,轉而看向比自己高了許多的兒子︰「為什麼不跟季微結婚。」語氣淡漠,今天一共有兩個人這麼問他了,也許明天它就成了一個笑談。崔尋百般無奈地拽了拽崔赭︰「爸,咱們進去再說。」崔赭倏地怒不可遏地將拐杖摔在地上,「咚咚」地發出聲響,順著樓梯滾了下去︰「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誰都別進屋。」三個人彼此都不約而同將一切歸于沉默。
「我愛江曼。」崔尋低下頭,崔赭的目光離開他看向細雨蒙蒙的黑夜︰「三年前,我和你媽處心積慮地讓你們倆在一起,可是你們自己看看,發生了什麼,江曼對你已經沒有感情了,為什麼不放過她。」
(